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书九宫格 下
魏霏霏说:“不是什么神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当时我也以为她是个世外高人呢，后来才知道，她是个刚退下来的老书记，和她说话时，她说：‘现在人光看钱，没人看事，做买卖忙忽啥呢？不就是为人民服务吗！学做买卖为啥就不先学雷锋，都想着别人的钱，哪买卖能做吗？打牌玩得了！’我就靠着这句话干到现在，我说这话小方你信吗？”
小方微笑地回答：“信！”并又问道：“魏老师，网络图是您独创的？”
“那是孩子给起的名，本来我这图很简单，可现在不知是怎么回事，不是人际关系变复杂了，就是我老了，咋就看不明白了呢？”
魏部长说到这停下，看着图又说：“你看，最初这只是个人的通信录，后来发现他们之间也存在着相互联系，处理不好一个关系，有可能影响一大片，这对谁都没好处，为了避免惹事生非，所以我很在意别人的关系户和他们之间的影响，并判断这个人在人际关系上的特点，本来几条线一画就能知到这个人是在什么环境中生活、处境怎样，习惯于从什么样的家庭、社会地位和亲戚中的某个位置或者说是角度看事、处理事；再看他在单位和社会上为人处事的方式；基本上就能知这个人适不适合做供销和公关工作。”
小方说道：“魏部长您为什么不把这种方法写出来？”
老黄过来抢话说：“这都是历史造成的……”
他还想说却被魏部长的声音打断：“老黄年轻时就是老黄牛，就爱用老眼光看事，现在我也老了，赶不上时代的眼力了，小方新事新办，现在就得看你们的了，干这行没错，有发展，如果你用我当例子，可以随时找我，你也可以问老黄，他可是咱区有名的活档案。”
几个人说笑着结束了谈话。
几天后，小方在做工作日志时写道：
“现实职业活动研究，需要科学规范的职业发展因素分析和评价方法，工作也需要开放性的职业发展和指导的基本原理来支持。类似于这种工作方法的问题，一定要认真做好记录，有很多问题的处理方法是大家都知道也都能用，有些是适用于某一具体问题的新方法，也有些是自己没能马上意识到的，尤其是在特定境遇中激发出的灵感，决不能因一时惊喜，冲昏头脑，把瞬息反应出来的灵感丢失了，而失去科学方法的切入点。这是对工作人员心理素质的特殊要求。”
小方放下笔，想起这个朴实而又干练的老大姐，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传统而且特别扎实的文化内涵。
怀着女性职业工作者特有的敏感，小方决定要从魏部长的经历上探出有价值的工作方法。
于是，小方就主动约了魏部长，魏部长在电话里说：“我正好和公司领导在公园，如你有时间就过来一起玩好吗，我们在湖边等你。”
小方同意了，放下电话就去了公园。
不一会时间，小方与魏部长他们在公园的船亭子上见了面。
几个人上了船，同船的有魏部长的顶头上司业务主管经理和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长。
这两个人是魏部长特意请来助阵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猎头”，挖小方到他们公司去接她的班，小方的主动约会让魏部长抓到了机会。
小方说：“魏部长，我能和您更深地谈谈吗？”
魏霏霏很爽快答应：“可以，你谈什么都可以，我们上了同一条船，一上午的时间不够，吃完饭下午接着谈，他们俩是我们的保彪，你们可要一直陪着我俩。”
两位领导笑着表示赞同，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荡起船桨，小船厂向湖水中心驶去。
小方说：“您学过算命吗，您信命吗？”
魏霏霏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嗒然若丧低沉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命，如果真要是相信有命运这么一说的话，一切都是定好了的话，那我早就不拼命的干工作了。”
小方见魏霏霏十分很难过样子，意识到她心里一定有隐情，于是就大胆地问：“是不是，让您想起了不高兴的事了？”
魏霏霏没有回过神来，似乎在想什么。
小方又说：“我只是看您的图，好像是九宫八卦……”
魏霏霏说：“你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小方说：“我今天就是来听你讲故事的。”
白云舒卷，微风从水面上刮过，吹拂着落叶，向前飘荡。魏霏霏直了直背，开始讲述她心底的故事。
1967年秋，就在18岁的魏霏霏被“区革命委员会”定成“美女蛇”之后的一天下午，她从区育英才幼儿园;门前经过时，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当时，几个小孩手里都举着鸡蛋大小的鹅卵石围成一圈在打什么，这时从圈里出来一个小胖孩儿，他头上流着黑红的血，小胖孩儿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用手推开追到前面拦路的两个小孩，只身出了幼儿园.
