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010年4月 所谓辣妈
因为肚里有货，李碧英挑了件高腰的百褶礼服，明艳的亮黄色，很衬她白皙的肌肤。姚青城不住赞美，小姑娘开心许多，又给忽悠进去试了另一件礼服。
姚青城接着上个话题，“她不像是待嫁的新娘。”
他说的对，对于这场婚礼，齐家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李碧英多少也感受到了。
“这件给你！”
“又不是我结婚，试那么多干嘛！”
“逗逗她啊，你有兴致，她多少也会开心，跟着多挑两件的，新娘子要美美的。”
姚青城推齐云歌进另一间更衣室，齐云歌抖开衣服——大开叉的旗袍。
作死！
“大开叉的不适合我。”
“你看，有扣子的，可以扣上，不会露大腿的。”
齐云歌接着推脱，“我妈说我长相西化，不适合东方服饰。”
“你妈骗你的！”姚青城见招拆招。
李碧英试好衣服出来，见着两人推推搡搡，想要出去给齐太太看看，姚青城唤她回来，“李小姐，你觉得她适合这件吗？”
李碧英折回来，说“小姑姑，你进去试一下啦！”
齐云歌只得穿上，她极白，特别地衬这种深蓝的颜色，年龄也刚刚好——轻熟，一张东西兼容的脸，这件衣服就像在等这齐云歌的光临。
“真漂亮！小姑姑。”
李碧英神情雀跃，姚青城向她推荐一款改良的旗袍和其他款式的礼服，哄着她试穿。
李碧英进去后，齐云歌戏谑道：“你应该去当女装销售员。”
姚青城并不开心，一脸严肃地指着门口，“门口有人，我先出去一下。”
“怎么了？”直觉告诉她这准没好事。
“应该是找不到新郎了。”
“你确定？”
齐山河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他虽年轻，可以后毕竟要接手齐家，逃婚！李碧英没面子，他也会成为大家好茶余饭后的消遣对象，他不会的！
“换我二十岁结婚，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
齐画歌已派人在去找侄子，可齐礼歌怕儿子早已跑远，阴沉着脸来找齐云歌，希望她找沐云海来帮忙。齐云歌不愿这般兴师动众，可脑子里闪现李碧英那张小心翼翼地脸，她还是拨通了Eric的电话。
“嗨，歌莉娅，这么久才想起我，我很伤心。”他倒是有兴致，齐云歌都快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Eric，”齐云歌开门见山，“请你转告我哥哥，帮我找一个叫齐山河的二十来岁的男孩。”
Eric吹着口哨，“他逃婚了？”
呃，齐云歌膝盖中箭，果然大家都知道，除了她！
“是的，帮我找到他。”
她气呼呼地挂了电话，心情更差。
“李小姐，李小姐。”是姚青城大喊的声音，李碧英从更衣室里跑出来了。
齐画歌向齐云歌使了个颜色，齐云歌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李碧英抓住齐画歌，“姑姑，他走了？”
“谁？”齐画歌详装不知。
李碧英牙齿打颤，艰难吐出“山河”二字。
她楚楚可怜，齐画歌摸着她的头发，接着撒谎：“没有啊，他的朋友给他准备了单身派对，他庆祝去了。”
有些人会举办婚前派对，这个谎不太容易被单纯的李碧英识破，齐画歌带着她往外去，“你都没怎么吃，身体很重要，我带你去餐厅吃点东西。”
李碧英一直很听话，神情不安地说“好”，身形单薄的女孩子渐渐远去。
“出来吧。”姚青城喊衣橱后的齐云歌。
齐云歌蹑手蹑脚，小声问他，“找到齐山河了。”
姚青城点头，她放下心来，忙给Eric去了电话，不需要哥哥派人过来了。
“齐先生会剥掉他的皮的。”齐云歌头一次见齐礼歌那种难看的脸色，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
姚青城在胸前比划了个十字架，“我们为他祈祷吧，齐云歌小姐。”
“云歌，云歌。”齐太太朝她奔过来，涕泪横流，“你快去劝劝礼歌，他要打死山河。”齐太太搬不动救兵，只能看着儿子被打，呜呜地哭得更惨
齐云歌想想齐山河今天干的荒唐事，心里默念：“打死他最好！不负责任的东西。”
