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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坝之殇


  ??杜泉脚上被灵兽铐住脚镣,倒挂在大坝的外壁之上,头下面便是六个正在倾泻洪水的闸口。脚镣上的锁链被刀疤用两柄尖刀定在了石壁之上,杜泉现在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刀疤俯视着杜泉说道:“你不是要保潼阳水坝吗?你就跟它一起死吧。”

  杜泉像是一条被悬挂在墙上的咸鱼,脑袋迅速充血,脸被憋得通红。这般被羞辱,还不如来一刀痛快。他不明白附近的守军为什么还没有动静,难道是风雨太大没有看见吗?

  杜泉听到刀疤在上面大喊:“还有谁不愿意去干活,我一刀一刀剐了他!”

  由于之前的人死状太过凄惨,民夫们心中极度恐惧,终于全部向刀疤妥协了。

  不一会儿,六道闸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缓缓落下,扑向圣安江的瀑布全部消失了,闸口恢复了平静,只是在闸门的缝隙处一直有水渗出。

  昏暗的天地中,一片风雨飘摇。汹涌的圣安江被彻底截断,水库里水位的涨速肉眼可见,不一会儿便已没过了临界线,一个时辰后,江水直逼大坝顶部。民夫们都知道此时情况有多危机,即便是大坝不被水压冲垮,也会被江水淹没。他们想逃命,却被灵兽囚禁在此动弹不得。一边是灵兽,一边是洪水,两面都能要了自己的命,而守军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真让人绝望。

  时间在一点一滴划过,忽然水坝的北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众人转头一看,潼阳水坝的守军终于赶来。不过等民夫们看清来的人数,一颗心又沉到了水底。居然只来了三十几个人,这么点人怎么可能是灵兽的对手。

  守军呼喊着向灵兽冲来,灵兽们毫不客气,上去就是一顿砍杀。这些守军不是对手,瞬间有一大半人就被砍死,血水与泥浆混为一滩,惨叫声此起彼伏。守军们见打不过便想逃,但是来不及了,灵兽们已经杀红了眼,冲来的守军无一幸免全部惨死。民夫们见此惨状无不哀叹,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水坝周围的守军远远不止这些,为什么才来了这么点?

  现在水位距离大坝顶部已经不足六尺了,情况越来越危机。刀疤和一个手下走到一边窃窃私语。

  “头儿,咱们什么时候撤,再等下去可就危险了。”

  “再等一会儿,那东西就快来了,等见着了它我们就撤。”

  “这些民夫怎么办?”

  “不留活口。”

  “头儿,我还是不明白,那个老东西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干。”

  “这种事我们不管,反正死的也不是我们的人,倒是他给我们的东西真是不错,我们只管拿东西,别的不管。”

  “那老家伙不会食言吧?”

  “那个叫千宿的就在潭州的边境等我们,事成之后去找他拿东西,不给老子就一刀一刀剐了他。”

  ……

  刀疤和手下还在低声说着,大坝的外墙之上,一副空的脚镣却在风中微微的摇晃。而在刀疤所站的外壁边缘下方,杜泉正死死扒住巨石,任由风吹雨打,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杜泉已经自己打开了脚镣,向大坝的北侧爬去。在经过这里时,听到了头顶上刀疤和手下的谈话。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他耳朵里,让他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感觉到不寒而栗。当他听到最后几个名字时,一股彻骨的寒冷从头顶直穿到脚底,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杜泉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间竟然听到了一件天大的事,一件足以震惊九州的事。若是此时被头上两个灵兽发现,自己只怕是顷刻之间就会身首异处。

  “动手!”

  刀疤一声令下,灵兽们便开始残忍地杀害民夫。这些人在强大的灵兽面前,就像是无力抵抗的羔羊,无论他们怎么挣扎嘶喊,依然只能被冰冷的刀刃切开身体。大坝上顿时又多了几十具尸体,鲜血将地面染成一片红色。

  杜泉听到了上面发生的一切,他的心里在滴血,却无能为力。刚刚还在努力干活的手下们,转眼就一个个命丧黄泉,而大坝也危在旦夕,难道这一切真的无法阻挡了吗?

