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秋收祭礼 2

　　秦宓仰面栽进河里，进水的那一刹那浑浊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口耳鼻中，清平一直胡乱的拍打着水花搅得秦宓用了很久之后才在水下摆脱清平找到了重心浮出水面。

　　浮出水面之后便看见河岸上已经炸了锅一般人声鼎沸，已经下了船的皇后疾奔而至抓着一个大臣大声责问，其余的大臣们都急的团团转，清平就在离秦宓不远的位置扑腾呼救。慌乱中，只见孟珩纵身一跃跳进河中向着她们快速游了过来。

　　头发上的水顺着额头流到睫毛上滴落下来，水汽朦胧中秦宓看见孟珩一只手搂住了清平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向着岸边游去。耳边的嘈杂忽然间变成了轰鸣，眼前的那身影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依稀的，她感觉到好像是自己在流泪。她不明白，明明刚刚都已经觉得他不那么重要了，觉得虽然惋惜但也要放弃了。怎么到了这一刻，他选择了别人放弃了她的这一刻还是觉得好难过？

　　她机械的游回了岸边，齐昭急忙的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却看见孟珩正坐在地上怀里搂着清平心疼的问她有没有事。

　　皇后这时过来责问，清平向着秦宓忽然哭泣着说道：“秦宓，我和孟珩的婚事是父皇定的，你怀恨在心我知道，可你将我推下水淹死了又有什么用呢？”

　　秦宓一听这话神智终于清醒，她气愤的用力挣脱齐昭，走到清平面前大声反驳道：“明明是你将我拉进水的，现在还反咬我一口！”

　　“岸上这么多人看见，你这谎扯得也太牵强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水性好，拉你进水不仅伤不到你还差点淹死我自己。我拉你进水做什么？”清平也十分气愤的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合情合理，就连秦宓都无法申辩。皇后大怒，当即斥责道：“大胆秦宓！简直是无法无天！众目睽睽之下竟敢谋害当朝公主！来人！给我拉下去杖毙！”说完侍卫便上前控制住了秦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齐昭上前说道：“皇后娘娘，就算秦宓有罪也得交由廷尉司审理，怎么能就这样下重手杀了她呢？”

　　皇后看了一眼齐昭，反问道：“下重手？谋害当朝公主是什么大罪？本宫没有株连就已经是开了天恩了！来人！赶紧拉下去！”

　　齐昭又急忙说道：“方才秦宓并没有认罪，反而是与清平公主各执一词，此时就定罪反而有负皇后娘娘圣明。臣请旨令廷尉司立案彻查以正视听。“

　　皇后眼神锐利的审视着齐昭，心想此番选出来的诸囯质子还真是卧虎藏龙，有一个秦宓不够还有这么个齐昭，跟齐贵妃一样的心机深厚，巧舌如簧。

　　皇后看了一眼太常卿卫之孝，卫之孝立马出言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吉时已到，万不能耽误了祭礼啊。”

　　“那就依齐宁侯所请，廷尉司着手去办吧，但是祭礼在即，需得先举行祭礼。“皇后说道。

　　齐昭暗暗松了一口气，控制着秦宓的侍卫却出演问道：“启禀皇后娘娘，祭礼结束之前清河郡主怎么处置？”

　　已经向着祭台方向走去的皇后闻言回过头怒道：“这都不知道还当的什么差！给我扔进水里！河岸两边给我重兵把守！祭礼结束之前不得上岸！她不是会水吗？就让她游个够！”

　　齐昭急道：“皇后娘娘不可！祭礼礼节繁琐，没有两个时辰结束不了，就算秦宓会水最后也会因为力竭而淹死，这是动用私刑！”

　　皇后头也没回的往祭台去了，孟珩早已将清平挪动到了别的地方。身后的百官命妇也都逐渐跟了上去，谢文雍叫来了贴身侍卫耳语了几句，最后也随着百官离去了。只有齐昭邵琛和赵度还守在秦宓身边。

　　太常司的官员在身边催促，这三人却一动不动。秦宓安慰的笑笑：“去吧，别说是两个时辰，就是四个时辰也不在话下。我可就这么一个长项，你们还不相信？”

　　秦宓说了半天他们还是不走，直到谢文雍从里面出来说道：“皇后娘娘有旨，除了秦宓之外的人再不进去误了祭礼时辰一同问罪。“

　　秦宓一听，向着齐昭说道：“带他们走！我一定能坚持到祭礼结束，到时候去了廷尉司就好说了。你们快走！看好赵度！”

　　齐昭咬牙说道：“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想办法救你！”说完让邵琛将说什么也不走的赵度抱了起来，三人含恨向着祭台走去。秦宓眼眶发热的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再也望不见。

