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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忠狗


  

  “我名,苍天。”

  张伯说完,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小白略一沉吟,便跟了上去。

  这是里四合院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张伯稍稍站定,然后转过身,注视着跟上前来的小白。

  小白眼中充满了震惊,望着眼前的垂朽老者,心中难以平复。

  “您是‘门神’!‘门神’苍天!!”

  “‘门神’……好遥远的称呼,想不到这些年了,竟还有人记得。”

  “国之重器,如何敢忘!”

  火热的崇拜在小白眼中酝酿,眼前这老人,竟然是苍天!门神门神,顾名思义,便是看门儿的,不过眼前这位,看的是国门!

  就如同如来之于佛教、三清之于道教、耶稣之于基督教,‘门神’这个称呼所代表的,是一个时代的传奇,军人的传奇,他属于军人的信仰,军人的骄傲,当然,他也只属于华夏。

  “国之重器,这四个字,我怕是当的。”

  如此自负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小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虞,他觉得理所当然,就如同人离不开水,人离不开空气一样理所当然。

  “您确实当得,华夏三大门神,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但是你们都当的,当之无愧。”

  “罢了,当年我们三兄弟何等的风光,到现在呢?两个已成冢中枯骨,独剩我一个苟延残喘,当之无愧又如何,当之何用?终究是风花雪月一场。”

  张伯满眼通红,往事不堪回首,如他一般坚强的人也难幸免。

  “那为什么您会在南柽?”

  “说来话长,30年前,我起于草莽,在军旅中结识了我两位弟兄,也就是你说的另外两个门神,那些年,我们豪气干云,挥斥方遒,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东平东瀛侵我国土之恨,西征西疆毁我根基之乱,南抚琉球蠢蠢不臣之心,北雪高丽戮我平民之耻,闯下了偌大的名声,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又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张伯悠悠的说着,回忆着往事,他的脸庞在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是啊,就是不可一世,幸亏当时被首长点醒,否则还不知酿成什么大错。后来,我们成立了你们所知道的那个组织——门,它代表着国门,那时候的门,巍巍耸立,坚不可摧,外敌休想侵我华夏一寸土地!因为打了几场漂亮仗,我们又恢复了以往的荣光,然而树大风摧,盛极必衰——国之重器,曾经有人也这么评价过我们,但随后他就反手一刀,这一刀捅得狠,捅得很呐……”

  张伯的面目有些狰狞,指着自己的心脏,手指攥得有些发白。

  “这一刀,害得我两位兄弟魂归天外,若不是他们,若不是那人心有顾虑,说不得我也早为云烟……后来,我淡了心思,离开了‘门’,独自揽下了守护那丫头的差使,远离了帝都的尔虞我诈,在这南柽偏安一隅,有那两个孩子陪着,十几年了,倒也自在。”

  “您说,当年有人捅刀子,那人是谁?”

  敢在三大门神如日中天的时候拔虎须的,整个帝都——不对,应该是整个华夏也不超过五指之数,难道是那几位之一?

  “谁?便是那方家,方明堂,他这一刀捅得好啊,让我看清了很多人的面目,可憎,恶心。”

  “方明堂?!”

  小白有些预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方明堂是方家上代家主,也是军旅出生,不过跟苍天他们不同,他是军师型的人物,曾是华夏总参谋部总长,如今虽已卸任,却仍然带着上将军衔,他在军中的影响力完全不下于三大门神。

  “方总长?竟然是他!”

  “不错,就是方明堂,听说你跟莫敌都与他那嫡长孙方慕言有过节?”

  “恩,当初狼群解散,就是因为我跟方慕言的恩怨所引发的的。”

  “因为那个女娃儿?可恨,太可恨,不争气,太不争气。”

  张伯须发皆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小白站在那里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苍老教训的是。”

  “狼群,狼群!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你们寄予厚望?结果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闹得四分五裂,当真是可恨!”

  张伯用空闲的手指头指着小白破口大骂。

  难以想象,刺客联盟鼎鼎大名的‘公子小白’竟会有被人指着脑袋骂的时候,如果这副情形被一些地下组织所知,怕是比曹莫敌在飞机上拍的那张所引起的轰动要大上百倍吧。

  “你当知道莫敌那孩子的身份吧?”