  不,我还活着,我一定要活下去,决不能让这件事沉入江底。

  水库的压力太大,大坝外壁已经有碎石开始脱落,直掉入身后十几丈之下的江里。杜泉所在的地方无法逃生,他的身下只有紧闭的闸门和水位很低的江面。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悄悄穿过大坝顶部,然后跳进对面的水库里,游到岸边逃生。

  水库的水面已经快和大坝平行,不时有水浪拍打至坝顶。

  刀疤说道:“看来那老家伙说的没错,这水坝结实的很,居然能撑到现在,只怕是江水把它全淹了也不会倒。难怪老家伙要用那个东西。”他向水库的远处望去,见水面上出现了一道宽阔的水痕,看似水里有一个巨大的东西向大坝游了过来。

  “那东西来了,我们走。”刀疤发出命令。灵兽们正要撤退,忽然其中一个喊道:“头儿你看,刚才那家伙不见了!”

  刀疤向外壁一望,石头上只剩下尖刀和空空的脚镣。大坝之上无路可逃,除非他想不开自己跳下去。刀疤知道杜泉不可能跑远,他立刻转头四处寻找,宽阔的大坝上不见一个踪影。

  “那家伙在水里!”一个灵兽大声喊道。

  刀疤急忙向水库里望去,见八九丈开外的水面上,杜泉正在拼命地游泳,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解开了脚镣,偷偷跳进水里了。刀疤正在犹豫是否要下水追杀,却看见那个巨大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去干掉他。”刀疤身边的一个灵兽说完就准备下水去追杜泉。

  “来不及了,那东西已经到了。”刀疤拦住了手下,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放过杜泉。只见刀疤捡起了地上的一把短刀,走到水边,向杜泉猛地甩了过去。短刀在空中急速地划过,“扑哧”一声插进了杜泉的大腿。杜泉感到一阵钻心的疼,右腿瞬间没了力气,鲜血不断的溢出。

  “娘的,扎偏了。”刀疤冷冷地说道,“咱们走,这大坝就要完了,他游不出去。”

  刀疤说完,便带着手下从大坝的南端撤离。杜泉忍着剧痛向北岸游去,水中冰冷,加之不断的失血,他渐渐感觉到身体开始麻木。

  离岸边还远,我要坚持住,我必须得活下去。

  杜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只能用双臂和左腿划水,忽然他听到上游的水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急忙望去,只见一道极宽的水痕划破水面,翻起了长长的白浪,这些白浪的最前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鱼鳍。这东西长得极怪,完全没有鱼鳍本该有的柔韧,它就像是一片黑褐色的硬铁,上面还布满了龟壳一般的裂纹。

  这怪东西正快速地向杜泉游来,杜泉从未听说圣安江中居然还有这种家伙,他被吓得心惊肉跳,即便是刚刚刀疤以死威胁,杜泉也没这般害怕过。杜泉此时也顾不得腿上的伤,开始拼了命地往北岸游。他心中万分惊恐,不时地回头看,这东西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杜泉虽然还没有看清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但是他能感觉出来这个东西大得可怕,自己虽然拼尽了全力,但只怕是难逃被这个怪物吞噬的命运了。

  转眼间怪物已到面前,杜泉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已经忘记了呼吸。难道我要死了,变成这怪物的一口吃食。巨大的水声在耳边响起,杜泉瞬间被强力的水流卷进了水里。水中杂物与气泡遍布,杜泉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无力地随着水流翻滚。当他勉强睁开眼睛时,发现这怪物并没有吃他,只是从他的身边游过。

  此时杜泉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怪物,他惊恐地喊出声来,瞬间又呛了几口水。它是一条长相极为恐怖的巨鱼,它全身裹满了黑褐色的外壳,这些外壳布满有序的裂纹,看起来坚不可摧,简直就像密不透风的铠甲。它的头长得奇大,甚至与身体不成比例,头顶有一大片好似岩石的甲壳,看起来比身上的外壳又厚重了许多。

