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得取碧血

　　

　　龙霆等人飞出了城防的范围，前面便展开了一串在星罗棋布着一些矮树。野草高与人齐的野地里的荒冢，众人瞬时间提高了警觉，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不敢丝毫大意。

　　正行进间，“嗖”的一声哨箭划破了长空。铁豹子警觉道：“哨箭传警！十七卫的兄弟就在附近。”他话音未落，蓦地左右人影乍现，八名武士的脑袋升上草梢，相距不足三十步，八张强弓拉满，寒星破空而飞，接着是弦声狂呜。

　　龙霆，雷烨反应奇快，刀断飞箭，挺身而尽。八蒙武士的八枝狼牙箭全部落空，矮身隐入草中。四周草即高又密，人向下一蹲，除非走近至身前，不然很难发现有人潜伏。雷烨横扫一刀，刀气擦地而行，荒草被真气激射入空之即，鲜血也迸射而出。被刀气横腹劈开的战马，推着鲜血淋漓的尸体压过草丛，滑出三丈有余。隐身在草丛中的武士再无法藏身，拉起被他们按伏在草丛中的战马，翻身上马向龙霆等人冲来。

　　龙霆心中一动：“他们马技如此娴熟，难道来自关外？”蓦地，马蹄踏草声入耳，龙霆不及多想喝道：“不要恋战，冲进去！”喊声中双掌一合，将“天煞十六掌——横行霸道”离地五尺推出。如猛兽般狂野抢攻的劲气，将十几关外骏马高傲的头颅，连同马上骑士一起炸成了血雾。无头马匹，冲出数步才翻倒在地。

　　龙霆五人在鲜血与马尸的夹缝当中抢进数丈，从骑队的身侧紧擦向他们身后。未等骑士调转马头，雷烨回手一刀，扫向身后，他根本就没有回头，一刀之后便虽龙霆等人向岗内冲去。人马在爆炸，翻腾摔落的“砰砰”大震，在众人身后此起彼伏。

　　未出一里，众人已经被鳞鳞刀光，耀得眼前一花。只见艾三爷站在一具无头尸体身侧，青鳞卫与上百武士混战于荒冢之间，其中既有艾三爷的人马，也不乏不知何路，黑巾蒙面的武林高手。三方人马也互不联合，只顾与身边之人拼杀，场面混乱至极。

　　雷烨猛见一个蒙面人，腿法凌厉无比，被踢中者不是被穿心开膛，便是脑浆迸裂，冲杀之间几如无人之境。雷烨怒吼道：“鬼脚！”那蒙面人见雷烨提刀冲来，吓得双腿发软，呼啸一声转身便跑。三十余蒙面人，听到呼啸也同时住手向外撤去。错开了蒙面人的青鳞卫，仍在与关外武士纠缠厮杀。

　　雷烨狂怒之下提刀追赶，哪知没有飞出多远，荒冢简狐鸣乍起。悲切至极，如妇人号哭的狐鸣，在荒冢间辗转盘旋，游移不定。龙霆心中凛然喊道：“雷烨，小心暗箭！”

　　他话音方落，岗上无数荒冢，同时炸裂。腐败破损的棺木，卷着尸体的草席，粘连肢骸的泥土……铺天盖地的向人群砸去，数百斤的棺材平拍在身上，棺材下血浆横溅。棺木压地旋转，“咯吱”碎骨声中，尸身入土，泥土顿时殷红成浆。草席泥块更将，成队武士埋在其中。那些平日里能飞檐走壁，撕虎裂豹的武林高手，竟然挣脱不出一堆草席尸身，被活活憋死在土中，

　　龙霆侧身一步抢到无头尸体身边，喊道：“青鳞卫全都过来，不要硬拼！”可是青鳞卫除铁豹子，铁傲鹰之外，皆在十数丈之外无法撤回。

　　雷烨也在身在远处，以他大起大落的刀法，斩人有余，却救人无力。

　　忽然间，空中一团火影爆炸，“血焰剑雨”密不透风的漫天射落。三方人马皆被剑雨打中，头颅成片炸裂，伤口被火焰凝固，带着“哧哧”白烟的无头尸体，在脊椎的反射下，或蹦，或行，向八方行进散开。有些尸体相撞一处，才相拥倒地。有些尸体，则扑出几步跪而不倒……。其场面血腥，诡异至极。

　　雷烨刀举过顶，盘旋如盾，将剑雨挡着三丈开外，却只救下了离他最近的铁柔和鬼脚！身经百战的铁柔，见兄弟们几乎全数伤亡，铁打的意志在一瞬间崩溃了，“普通”一声跪倒在地，掩面痛哭。而鬼脚却无法相信，为难之间求他的人竟会是雷烨，颤声道：“雷老大，你……”雷烨吼道：“住口，一会我就剥了你的皮！”

　　龙霆以刀气护住了周着三人。

　　仓促间龙霆瞥见艾三爷周身自然散发出了一阵紫气，剑雨竟在他的身前绕道而行，练英俄尔岱和刘兴亦在紫气的保护范围之内。龙霆暗自心惊道：“皇气！天佑之人！”