  “知道,隶属于‘门’,华夏军界堪称年轻一辈第一人,‘军刀’曹莫敌,男儿当如是。”

  “第一人怕是不见得,我华夏军界卧虎藏龙,你所不知道的又有多少?不过‘男儿当如是’这倒是不虚夸了,第一侯相人之术果然冠绝。”

  张伯的目光望向了帝都的方向,眼中有不甘、不舍、欣慰还有许多莫名的情愫。

  “‘门’和你们不同啊,你们‘狼群’之所以叫狼群,是因为你们团结起来的力量,足可捅破天地,十狼不畏虎,百狼何惧龙?而‘门’里面,都是孤军英雄啊……”

  小白撇了撇嘴。孤军英雄?曹莫敌那小子会是个孤军英雄?打死他都不信。似乎看出了小白的小动作,张伯又说道:

  “不过曹莫敌那小子是个另类,他会团结他所能团结的一切力量,而这便是他的过人之处。”

  “‘军刀’曹莫敌,自然有他不寻常之处。”

  “是啊……

  张伯说,然后望着小白,眼神有些灼人:

  “你可愿意跟着他,重现我们当年的辉煌?”

  小白听完,嘴角一咧:

  “你是让我做他的一条忠狗?”

  “放屁!”

  张伯大怒:

  “你们是战友,是兄弟!没有谁是谁的狗!要说狗,你们都是,是我华夏的狗,老子也是,老子看了几十年的门儿,不是狗是什么?”

  “苍老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这趟买卖我接了,既然要做华夏的狗,那怎么也不能憋着,总得叫唤两声。”

  “哈哈哈哈,好好好!军心可用,可大用!”

  张伯仰天大笑,笑过之后低下头,道:

  “小子,你的刀呢?”

  小白一怔,还是抽出了那两把奇形兵刃,递了过去,张伯接过来,摩挲着刀锋与刀上的纹路,难掩缅怀。

  “吴钩啊吴钩,多年不曾见了,不知你的锋还利否?还可杀人否?”

  张伯自语,然后将烟枪递给小白,大喝一声:

  “小子,看清楚了!——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动了,刀动了,人动了,张伯挽了一个刀花,单刀直刺。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就那么很轻松的,没有任何外力,张伯竟硬生生拔起丈余高,整个人如一把冲天利剑直指天穹,双刀舞动,寒光忽闪,护得周身水泼不进。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张伯又忽然调转身形,头下脚上往下急坠,吴钩带起的劲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呼啸着形成一股小型的旋风。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张伯翻身落地,如一个陀螺般旋转着,刀锋切在树干上,铿铿作响。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不动如山。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其徐如林。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其疾如风。

  “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侵略如火。

  ‘阙’字音落,张伯单刀刺入身前一颗合抱粗的大树,刀锋尽没,只余刀柄在外微微颤动。

  小白就那么很自然的湿了——眼眶湿了。

  小白也痴了。

  刀法大开大阖,攻守兼备,攻则势如破竹,守则固若金汤,如此玄妙……

  他是真的痴了。

  “小子,看清楚了?”

  张伯厉喝一声,小白才微微回过神来,他双目放光的望着张伯:

  “看清楚了,谢苍老赐刀法之恩。”

  “别谢我。”

  张伯摆摆手,接过了烟枪,狠狠地抽了一口,道: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

  “这套刀法是你父亲创的,我只是代为保管。”

  父亲。

  多么遥远的称呼,只是为什么,脑海中的那张脸愈发的清晰呢……

  “您知道我父亲是谁?”

  “知道,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你的实力还不足以承受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各种攻击——我说的实力,不仅仅是武力。”

  “那什么时候能告诉我,或者说,我需要达到什么地步?”

  “当你——”

  张伯又抽了一口烟,徐徐道:

  “名震帝都的时候。别觉得太难,当年的帝都,说起你父亲,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文远威震逍遥津,轻尘名动帝都城’,这是第一侯当年观你父之相后的谶语,谶语谶语,应验了的那才叫谶语。”

  “轻尘?我父亲叫轻尘?”

  “不用问我,我说过,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好了,这套刀法还没有个名字,你取一个吧——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小白偏着头微微沉吟,半晌才道:

  “就叫‘莫回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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