  杜泉陷入了深深的恐惧,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它究竟是什么,从哪里来?在它的身边,杜泉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难怪它没有攻击自己,自己身上这点肉还不够做它的一块点心。巨鱼从杜泉的身边加速划过,直冲向大坝。而杜泉也开始拼命往水面上游,在出水的一刻,他长吸一口气,开始不住地咳嗽。

  不一会儿大坝上传出一声沉重的巨响,杜泉的心里也为之一震。他急忙回头看,那条巨鱼居然一头撞在了大坝之上。大坝本就承受着巨大的水压,现在又遭受了这样一次巨大的撞击,顿时坝身出现了裂纹,数道水柱从另一面喷射而出,足有十丈之远。

  杜泉缓过神来,看出这条巨鱼原来是要毁掉大坝。他预感这昔日坚不可摧的潼阳水坝就要垮塌了,而水坝一塌,自己瞬间就会被冲出去,活活淹死在这洪水之中。想到这儿,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北岸游,但是此时距离北岸还远,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

  巨鱼大大地游了一圈,又一次加速,猛烈地撞向大坝。只听“咚”的一声,刚才的裂纹立刻变成一个大口子,分散的水柱现在汇成了一片向外喷射。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石从大坝的背面落到了下去。

  巨鱼转身开始向回游,大坝已经无需再撞击了。在巨大的水压之下,裂缝不断地四处蔓延,无数水柱从大坝的各个地方喷出。刚刚裂开的口子被一层一层地撕大,洪水势不可挡地向外冲击。此时的大坝就犹如深秋的枯叶,来一阵风便会被吹散。

  杜泉还在全力向岸边游,可是经过这么几番折腾,力气已经不剩多少了。随着水库里的水不断地喷出,水流将他向回拉的力量越来越大,他奋力游了半天,也没有游出多少距离。杜泉心中明白,要是等到大坝垮塌的那一刻,水库里的水瞬间就会倾斜而出,那时自己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就在这时,巨鱼又从他的身边游过。

  杜泉发了发狠心,反正是死,还不如冒险一搏。就在巨鱼即将游走之时,只见杜泉一把抓住的鱼尾巴,自己渺小的身体立刻便被巨大的力量带走。杜泉连抓带爬,死死地抱住了鱼尾巴,不一会儿便被带出老远。可是巨鱼似乎感觉到了尾巴上有东西,它将尾巴一甩,顿时水浪溅起,杜泉像是被抛向空中的石块,一下被甩出十几丈远,然后“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等杜泉浮出水面,惊奇的发现自己就在水坝北岸的边缘,他使劲扑腾几下终于到了岸边,紧紧的抓住岸上的草,准备往上爬。就在这时,身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杜泉感觉到大地在剧烈地颤抖。他回头望去,潼阳水坝被洪水彻底撕裂,洪水呼啸而出,大坝碎成几大块,瞬间被大水吞没。滔天的巨浪不断地向前翻滚,庞大的水雾被打上了天空。

  杜泉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了岸,他转身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水库里的水不断地倾泻而出,这股空前的洪水,就像愤怒的巨龙,向下游一路狂奔,所到之处,皆被吞噬。

  不知会有多少生命会丧于此次洪水之中。

  杜泉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两行热泪汹涌而出。他是潼阳水坝的总管,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利用水坝造福下游百姓,而现在水坝就在他眼前被彻底摧毁,下游必定是生灵涂炭,这是一场不该有的浩劫,它却来自于自己的水坝,那个曾经给人无数希望的地方。杜泉止不住地嚎啕大哭,被风雨冲刷着眼泪,但是哭声却被淹没在无边的水浪声里。

  刀疤和手下站在对岸,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切。

  “头儿,那人还活着,就在对岸。”

  “真是个命大的家伙,居然能活下来。”刀疤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愁云,“刚才我俩说的话,会不会被他听到?”

  “要不要我去?”

  “算了,现在已经过不去了。那人是水坝的总管,一会儿告诉千宿,这种事让就他去好了。”

  言罢,这群蜥蜴一般的灵兽便匆匆离开了圣安江的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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