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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杨喜儿投亲


  门外冷不丁的喊声给屋内正沉思的刘二吓了一大跳,听是他的老相识——澄城县杨家洼的杨六郎来访,刘二连忙整理了衣衫去村头迎接,口中不自觉地叨咕:“希奇了啊,小六咋来了,难不成他也来借粮?”

  村头来了俩人,浑身素服的杨六郎与杨喜儿站在空地上,杨六郎面色憔悴,杨喜儿双眼通红,还背了个小包袱,杨六郎鞋面的白花与杨喜儿的白鞋面在灰暗的地面上分外显眼。刘二瞅清楚了,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老朋友杨白劳故去了,这俩人都埋了鞋,感情杨六郎是帮忙通丧来着。”

  刘二脑中思绪不断,手中拱手作礼,“杨兄弟与杨姑娘是咱的老相识,多日不见,咱心中甚是挂牵。这是?”

  双眼红肿成桃子的杨喜儿见刘二说话,她双眼一眨,眼泪又下来了,曲身给刘二行礼,声音哽咽:“刘先生,家父十日前不幸下世了,父亲临终前放心不下,要我来投奔花先生。”

  杨喜儿说着哭声大作,说不成话了。杨六郎连忙宽慰她,口中给刘二解释:“刘先生,杨伯父已然下葬,伯父临终前放下不下喜儿,要她投奔花先生。”

  刘二已经听明白了,感情杨白劳已经下葬,两人不是来通丧,却是来寻花万庆的。他本当两人要在此行通丧礼,如今却是投奔下河村,他引了两人回家:“外头说话不便,请家里说话。花万庆有要事在身,不巧刚出门,恁有啥事,跟咱说,咱定然尽力而为。”

  刘二家中不甚讲究,百无禁忌,他请人进家,俩人推辞不过,便去刘二家中叙谈,杨六郎将前后缘由说了明白。

  杨家洼如今并不缺粮,村民一天三顿饱不敢说,一干一稀度日还是能够的,毕竟刘二他们清算杨世仁的时候给杨家洼村民留够了口粮。杨家洼春耕也很圆满,前时也遭了风霾,村民抢种早谷,倒也没出大的饥荒,村民是以就没来麻烦下河村。

  杨家洼经刘二等人征收过税粮,村中如今积蓄不多,偶有乞讨的外村村民,杨六郎他们安排人紧守寨门,也无有大的祸乱。十日前夜里却来了一伙持刀弄枪的强人,连夜强攻杨家洼,村民连日来早有警觉,百人齐心之下,寨墙守得十分安稳,强人不曾进得寨门,连夜收拾伤亡退了下去。

  天明时杨家洼村民收兵回家,检查自身伤亡,发觉村里一场大战,死了六个人,挂彩无数。杨白劳作战勇猛,不幸胸口挨了一刀,夜里恶战不断,他尚不曾叫痛,早晨给杨六郎搀回家里,他吐了口血,伤口崩坏,躺在床上直抽抽,转眼见进气少,出气多,人就不行了。

  杨白劳临终前交代了后事,节俭丧葬,杨喜儿种不得地,招女婿也难好,索性将家中土地归公,让杨喜儿去投奔恩公花万庆。

  说到此处,杨六郎给刘二解释:“七日前咱给伯父举丧下葬,本来咱不愿麻烦刘先生与花先生,不过如今村里不大安生,咱思来想去,还是领喜儿来投奔花先生。”

  杨六郎说得遮遮掩掩,刘二却心思通透,听了个明明白白。孤女难守了家产,杨白劳过世,他家的土地便有人惦记了。虽然杨家洼土地是刘二他们做主平分给村民的,名义上属于杨六郎,不过各户却都立了私契,自个儿的地还真当自个儿的地了。有家口多的人家不免眼馋杨喜儿的地,毕竟她孤女一人无法持家,杨白劳临终又有遗言土地归公,想来是有村民说了些风言风语,逼迫杨喜儿出门。

  宗族势力有对外聚众自保的一面,也有对内欺负族内鳏寡孤独的一面,刘二对这等事认识深刻。杨白劳看来也是人老成精,对人心的认识很到位,既然杨喜儿在家呆不住,不如出门投奔恩人花万庆。毕竟求亲不如求友,照杨世仁被打倒的事件来看,花万庆心地不错,既然能帮杨喜儿一次,就能帮杨喜儿第二次。喜儿年轻的大姑娘,乱世之中,给强人花万庆作婢作妾也是个安稳去处,好过浪荡乡里,衣食难安。

  刘二想明白了,出言答应两人:“杨兄弟,杨姑娘,花万庆虽然暂时不在家,咱说了也算,杨姑娘只管在村里住下,啥事等花万庆回来再说。咱村里如今也不富裕,只有些寻常吃食,还望担待。万庆宅心仁厚,他便是回来,也定然要收留杨姑娘,恁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安稳居住。”