　　就在众人拨打剑雨的一瞬间，无数棺木自行飞动，在众人四周累起了一道密不通风的铜墙铁壁。雷烨暴怒之下，挥刀劈棺，“小心！”龙霆喊声未落，“破军”冷炎两丈，凌空劈落，将堆叠高达三丈的棺材一劈到底。“噗！”的一声棺木的裂缝中喷出了一股腥骚恶臭的黄烟。饶是雷烨功力高墙，仍被呛得眼泪直流！

　　龙霆未看雷烨，却将目光转向了地面的尸体。

　　只见尸体微微抬起，龙霆大吼一声，竖刀直刺尸体。一刀之下，除了尸体被刺穿之外，竟然徒劳无功。眨眼间，一口棺材被侧向撞开，棺中伸出一只毛绒绒的手掌，抓住尸体脚踝向棺木中脱去。龙霆一刀挥下，手掌在刀风及近时缩走。尸体却被劈成了两半，一股碧血尸体的脊梁上喷射入空。龙霆刀势未收，“流光”在空中急转，一招“剑罗秋荧”将碧血全部吸附于刀身。碧血未滴，龙霆已经还刀入鞘，撤掌回击棺木。

　　数百斤的棺材在他一掌之下，化作烟尘，上层棺木失去支撑当头砸下。龙霆挥掌击棺之即，轰然一声围堵众人的棺木，忽然全数炸碎。一片黄烟之中俞恨和古飘浊背手站在场中。古飘浊揪住铁柔的衣领吼道：“混帐东西，你不当我们是兄弟吗？居然私自行动？”铁柔哭喊道：“古爷，你杀了我吧！弟兄们都死光了，我们本想替熊大人收尸，哪知……”古飘浊一跺脚扔开了铁柔。

　　鬼脚见势不妙正要逃逸，却被雷烨回手一刀，从背后刺穿了腹部。雷烨冷然道：“兄弟一场，我留你一个全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鬼脚低头看见从腹部穿出的刀尖，缓缓道：“雷老大……我该死……我对不起你们。悔不当初……为何不听你的话。雷老大，你要小心楚……狂……焰………，他……不是……人……”话未说完，鬼脚已经扑到在地。

　　铁豹子抢上两步吼道：“你们在京城都做什么，为什么让大人……”铁柔道：“我们化装，混进天牢找过大人。他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不肯走啊！……”铁豹子向天喊道：“大人你何苦要效命这昏君啊！”双卫悲愤不以，仰天狂啸！铁柔却跪地痛哭，一哭一啸却迥然不同。

　　艾三爷上前两步道：“这位兄弟说的没错，众位都是大好人才，何苦在这昏君，奸佞之下谋生，不若与我共享荣华富贵！”他的一句话，便暴露他的身份。江湖人白道讲“肝胆相照”，黑道讲“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绿林则是：“大秤分金，大块吃肉”。而这讲“共享荣华富贵”的，不是想要谋反，就是朝廷中人。

　　雷烨立目问道：“你是什么人？”艾三爷笑道：“我观各位都是英雄人物，在下身份也不需隐瞒。在下努尔哈次！此来京城，是专为熊大人送行！”铁豹子吼道：“狗王，我杀了你！”待要抢出时，却被龙霆拦下。龙霆冷声道：“我们没有这个兴趣，阁下请！”努尔哈次微笑道：“若各位改变主意，我大金皇宫的大门随时为各位敞开！”龙霆道：“阁下放心，决不会有那一天的！”努尔哈次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铁豹子怒道：“龙爷，你为何不让我杀他？”龙霆道：“他有紫气护体，乃是天命之人，我们杀不了他，即使我们全力出手，也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他必然能安全离去！”俞恨看着努尔哈次离去的背影，长叹道：“此人敢深入京城，为敌人收尸。其胆识，魄力非一般英雄可比。大明完了！”

　　真正的江湖人不会去关心，谁来改朝换代。龙霆等人亦不会去唱白道中人的高调，对努尔哈次的离去并不在乎。铁豹子重重的一跺脚，将钢刀扔在了地上。龙霆俯身将刀捡起，递给铁豹子道：“我知道你心中不甘，但是你仔细想想，杀熊大人的到底是鞑子，还是昏君！你已经是一个江湖人了，忘了你还身在军旅吧！”铁豹子呆立良久，才还刀入鞘。

　　龙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走吧！”铁豹子上前去扶铁柔，铁柔哭道：“大哥，你杀了我吧，我想再活了。”铁豹子将他一把拎起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铁柔双眼失神道：“我不想再活了！”铁豹子负气吼道：“刀在地上，要死你自己死！”铁柔跪在了地上，颤抖着端起了战刀，并日挥动如风的狭锋刀，此时却重若千斤，“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龙霆走上前去，塞给铁柔一叠银票道：“去吧！娶妻生子，好好的活着，别再提起你是江湖人！”小狐狸见铁柔泪流面满心中不忍，上前道：“龙大哥，你不要……”龙霆摇头道：“他已经没有了拿刀的勇气，再走江湖，唯有横尸荒野，不如早归！”铁豹子，铁傲鹰长叹一声，走上前去和声道：“岳忠，听大哥的话，安定的活着。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们！”说完，含泪站起大步离去。铁傲鹰也一步三回头的随铁豹子离去。

　　小狐狸听铁豹子叫除了铁柔的名字，心中一震忖道：“铁柔死了，在他们心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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