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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救人


  婵娟听到立刻就上前一只手摁住赵度的头一只手用力掰开他的下巴。可是赵度小小年纪却坚不失志,死死咬着牙不张口。

  清平见状又令身后另外几个侍女上前帮着婵娟。于是三四个人一同压在一个九岁的小孩子身上强令他张开嘴。只为了看看他是否长着舌头?真是又可恶又可笑!秦宓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上前同清平说道:“公主,跟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呢?时辰快到了,去晚了皇上问起来可就不好了。

  清平歪过头来看了一眼秦宓。眼神中有些迟缓,回过头刚想让婵娟他们住手却听得婵娟‘啊’的一声大叫,众人看去只见婵娟的手指被赵度用力咬着,齿间已然流出涓涓的血,不一会赵度便满口鲜红。疼的婵娟在那大喊大叫,用力想抽回手指却越用力越疼。

  清平只好令其他人住手,赵度于是松了口。

  清平微眯着眼打量他,眼珠一转正巧看见旁边只结了一层薄冰的清华池水,随即笑着扶他起来,温柔地说道:“算了,看在你年纪小,本公主不与你计较,你是来赴宴的吧?同我们一道走吧。”

  赵度谢了恩,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站起,跟在清平后面一道走。

  清华池上有座拾翠桥,过了拾翠桥就是御花园,穿过御花园再向南就是重华宫了。他们走上拾翠桥,清平却忽然驻足向下面水面上望去,径自说道:“如今池水虽未开化,但水面上的冰已经是非常薄了。若是人要是掉下去不知道能不能砸个冰窟窿?”说完她回头看向了赵度。

  赵度浑身一凛,抿着嘴角紧盯着清平不发一言。

  婵娟因刚才手指被咬正是恨得牙根痒痒,于是不用清平吩咐便一把将赵度推到了桥边,逼着赵度跨过凭栏,立在半尺宽的石沿上勉强稳住身形。赵度虽然犹豫却毫无惧色,只是死死抓住身后的凭栏瞪着清平。

  见赵度不跳,清平便转过头来看向秦宓说道:“赵度脚麻了,你推他下去。”

  秦宓一惊,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发一言。

  清平见秦宓违逆她,赵度又不遵从,心上便更加恼怒,上前便扇了秦宓一个耳光,转身一个用力便将赵度推下了池。只听扑通一声巨响,秦宓被惊得一颤随即立马便起身去看,只见河面上碎了一个大窟窿,赵度正在冰冷的池水里拼命挣扎,他不会水!

  秦宓的眼睛甚至都没有了焦点,她好不容易才看清了清平的脸,那张虽然稚嫩美丽却阴狠带笑的脸。

  清平看出秦宓所想,明令禁止道:“不许大声呼救更不许你下去救他,就在这里看着直到他死了你再来。”说完便下了桥进了御花园,往重华宫去了。

  直到清平的身影在御花园的草木中隐去,秦宓才急忙跑下去揽裙跳下了池。池水冰的刺骨,使得动作好像慢了些,她费力的把他拖到岸上,然而赵度已经晕死过去了。

  出了水之后身上更加冷,风吹过好像连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冻住了一样。可秦宓早已管不得这些,她一直在按压着赵度的胸口,一边用力按着眼泪一边不听话的往下掉。他可千万不能死,不然她会内疚的死掉。若不是她非得等到看不见清平的身影了再下去救他,没准……

  齐昭去给齐贵妃请安,从舞凤宫出来便是御花园了,他本想在御花园逛逛再去重华宫赴宴,没想到却正巧见到清平将赵度推下桥的一幕。他眼见着清平朝着御花园而来,他便隐在一株大松树后,等她走后才急忙跑至河边,正看见秦宓将赵度拖上岸来。他连忙走近,秦宓已经手脚冻直使不出力气。齐昭便上前去接替秦宓对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赵度按压他的胸膛,不一会儿,赵度终于连呛出好几口水,喘上来气了。

  齐昭舒出一口气,满头大汗的歪在了一旁。再去看秦宓,只见秦宓面色发紫浑身打冷战。齐昭立即脱了自己的披风裹了秦宓令她身边的素水和自己身边的小厮赶紧扶她回宫宣太医。他自己则将地上的赵度抱起直奔齐贵妃的舞凤宫而去。

  最终他们三人都未能赴宴。皇上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非常生气,将清平公主大斥一顿罚她面壁思过三个月。又将秦宓、齐昭褒奖了一番补偿了赵度。

  赵度虽然年纪小些但到底是男孩子,太医精心照看着不过十日便俱已好全。可秦宓却高烧不退已半月有余。

  这日下了早朝,皇帝便到了红鸢宫西偏殿来看望秦宓。一进门,便闻见一股腥臭之气充满房间。他走至秦宓榻前,看她合衣躺在榻上依旧昏迷不醒面色潮红,一看便知是高烧之象。

  皇帝坐在榻前问主治太医是什么情况,太医一一都详尽说了。皇帝了解完之后点了点头嘱咐宫人好生照看便想起身离去,复又想起来一事便问道:“她这腥臭之气是怎么回事?”