姚青城看穿了她，在一旁浇冷水：“齐小姐，婚姻不是只要负责任就可以，没有感情的话，会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她当然知道，可是一个男人连最基本的责任心都没有，会让爱他的女人有安全感吗？
姚青城一时半会儿和她说不通，拖着齐云歌，跟着齐太太到了齐礼歌的书房。
齐礼歌真的是动怒了，齐山河也是头一次被爸爸用皮带抽，齐长亚坐在椅子上也是面色沉重，一句话不说。
总得有个人打破沉默。
姚青城半开玩笑，“齐先生，再打下去，您儿子明天要坐轮椅参加自己的婚礼了。”
齐长亚父子同时“哼”了一声。齐太太见丈夫住手，赶紧和齐云歌抬走齐山河。好在家里的医疗设备够齐全，在家庭医生赶过来之前，齐云歌先给齐山河大概的检查了一下。
齐礼歌纵然生气，也没往死里抽自己的亲骨肉。
“小英在哪？她还好吗？”
“比你好一点。”齐云歌冷冰冰的回答。
“不过，你要逃婚成功了，说不定就可以在离你家最近的河里找到她了，一尸两命，齐山河，你会一辈子内疚的。”
“闭嘴！”齐山河大叫，扯到受伤的肌肉神经，脸扭曲的十分可怕。
齐云歌一个耳刮子送给他，他也配跟她大吼大叫！
“我很爱她！”看来，这一巴掌打醒了齐山河。
“用逃婚这种方式证明吗？”
别具一格啊！
“你二十岁的时候想过嫁人，做妈妈吗？”
齐云歌没想过，所以她老实摇头，“可我也不会找一个甚至不知道提醒我吃事后药的男孩子。”
齐山河没有因为被说还是男孩子炸毛，他嘴角露出自嘲的笑，“我这样的确很不男人。”
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齐云歌想他明天不会突然消失了吧！家庭医生匆匆赶来，齐云歌退出来。
“甩人巴掌很爽吧？”
齐云歌一掌扇过去，问这么多，试试就知道了。
姚青城躲开：“野蛮女友。”
齐礼歌请姚青城晚上陪着齐山河，齐云歌自然就要去和李碧英做伴。
“我知道山河跑掉了。”
李碧英闷闷地来了这么一句，齐云歌手中的乳液瓶差点滑落。
“他只是去参加了单身派对。”
说服自己去撒这个谎，齐云歌和李碧英一样不好受。
小姑娘换了个姿势，背对齐云歌，鼻音浓重，“恋爱的时候，我有时会想，如果我嫁给他......”
“他会让你快乐的。”齐云歌打断她的话，生怕她说些伤心的话。
李碧英沉默，半响，“嗯”了一声。
“我要喝水，你要不要？”
她情绪不好，齐云歌也不敢让她去取水，“我去吧。”
李碧英又要哭了，“为什么这么小心，总有原因吧？”
“你的肚子。”
“噗”，李碧英破涕为笑，她指着自己的肚子：“它现在没鱼泡大。”
齐云歌怕再坚持下去，李碧英会起疑，送她到门口。
李碧英端来两杯水，齐云歌有点渴，一饮而尽。
这一天过得够惊心动魄，齐云歌很快入了梦乡。
“醒醒，醒醒。”要不是看着齐云歌就像童话里的睡美人，姚青城一定一杯冰水浇醒她。齐云歌脑袋有点沉，揉着眼睛，问姚青城几点了。
还几点了!
“李碧英去哪了？”他问。
齐云歌骨碌碌坐起来，另一张床收拾的干干净净。
齐云歌从床上爬下来，腿软得厉害，好在姚青城眼疾手快，不然铁定摔跤。
“李碧英去哪了？”
他问她，她又反过来问他，姚青城一言不发拖着齐云歌到客厅。除了新娘子，齐家的人都在。大家盯着齐云歌，等着她的解释。齐云歌背后冒汗，仔细回忆昨晚的点点滴滴。
那杯水！
“她可能在我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
齐慧生去世的时候，大家都在忙，没人留心李碧英，她偷偷拿了老人的安眠药。
“怎么可以这样！山河都答应和她结婚了！”齐太太首先发火。
女人多半是敏感的，齐云歌记得昨晚李碧英还说齐山河不想结婚呢！
“您的儿子昨晚也差点逃掉了。”齐云歌反击。
齐太太念着儿子昨晚受的皮肉之苦，今天还要在众人面前丢脸，根本咽不下这口恶气，“我们不是把他找回来了吗？她还要怎样？”
“李碧英知道，齐山河并不乐意和她结婚！”
“不是，我愿意。”齐山河急着否定。
他现在是愿意了，可新娘不愿意了，婚礼没了新娘，如何是好？
“姚先生、云歌、画歌和云河，你们去找新娘，礼歌、山河和我招呼客人。”一直沉默的齐长亚终于发话了。
齐山河也想去，被爷爷呵退：“新娘失踪了，新郎也要一起失踪吗？”
他们的家建在一处高低上，齐画歌和儿子开车去找，姚青城和齐云歌绕小道搜寻。
一路上齐云歌像复读机一样重复骂自己“真该死，真该死，真该死......”
