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抓贼

　　日出前分外寒冷，人见了初升的太阳往往倍感亲切。刘二正陶醉在温柔的阳光中，耳边忽然传来了少年的呼喊声，“刘二，林老三来啦！”

　　方项城跑到刘二面前，大口呼出团团白气，“林老三来啦。要不是我眼尖，还真看不出来是他！”

　　刘二连忙扶住了方项城，“几个人？你看清楚啦？”

　　“错不了，就林老三一个人。”方项城说着，抹了抹他额头上的雾气。

　　刘二一脸兴奋，“我跟平大哥装作赶路人，你们先藏一边去。我俩动手了，你们快点来增援。”

　　大道边有的是沟坎，十多个人蹦蹦跳跳，从刘二的视线内消失。

　　刘二与平天尊往南走了几十步，返身往北走去，俩人充作行路人。二人行走到离众人埋伏处不远，见对面路上一个乞丐正低头快步行走。乞丐中等身量，看不清样貌，他身量有些臃肿，身上衣服黑一片灰一片的，右手执了竹竿，左肩背了包袱，快步走去。

　　平天尊目视刘二，刘二点了点头。这俩人走着走着，恰巧与乞丐走了个对面，乞丐只得从两人中间穿过。刘二脚下使了一绊，乞丐不及反应，登时摔了个狗啃矢。刘二返身踩了乞丐的后心，“别动！”乞丐兀自挣扎，平天尊右脚碾着乞丐的左手，“咱叫你别动！”

　　埋伏的众人蜂拥而上，将乞丐捆了个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乞丐惊了魂，躺在地上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咱有买命钱，给众好汉吃酒去！”

　　众人不待说话，方项城俯下身子，左右开弓，给乞丐吃了俩嘴巴，“林老三，你个狗怂，看清爷爷是谁！老子是方项城！”少年情绪激动，说差辈儿了。

　　刘二一伙人仔细打量地上的林老三，这人脸上抹了黑灰，吃了俩嘴巴，露出了白生生的皮肉。林老三身上也就是寻常灰色的短衣装，他自作聪明地在衣裤上打了许多黑色的补丁。

　　刘二不想跟他废话，一脚将打狗棒踢飞，俯身在林老三身上摸了手帕出来，刘二一把塞了林老三的嘴，努了努嘴，“去个人，叫咱舅父回来歇息。咱抬了这鳖怂回村。”

　　平天尊拉住了刘二，“咱不能就这么回了，这家伙就一个人，万一他还派了其他的人分别报信呢？”

　　刘二转念一想，“也对啊。要不，咱留一半人守着，舅父他们那里先别说？”

　　他这里正左右为难，突然望见王大虎一行人推了垃圾车过来。刘二连忙迎了上去，大虎也过来与刘二说话，那几人并不停留，自推了车往家走。

　　“刘二，你们这是抓了林老三啦？”王大虎一眼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

　　刘二点头，“大虎，就他一个人，不知道他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王大虎笑了，“我碰见了高大河，他说林老三就带了四个仆役。早起他往南，剩下那俩仆役往北。这会儿，估计舅父他们已经捉了人去。高大河还在客栈盯着，估计是没人了。”

　　刘二想了想，“大虎哥，要不咱们去客栈搜搜？要没人咱就撤，大伙儿堵了大路，给人看了不方便。”

　　正说话间，大路上又跑来一人，刘二定睛一瞧，来人是花万庆。花万庆跑到刘二面前，气喘吁吁，“刘二，舅父抓了俩仆役，让我来跟你说一声，问你咋办？”

　　平天尊一拍手，“这么说来，五个人都给咱们捉了，咱再去客栈看看，没事咱就回吧？”

　　刘二看了看大虎，大虎点头，刘二吩咐，“咱分两拨人，四个人抬了林老三回去，其他的随咱进城逛逛。平大哥，这次你劳累，去跟舅父说下，让他回村等候。”

　　平天尊跑去报信，众人你推我，我推你，选了四个老实人抬林老三回下河村，其余人随了刘二去白水县城逛街去。县城南门守门的官差一见十多条汉人，登时吓坏了，几人举了手中长矛，一人大了胆子喊道：“哪里来的人？”

　　王大虎抱拳，“老张啊，是我，王大虎，下河村的。”

　　说话间一伙人走到近前，那差役听是王大虎，俱卸了防备，“咱还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大虎啊。大虎，你刚拉了夜香走，咋又领了这么多人回来了，干啥去啊？”