  太医回道:“回陛下,是佩戴过浸过酒的鹤虱草的缘故。”

  “鹤虱草?”皇帝略微思索便想起十几年前也有那么一个人说是误服了鹤虱草,浑身腥臭了一个月。他记得那时她害怕自己永远也除不去身上的臭味而总是哭哭啼啼,怕他嫌弃总是躲着不见他。想到这里他不禁弯了嘴角,脑海里一张张尽是她明媚的脸。

  他转过来问正在榻前伺候秦宓的素水:“这腥臭有多长时间了?”

  素水回道:“回陛下,进宫之后第二天便有的,算来有二十五六天了吧。”

  他又问:“因为这臭味,她曾哭过么?”

  素水回道:“禀陛下,郡主不曾哭过。郡主说什么兰芝,什么鲍鱼,奴婢也不懂。”

  皇帝闻言稍有迟疑,继而问素水道:“她说的可是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矣;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素水一听连忙点头称是。

  他一愣,这小小年纪的人竟懂得这番道理,又有这份心胸,实在难得。再向榻上之人看去,感觉与那日宴上看她大有不同。转过头来同太医说道:“仔细照顾不要吝啬,该用的药材都用上。给朕全力医治,若有闪失……”皇帝眯起眼,“你们陪葬!”说完便起驾回宫,余下跪满一地一头雾水的太医。

  果然,还是皇帝的话最管用,不出五日,秦宓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体尚虚,下不得床。众质子约了一日进宫来看望她,她很高兴,撑着坐了起来,忙令素月素水招呼奉茶看座。

  一共来了三个人,是韩襄郡主韩疏雨、蜀宁侯邵琛和赵宁侯赵度。像卫仕新那种人攀附权贵自是不会因为秦宓而得罪清平公主,齐昭同她自是互看不顺眼也不会来,只是孟珩……实在是有些意料之外,她以为,他会是第一个来看她的。

  韩疏雨生的身材十分匀称,虽谈不上貌美但也属耐看一列。邵琛便不同了,他明显十分瘦削,甚至和身为女子的韩疏雨不相上下。秦宓听闻他们蜀国多出武将,就连太子身边也有一位。邵琛更是有名的武痴,兵书剑法不离手。就连今日来探望秦宓,腰上都别着一卷剑法。他身形瘦削也不是没有说法的。习武之人的身形大多与所练兵器有直接联系。一般练剑之人体态都不宜太过健壮,邵琛虽然比一般人瘦些但身手却十分灵活。同他身手一样灵活的还有他的性格,也许是因为尚武好动的原因以至于他十分外向活泼,时常也没个正经。秦宓在驿站时跟他有过一点点接触,她觉得邵琛应该是这次质子之列里最善良最好相处的了。

  韩疏雨本来为了表示亲厚想坐在秦宓榻边,可一近前被秦宓身上恶臭一熏身形不禁一顿,上前来只拍了拍秦宓的手以示安慰,客套两句便又回去同邵琛一样一样客座坐了,赵度只立在一旁不肯坐。

  秦宓虽然从韩疏雨脸上看出略嫌之意,但是也没在意,毕竟虽同入帝都上焱一月有余但若真论起来还真没说过几句话,哪里又谈得上交情薄面呢。

  说起当日之事,韩疏雨嗤之以鼻的说道:“这皇宫里真是什么事都有,竟然把那么小的孩子推进冰冷的河里何况还是陛下钦封的侯爵!我看那清平公主也太任性了,妹妹你做她的侍读可真是苦了你了。”

  只邵琛宽慰她道:“你也不要太担心,只好好养着,陛下已经处置了清平公主,又褒奖了你和齐昭。是非善恶如此分明,清平公主好歹顾忌些女儿家名声想来以后也不敢对你下狠手。”

  秦宓一向以为他神经大条没个正经,没想到他安慰起人来还真是令人心安,秦宓心下感激对着他二人说:“真是多谢二位,谢你们来看我,让你们挂心了。”

  韩邵两人皆说是小事不必言谢云云,邵琛又拿出了孟珩托他给秦宓带来补身的人参鹿茸,说了有事缠身不便前来等话。只赵度静立在一旁看着不说话,直等到秦宓与韩邵二人一番语毕,赵度才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秦宓榻前连磕了两个头。惊得秦宓挣扎着身子上前来扶他,忙说道:“赵宁侯这是干什么,我虽长你几岁断受不得这大礼!快些起来!”

  素水素月也上前来搀扶可赵度执意不肯,他行礼行的端正,跪的挺直,殷切的看向秦宓。

  秦宓一时六神无主,看着赵度想起那日他被逼着站在桥沿上的情景,那时情况紧急但他依旧面无惧色。如今前来谢她,表情坚定真心实意,实在是感动。

  秦宓虽然在榻上但也正襟危坐的面向赵度说:“我从小长在秦国,你们知道秦国在江南,多有河流沟渠,我自幼熟识水性下水救人本不在话下,何况我就在旁边,情况紧急义不容辞。如今见你痊愈,便知我没有白出力。经此一事也算是缘分使然,你我以后姐弟相称相亲相爱,快快起来万勿再跪,否则便是我做事以求报,德行有失的事了。”

  赵度本还是坚持本意,只听一旁的邵琛说:“报恩本就是在做不在言,如今陛下最忌结党营私,你还不赶紧起来,传了出去以咱们的身份地位都不用清平公主说话,多少人都能把咱们置于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之地!”

  赵度是懂事的,听了之后又向着秦宓一拜方才起身。三人又坐一会儿,方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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