  刘二说着,冲里间喊:“兰英,事儿你听明白了吗,你领人去将万庆的屋子收拾一下,安排杨姑娘住下。”

  挂孝的年轻大姑娘来寻刘二,高兰英心里也直掉个儿,她躲在里间将三人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对刘二的安排也很赞同。乱世之中女人就是无根的浮草,终要依附强势的人家才能过活。下河村虽然是强盗窝子,日后也比杨家洼安稳,义兵一起,陕北就没个安静地界,紧靠集体才是求生的最佳手段。

  随着刘二的召唤,兰英撩布帘从里间走了出来。她曲身给来客道了万福,走到桌旁捉了杨喜儿的手,道:“妹妹,万庆一个人住好大一所院子,他既不在家,你便先去住了。走,咱领你去。”兰英说着,拎了包袱拉着杨喜儿便走,一副主人作派。

  杨喜儿眼巴巴地瞅着杨六郎,杨六郎冲她点头:“刘先生为人正派,他既然安排了,你便去吧。”

  等俩女人先后出了门,刘二压低声音问道:“小六,强人是哪里人,是不是你们县里的?”

  刘二意有所指,他对赵庄的那位豪强感官委实不好,本能地怀疑是他家做的买卖,所谓智子疑邻,就是这个道理。

  杨六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哎,咱也弄不清楚,那日以后便再也没见了强人。当时夜间人多口杂,声音咱也听不大分明,反正就是咱陕北的口音,可能还往北偏点。早起咱瞅强人跑了,开门搜检寨墙,地上只有血迹,也无半分布片留下,咱弄不清楚强人是哪里来的。”

  刘二还不死心,接着发问:“村里排查了吗,不会有自个儿人起了坏心思吧?”

  杨六郎一阵苦笑:“刘二,咱自个儿也没人使坏。那日强人跑了,村里好悬打起来,村里人叨咕外来人,外来人指天立誓,恨不得日了强人的祖宗。咱最后挨家挨户的查了,村里没内贼。”

  杨家洼的外人就是给分地落户在杨家洼前杨世仁家佃户,外人占了本村的土地,有事两拨人不搁气反超越了人性的限制,很不正常了。

  此事没个究竟,刘二也不再问了,他瞅了瞅面色苍白的杨六郎,打趣道:“小六,地主的日子好过吗,家里补种的谷子咋样,够捱到过年秋收吗?”

  “一天两顿饭呗,还咋过?村里人遇事挺齐心,闲下来净搁气了。”看来刘二指定的杨家洼村长杨六郎的日子并不好过,杨六郎又掰了掰手指头算了算,“早谷收成低,一亩三四十斤的收,咱将就将就,来年再种一半早谷,粮食也勉强够吃。实在不够的话还有山呢村外,饿不死人的咱村。”

  “县里啥情况,没去村里寻事吧?”刘二接着询问。

  杨六郎皱了皱眉,“正月,三月,衙役跑咱村吃了几趟,顿顿酒肉少不了,临走咱还得给他包封子。哎,狗腿子,就是爱祸祸乡里人。”

  刘二将情况大致问清楚了,天色也不早了。刘二安排杨六郎食宿,毕竟路远,杨六郎将杨喜儿护送到下河村,帮忙完成了投亲任务,他须得呆一夜,次日方可赶路回家。

  夜间刘二两口子在床上谈论白天的事,高兰英一副碎嘴婆的模样,“哎,刘二你注意了没?杨喜儿可真俊呐,真是便宜花万庆了。当初我见喜儿的时候,她瘦得可怜,仿佛一吹就倒,脸色也发白的吓人,如今她人长起来了,人胖了,脸色也好了。如今她精神头虽不大好,可眼瞅是康健身量,我瞧她的面相,日后大富大贵呐。”

  刘二“切”了兰英一下下,“杨姑娘以前那是饿得紧了,模样能见人吗?半年多来她家口粮不断,自然长胖了。你还会看面相,人吃饱了,可不就个个都是富贵相吗?”

  “刘二,你可不能起歪心思,杨姑娘是投奔花万庆的。”女人的心眼儿还真是歪。

  “想啥呢你,娶你一个够够的了,还找谁?成天没事瞎想,这话外头说了,丢咱的脸面。”刘二气不打一处来,一副气哼哼的模样。

  兰英这下不干了,摇着刘二的肩头,哭诉道:“好你个刘二,喜新厌旧啊你。当初在高家寨你咋说的,‘心中思念你得紧’。如今呢,还够了,你咋够了?等大有哥回来,我说你欺负人,让他揍你。”

  刘二无奈,只好投降,“你这婆娘,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甭闹了啊。咱正想着统一思想的事呢,你这瞎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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