　　刘二上前拱手，“张大哥，你好啊。我是刘二，咱进城给一个朋友搬家，他昨天上午住进了县城。”说着，刘二摸了块碎银子，递给了城门官。

　　领头的官差接了银子过去，“刘二啊，我听说过，你不是王大有的表弟吗。你们要进城搬东西只管去，只别吃了酒，胡乱惹事，我可担待不起。”他说着，挥了挥手。

　　大伙儿迈步进城，齐声回答：“咱乡里乡亲的，打架干啥。你先忙啊。”

　　王大虎领路，引了众人来到客栈。店小二连忙迎了上来，众人坐了三张桌子，刘二一挥手，“每桌来四样点心，两壶好茶。”

　　此时不过辰时三刻，客栈刚开门，只刘二他们这一群客人，小二很快摆上了点心茶水。王大虎上楼去寻高大河，高大河昨日在林老三隔壁住下。

　　高大河正在房中盯着隔壁房间，听刘二领人来了，他连忙下楼见人。众人客套一番，高大河也不避讳，“没人了，掌柜说昨天上午就来了五个人，晌午走了俩，一直没回来。早晨这三人就没结帐，溜了。”

　　刘二眨巴眨巴眼睛，“林老三回家去了，请咱们帮他搬东西回林皋村，他的东西呢？”

　　一旁小二正在偷听，他听刘二这么说，连忙回话：“各位客官，林老三没说走啊，他的账目还没结呢。再说了，林皋村哪里还有林老大？”

　　刘二一瞪眼，“林老三着急赶路，今早儿跑西安府去了，他临走时让咱们帮他整理家什。”

　　小二还要还嘴，掌柜连忙过来，“林老三确实不在屋，我见他一大早出去了。几位真的是林老三的朋友？”

　　王大虎一拍桌子，“咱是下河村的，你不认识？咱何时骗过你？”

　　掌柜确实不认识王大虎，他小心翼翼地，“您是王大有？”他听过王大有的名号。

　　平天尊哼了一声，“算你有点见识。赶紧的，与咱引路，咱搬了林老三的家什给他送去，咱们做事讲究个爽利。”

　　掌柜还要推托，刘二站了起来，走到掌柜面前，他比掌柜高了一头，“咱是下河村的，不能骗你。赶紧的，咱们赶路要紧。”

　　王大有在四乡里很有些名头，掌柜见这么一伙大汉，他不想吃眼前亏，连忙满脸堆笑，“王大有是仗义人，咱白水县谁不知道。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请！”

　　掌柜领刘二去后院赶了两辆马车出来，王大虎领人从林老三屋里抬了两口黑漆柜子出来。几人在客栈门口装车，俩人赶了马车，众人就要离开。掌柜又拉了刘二的袖子，“诸位好汉真是下河村的？”

　　刘二有些不耐烦，“咱就是下河村的，帮林老三搬家来的。日后有人寻你，只管来咱村里说话。”

　　掌柜听刘二说的斩钉截铁，连声告罪。刘二也不与他多做纠缠，一行人赶了马车，往城门走去。

　　刘二几人走到城门口，正见一个官人领了四五个衙役在门口训话。官人见刘二一行人过来，上前拦住众人，“哪家的伙伴，这是从哪儿到哪儿啊？”

　　方才收了刘二银子的官差在旁边回话，“陈典吏，领头的是下河村王大虎与刘二，他们帮人搬家。”

　　陈典吏哼了一声，王大虎上前拱手，“陈典吏，咱是下河村王大虎，确实帮人搬家。”

　　刘二见他沉了脸，摸了一大块银子在手中，上前抓了陈典吏的手，“陈典吏，咱是下河村刘二。您的大名咱早有耳闻，今日有幸，与您会面。咱这趟差使交了，定要请您吃杯水酒。”

　　陈典吏缩了手回来，银子装进了袖筒里，挥了挥手，“刘二么，你是王大有的兄弟，自然也是良家人。改日咱们得聚一聚，好好叙谈一番。”

　　刘二拱手，“来日备些酒菜，还请尊驾屈尊前往。”

　　“一定的，一定的，你们忙，你们忙。”陈典吏说着，背了手，迈着四方步走开了。

　　刘二几人见路通了，赶着马车缓缓地出了白水县城。一行人没走多远，见高有银几人正在大路上等候。

　　高有银喊了一声，“刘二，你们太慢了，咱等了半晌。”他们二十多人不便进城，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刘二连忙拱手，“舅父，这林老三不知道带了啥东西，沉的很。你看，马车都走不动了。”

　　方项城是个年轻娃娃，奔跑多时有些乏累，正坐在马车上，他听了刘二的话，连忙跳了下来。

　　刘二见他如此，按住他，“不是说你，是柜子太重了，莫不是里面装了大石头？”

　　众人笑了起来，高有银挥手，“先走着，咱回村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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