魏霏霏被吓呆了，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小孩沿着公路向前走，小男孩没有哭的声音，就像一个醉酒的酒仙摇摆着向前走，一路上还洒着“酒”。
魏霏霏下意识地跟在小男孩后面有一段距离，走了一会，当她定神细看地上的湿迹时，什么呀？是血，我这是怎么了刚才不看到这孩子在流血了吗，怎么会没有反应过来呀。
魏霏霏再看小男孩，站在前面，就同电影中中弹的英雄一样前后晃着身体不想倒下一样。
魏霏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跑过去抱起小孩就问：“小弟弟，你是谁家的？”
小孩一双迷惘的眼睛，让魏霏霏认出了这孩子是自己的“同类”，一家人也是刚被打倒的“黑五类”，小孩儿的家就在前面胡同口的区委家属大院里，魏霏霏比小孩子的大姐高两年级，曾经和小孩子的大姐去过他家，魏霏霏心想：“就是把我打成反革命也得救人。”
于是就抱起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小孩去了他家，孩子的家里只有孩子的奶奶一个人在家。
孩子的奶奶见状况，急得哭着找红药水给小孩上上，又用口罩布给小孩子包扎好，一会儿孩子清醒过来，奶奶问：“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就是豁出老命来也不能让他们。”
小孩子说：“我在幼儿园门口玩，来了几个狗熊，手里都只拿着一个苞米，它们说苞米都让我偷走了，我说，你们的地在那儿，我都不知道，他们就用苞米棒子打我的头顶，我看他们长得一身黑毛不懂人话，就说不和他们玩，就回家来了，后来就走不动了，一个仙女来了，就把我抱回来。”
话说到这儿，奶奶和魏霏霏面对着孩子，双双眼泪串串落下，她们聪明地意识道哭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泪水也是水，水滴石穿吗，没有地方说理去，为什么要自找没趣呢，奶奶用手擦拭着皱纹里含着的苦涩泪水说：“把孩子打坏了，编戏词呢！这可咋是好？”
孩子拉着奶奶的一只手说：“奶奶！都是我不小心，不要去找了好吗？！”
奶奶刚开口：“孙子……”还没讲出下面的话，突然喉头梗塞，只好点头，魏霏霏也悲咽无声音，伸手拉着奶奶的另一只手，三个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在船上的魏霏霏眼睛红了，看小方用惊诧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就对小方说，你要是个玩笔杆的，一定还认为我编的不够味呢，你知道吗，那才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出口成章，编著的多好，心地真善良，命怎么就会是这样安排的呢？我就不明，那些自以是混世精英的人为什么总要拿别人命运开玩笑。
魏霏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就转开话题说：“我对你讲实话吧，我懂《无字天书》，就是那孩子教我的，他对易学的解读，至少让我少走二十年的弯路。”
小方说：“我要是记者，可有炒作的新闻了。”
魏霏霏说：“提起这事我要是不说，良心上真是过意不去。”
于是，魏霏霏提及了后来的事。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魏霏霏见路上的行人没了，就偷偷溜进了小孩子的家。
小孩子和奶奶在家，小孩子的头上还贴有一块纱布，奶奶在床边做针线活，小孩子在床上玩，看魏进来，小孩子只是看着笑不说话。
奶奶和魏霏霏说了一会儿，魏霏霏过来问小孩子：“你在玩什么？”
小孩子说：“《无字天书》，可好玩了。”
魏霏霏接过小孩子递过来的一本用线订好的年画册。
魏霏霏拿稳画册正要看，小孩子说：“姐姐你看这面。”
魏霏霏和小孩一起翻转画册，背面每页上都是用毛笔画的一个大大的“井”字格，魏霏霏有些迷惑。
奶奶在一旁解释说：“这是他死鬼爷，给他大姐练大字专门画的九宫格，有田字，还有这井字，不让孩子们用墨水写字，只让练腕力、眼力，可把大丫头苦坏了，他大姐常教他背《易经》，又说这是《无字天书》让他这个‘小蛤蟆’玩。”
小弟说：“我大姐说我是井底之蛙，多好玩，不用挑水吃。”
魏霏霏看着天真的孩子，理解吃水的艰难，也很了解水文化的智慧，也联想起自己几次要投井自尽的场面，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小弟说：“姐姐你为什么哭呀？”
奶奶从老花镜的上沿注视她们，并安慰地说：“和姐姐好好玩，让姐姐看你‘填天书’，给你宝盒子。”
奶奶说着，推过来一个纸盆，纸盆里有识字图片、扣子和几个麻将牌，小弟弟拉过纸盆说：“姐姐，我教你放八卦。”
魏霏霏以为是小弟要和她去放风筝就问：“你会放风筝？”
奶奶说：“就在屋里玩，不去外面，让姐姐看你识多少字了。”
小弟弟看了看魏霏霏，魏霏霏看了看奶奶和小弟，会意地微笑说：“好吧，就看你识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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