这根本不是她的错，姚青城揽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好了，不怪你，大家都担心齐山河会跑，谁能想到最后溜掉的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李碧英！”
“可是，她昨晚给我水喝的时候，我就应该提防她的！”齐云歌还是不能宽容自己。
姚青城以为像李碧英那样的女孩子，最多泪流满面质问一下齐山河，谁想她真敢这样做，那样怯怯的小姑娘，该清醒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果然对待未来的幸福，没有几个人是愿意随随便便，将就将就。
“你电话响了。”姚青城提醒齐云歌。
是齐云河打来的，齐云歌按了通话键：“小姑姑，我们找到新娘了，她往你那个方向跑了。”
齐云歌精神抖擞，拽着姚青城往前冲，一定要拦住李碧英。
他们的确拦住了李碧英，还有撞在树上的齐画歌母子。
“快救他们!”李碧英带着哭腔。
齐画歌腿给夹住了，齐云河脑袋在流血，好在他们意识都还清醒，不是严重的车祸。
“青城，你先带李碧英回婚礼现场。”
这里还有两个伤员，姚青城不放心，想着把李碧英交给搜寻人员，他陪着齐云歌。
“不要，我不要结婚。”李碧英大叫。
“你闭嘴！”三位长辈终于受不了她了。
李碧英扒着齐画歌的车窗，声泪俱下：“姑姑，你想我跟你一样吗？”
凭着一时的激情，却空余后悔。
齐画歌脸色更加苍白。
齐云河开腔了：“李碧英，你闭嘴！”
“我说的很对，不是吗？”
没人理她，李碧英伸手去抓齐云河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拨出那个最熟悉的号码。姚青城怕她说些有的没的激怒齐山河，伸手去夺手机。
“啊！”
小姑娘狠狠咬了他一口。鲜血直流。
“严重吗？”齐云歌过来问他。
姚青城摆手，忍着！
齐云歌的力气没法把齐画歌弄出来，她缚住李碧英，换姚青城上。
“小心，小心，你别弄到她的腿！”齐云歌在旁边指挥。
齐画歌出来之后，麻木的腿渐渐恢复知觉，痛的她一脸的汗，齐云歌丢给她一条手帕，“先忍忍，我们要把云河也弄出来。”
小伙子没受大伤，合姚青城之力很快就出来了。
他年轻气盛，冲到李碧英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李碧英有孕在身，情绪又不稳定，齐云歌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挨打，一脚把踉踉跄跄的齐云河踹出去老远。
姚青城不忍直视。
“对不起，她还怀着孕呢！”
小伙子爬起来，说话很冲：“她要是没怀孕，齐山河才不会娶她！”
“云河。”齐画歌大声呵斥。
李碧英不再乱动，脸色和齐画歌有的一比。她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自言自语：“我知道会是这样，其实你们并没有真心想要接纳我，只是不得已，必须要接纳我。”
这场婚礼太仓促，大家都没做好准备。
“姑姑，你让我走吧!”她求齐画歌。
齐画歌偏过头去，“你跟山河说去，姚先生，麻烦您送李小姐回我们家。”
姚青城带走死活不肯走的李碧英，齐云歌留下来等医生带两位伤员回去。
齐画歌眼角有泪，吸吸鼻子，“这婚看样子是结不成的了，不过啊，也好。”
免得走自己的老路。
齐云歌没听过齐画歌的情史，也不想让她难过，一直问她痛不痛，绕过这个话题。
姚青城回来的时候，在半路遇到躺在担架里的齐画歌母子。
齐云歌趁无人时，拉住他问：“怎么样？”
他脸色凝重，肯定是坏消息。
“新郎烂醉如泥，新娘被带回去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干嘛还要上演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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