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一起爬

　　砰！

　　苏歌、张氏和孙方直三人同时循声望去，三丈远靠墙的梧桐树下躺着一人，身上沾了不少灰土。苏歌认出孙氏的儿子李鹰，走过去要搀扶她。李鹰立刻爬起来，跑到树后面躲着。

　　刚才的话必定都被这孩子听个正着。

　　孙方直愧疚拱手，急急地告辞了。

　　孩子亲耳听到自己母亲身死，肯定伤心坏了。张氏可怜孩子无辜，伸手欲唤他过来。李鹰却惊恐地看着张氏，退了几步，躲得更远。

　　苏歌拉住张氏，对她摇头。“算了。”

　　张氏叹口气，只得嘱咐李鹰的奶娘和丫鬟好生照看好这孩子。

　　“这孩子怕是记恨上我了，若非我来，她母亲也不会死。”张氏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是他母亲害人在先。”苏歌搀扶张氏回房，发现张氏手上还有水渍，问她怎么回事。

　　“刚喝茶的时候不知怎么心慌，弄洒了，着急见人就没来得及擦。”

　　张氏用帕子擦干后，坐了下来。

　　“今天在衙门那边打听到母亲想要的答案了。”苏歌随对张氏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

　　张氏大惊，就欲去理论，被苏歌拦了下来。她也知道去理论也没用了，李远的性子她清楚，认准的事除非有铁证打他的脸，否则他绝不会改主意。张氏气得脸红，委屈掉泪。

　　“他怎么能这么诬陷我！我打嫁给他后就一心一意相夫教子，何曾偷过汉子！”

　　“那种人脑子就没干净过，想出什么腌臜东西都不奇怪。估计是早就觉得母亲偷汉子，我和弟弟大概也因此被他嫌弃。他答应娶孙氏，大概只是顺水推舟的话，必定早就想灭口了。”苏歌推断道。

　　张氏抱着苏歌好一顿痛哭，最终冷静下来后，她就和苏歌商量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咱们母子三人才进府，根基不稳，身边再没个得用的人，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你父亲现在回来了，虽挨了三十杖打，官位却还在，这府里的人必然都听他的差遣，不会管我们了。再有你父亲他若还想害死我们，那我们在这住着可就真危险了！”

　　苏歌点点头，张氏分析的周全，也很有道理。她们是该防着点李远。

　　张氏见女儿愣愣地看着自己，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脸，问她：“娘脸上有东西？”

　　“没，忽然想起林子里的事。”苏歌笑道，“母亲那时候哭得多凶，而今却十分刚强。”

　　“臭孩子，尽提我丢人的事。那时候我真怕啊，若只是自己没了也就没了，带着你们两个孩子在深山老林里，也不知有什么东西，我也什么都不懂，真真要吓疯了。”张氏庆幸地深吸口气，拍拍苏歌的手背，“那时幸亏有你了，这人啊还是多读书好。而今在这深宅后院里却是我熟悉的地方，若是有人使什么阴私手段，我都能防得住。就是这人手没有得用的，便不好办了。”

　　“这有何难，新买几个放在院里就是，再有管事郑秋为人还算不错，实在不行母亲也可以仰仗他。”苏歌出主意道。

　　“这人我有印象，有些胆量，敢第一个动手抓你父亲。”张氏还是犯愁，“不过这买人就有些难了，我们没钱。库房的钥匙虽在我这，但你父亲现在肯定防备我们，必会让人换门换锁。我虽已经去信给你外祖父了，但等他老人家的支援，怎么都要两月后。怕只怕这段时日，我们熬不过去。”

　　“钱可以挣，这个我来负责。”苏歌道。

　　“胡说八道，你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挣钱？”张氏只当女儿安慰自己，越发觉得心酸，眼圈又红了，“都怪娘没出息，在这邺城也没个熟人，不然借点钱来，先把这难关度过去也好。”

　　“借钱？”苏歌喃喃念着。对张氏道，“我倒认识个人，他应该有钱。”

　　“你个小丫头才到邺城一天，能认识谁。”张氏虽然愁，但听过女儿说这种荒唐的话，有点忍俊不禁。

　　“昨天公堂上照的面，叫高洋。”苏歌解释道。

　　众所周知，高姓在邺城皆是权势贵族。张氏很纳闷苏歌怎么会跟高家人相识，细问之下，得知苏歌和人家不过是在公堂上打个照面而已。张氏忍不住又笑，拍她脑袋一下，“你这孩子，公堂上才见一面那不能叫认识，更加不是跟人随便借钱的关系，切记。”

　　苏歌点了点头，不过她觉得当时高洋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挺诚心。若跟他提借钱的事保不齐能成，至少他这个人可比所谓的父亲李远可靠多了。

　　“要么我们搬出去住？”苏歌提议，“也避免了防这防那。”

　　“不搬，出去更不安全。反而我们留在府里，他有所忌惮，至少咱们刚对簿公堂，你父亲再怎么也不会傻到立刻动手。”张氏道。

　　苏歌受教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又涨知识了。

　　三天后。

　　李远的伤就养得差不多了，听说能下地扶走路了。今天有个穿红衣华服的俊朗男子忽来了府中。

　　苏歌打听之下方知这人叫高澄，正是大丞相高欢的长子，也就是她那天所见的左仆射高洋的长兄。苏歌也终于明白了李远怎么会轻判，原来多亏了这位靠山。

　　苏歌想跟过去偷听他和李远都说什么，奈何院子前后都有人守卫，唯一可突破的地方，就是房顶了。她不会跳了，也不会飞了，毫无办法。

　　苏歌到池塘边的大柳树边，无聊地用树枝抽打池水，恍然意识到什么，摸了下胸口。

　　从吞下玄锋的内丹后，她胸口的痛就减轻不少。特别是过这大半月后，连隐隐的钝痛都没有了，只偶尔才疼一下，但很轻。相较于她一开始受伤的时候，好太多。看来怪兽内丹用在她这具肉体凡胎上，比她料想的更有效用。由此总结，如过自己多搜集些内丹服用，法力说不准就会渐渐恢复。若恢复了功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她哪里会被人间这点乱糟糟的事绊住脚。

　　可在这人流聚集的邺城，哪里会有怪兽让她打？退一步讲就是有怪兽，以她现在普通人的体质，如何能制服怪兽？

　　苏歌有点沮丧地坐在地上，望着池塘里戏水的鸳鸯发呆。小时候她最喜欢玩水，父亲总爱那这个威胁她，让她把书背下来了，才能到瀑布边玩。背书……怪兽……苏歌打个激灵，忽然想起来了，她小时候背过抓怪的方术书！

　　“太好了。”苏歌赶紧回去，想找笔墨把自己记忆里打怪的法术都写下来，以免忘了。

　　“呦，你这是？”

　　苏歌听到男音后，鞋和袍子就映入眼帘，她抬首一瞧，是高洋那张俊如朗月的脸。

　　高洋对苏歌抖了抖眉毛，目光怪异地审视她。

　　苏歌尴尬了，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刚刚着急，她又忘了直立行走，在爬。

　　苏歌搜肠刮肚，想找理由解释。

　　噗通！

　　再抬眼——

　　高洋四肢撑地对着她，整个身体保持着很优美的‘爬’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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