　　河两岸的侍卫已经到位，身边的侍卫开始用力拉扯秦宓，一旁的素水大哭着拉扯着侍卫阻止他将秦宓拉进河中，一时间喧闹无比。这时，一旁的谢文雍大声喝止，秦宓这才注意到身边的谢文雍，她有些怔忪的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只见谢文雍面色冷峻的对着河两岸的侍卫们说道：“本将军奉旨前来看守清河郡主，河中东西两头要布置渔网拦截，防止她顺着水势逃走！”说完立马布置了下去，将秦宓身边的两个以及河两岸的所有的侍卫都调动了起来。素月不知何时已不知去向，素水哭累了在不远处低声抽泣。一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待在原地。

　　风远远地从河面上吹过来，荷叶依次的跟随摆动，仿佛能看见风的轨迹。浑身湿透的秦宓不禁打了个冷战。谢文雍不动声色的站到了有风的那面，为她遮去了一半的风。他们两个就那样无言的站着，直到那无稽的渔网已经布置好，直到秦宓不得不下水。

　　谢文雍对着秦宓狠声说道：“别指望会有人去通知太子来救你！更不要指望你真能坚持到祭礼结束！早些认罪少受些苦头，也免了本将军的苦差事！”

　　秦宓听懂了谢文雍的弦外之音，冲着他淡淡一笑：“我一定会坚持到祭礼结束的。”

　　谢文雍接着“怒道”：“真不是好歹！来人！给我推下河！”

　　“噗通”秦宓被侍卫推下了河，在刚刚等着布置渔网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她尽力的在水流平缓的地方浮游以节省体力。她不停地分散思维想些存在或不存在的长长的事情，可不管怎么样，时间就好像停止了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难捱的令人发指。脑海中不断浮现皇后，清平的脸，阴狠又令人厌恶。身体在慢慢变凉，河水分不出善恶并没有给她半点怜悯依旧将她从脚心凉到了头顶。她颤抖着紫青色的嘴唇咬紧牙关暗自发誓——这个仇，她穷尽这平生，一定要讨回来！

　　河面上的风不断地吹来，愈发的有些急。西边的天已经渐渐地有黑云压了上来，秦宓已经有些吃力，若是一会儿再下起雨来可真是难测。

　　俄顷，狂风大作。水面上开始间或掉入雨点，不一会儿便变成了大雨滂沱。河面上全是四溅的雨点和水汽，秦宓难以换气呼吸渐渐地有些艰难。谢文雍焦灼的在岸边来回踱步，慢慢的，迅速涨起来的上流水势湍急的流了下来，秦宓一直攥在手里的荷叶禁不住拉力忽然被她折断，然后整个人顺着河流一直扑向下流，就在秦宓被水冲的七荤八素快要失去神智的时候，身体戛然而止，秦宓睁开眼一看原来是被水冲到了谢文雍提前命人设置的渔网上。渔网将她兜住，堪堪停在了河中央，大量的河水如千斤般重的从她身上冲刷过去。谢文雍见状立即说道：“她要逃走！来人！马上把她抓到岸上来！”

　　侍卫们赶紧下水将秦宓捞了上来，等到了谢文雍眼前时，她已经几近昏迷，谢文雍终于忍不住伸手扶住了瘫坐在地上的秦宓，却触到了她泡的发胀发肿惨白的手臂。内心忽然有一种吼叫的欲望正试图冲破他的理智与喉咙。他想将地上的秦宓抱得离自己再近一些，他似乎有些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了。正在这时，他却突然被人一把推开，怀里的秦宓也被那只手臂揽过打横抱了起来。速度快的让谢文雍岂止是措手不及，甚至他都有些愣怔，以至于在雨中分辨了很久后才发现他从没见过这个男人。

　　他抱着秦宓朝着不远处一辆马车走去，素月从马车上下来打着伞上前迎接。侍卫们冲上去阻拦，却被而后过来的邵珂一一击倒在地。谢文雍最后也站起来和邵珂过了几招，但招招都非凶险之招，只应付了一会儿便佯装败下阵来，眼看着那人将秦宓抱进了一辆马车，疾奔而去。

　　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马车的颠簸让她更难受。他试着掐她的人中，终于秦宓渐渐地睁开眼，迷茫着看着他，不一会儿便又昏迷过去了。

　　他渐渐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还以为就算不记得他了再见面时她也该迟疑一下。虽然设想过这样的结果，但真到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无比落寞。

　　“张德胜……带着人来寻我了……你看那火把……是来把我带走的……”秦宓忽然在昏迷中呢喃道。

　　闻言，他蓦然抬起头。嘴角一直紧绷的线条也缓和了许多。果然她是记得他的，算是为了这次的回朝有了一点不后悔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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