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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相亲”


  自从桂阳郡内大分私地后,每天来感恩答谢的乡民却是源源不绝,好在有庞过之等人代为接见,庞统这才能腾开手脚来处理一些政事;这日他终于迎来了一批比较特殊的“客人”,为首一人正是他的“父亲”庞山石,其余几人分别是二弟庞林夫妇和一位年方二十的华服女子。

  说实在话,庞统见到庞山石居然和见到庞林时如出一辙,没有半点血浓于水的那种感应;或许在自己寄生于凤雏的那一刻起,脑中已经在将这些往昔印记逐渐淡忘;庞山石的长相与庞统几乎有七成相像,黝黑面目,而且鼻孔朝天;恐怕庞氏父子三人站在一起,没人会相信他们所拥有的血缘关系。

  庞统站身而起,走到庞山石等人身前,向“父亲”深鞠一躬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庞山石性格比较内向,这点与未离家前的庞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他虽然欣然接受儿子的行礼,但却只吐露出两个字,“为你。”

  “为我。”庞统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转头看了看庞林夫妇,然后又看了看那名华服女子;五官还算清丽,但鼻头其尖无比,嘴唇也相当薄,这种面相可不是什么好女;等等,该不会,他们是来给自己安排相亲的吧。

  庞统心中波澜起伏,但只能暂时沉住气将几位特殊客人请进府邸;虽说庞统已是贵为一郡之主,但他的府邸比起寻常望族宅院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当然这差别不是一点点,简直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寒碜;特殊“客人”们除去庞山石之外,脸上纷纷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仿佛连在这摆设装饰近乎平民居的房间内多待一刻都会掉价似的。

  势利、见识短浅,这便是庞统给他们的直观评语;走入客厅后,庞统将庞山石请向上位,而自己随地而坐;一直跟随左右的警卫兵笔直站在门口,庞统轻咳道:“你们先到门外去吧,叫王叔给我们准备些茶点。”

  四名警卫兵出去之后,庞山石这才缓缓说道:“士元,日近中秋,你怎么也不回家来看看。”

  庞统一阵愕然,快到中秋节了吗,他的生日好像便是中秋,而巧得是,庞统的母亲也是中秋;“最近政事繁忙,还望父亲多加担待,不知父亲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庞山石轻声道:“还是让你弟弟说吧。”

  庞林当即接口道:“是这样的,大哥,其实我们这次是来请你帮个小忙;这位是邢小玉,是你弟妹的表妹,她......”

  庞统虽然双目睁开,实际上心思却在寄挂他那些新兵和新装备开发,至于庞林所说他虽然句句听在耳中,但却丝毫没当回事;庞林那么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通,其中大概意思是这邢小玉家最近在与庞家联合进行一笔生意往来,谁知途经苍梧时被扣了下来,所以想让庞统出面与吴巨沟通沟通。

  这吴巨为何要扣留商人的货品,庞统心想,该不会里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首先,我要搞清楚这是些什么东西,别说假话;吴巨不是傻子,他不会无缘无故扣押货物。”

  庞林淡淡说道:“漆,上等白花木漆,总价值超过三千金。”

  价值三千金的漆,难怪庞林夫妻会协同庞山石一齐到桂阳,来见自己这个他们并不喜好的大哥;都是钱惹得祸,庞统随口道:“货物为何会过苍梧。”

  庞林犹豫片刻还是将另一隐情全盘托出,原来那批漆料是要运往交趾,然后由士燮的二儿子转手卖给南国富商;由于那批漆料的产地是宛城,所以容器上刻有一种特有标志,而且密不透风,吴巨便是用这个理由质疑漆料中藏有违禁品将其扣押。

  整个谈话过程,庞统一直望向窗外,但恰好那个方向与邢小玉所坐位置非常近似,致使在座众人都以为黑面汉子终于重新开窍了、动了春心;邢小玉一直未曾说话,但却用那双水旺汪的桃花眼频频回应,可惜庞统眼中焦距并不在她身上,于是这个莫名发生之误会却成了邢小玉想当然的郎情妾意。

  事实上邢小玉此行来到郡守府,不单是为了那批漆料,同时也是为了见见庞家未来家主,她可能的未来夫婿;在她原有的印象中,庞统不修边幅是个黑面的书呆子,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不解风情的鲁男子;但从现在她所看到的官邸内景来说,邢小玉认为庞统不是一个称职的官,太过于清流,太过于别具一格,这样会为自己竖敌无数,甚至直接影响以后的仕途。

  然而她哪里知道,庞统比她更加透彻看通了自身问题所在,自从他出任耒阳县丞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按常规;虽然组建预备役、自行开发新武器的初衷是为了提高荆州整体军力,但却很容易被认为心存异志、另有图谋;于是庞统每月会将从纸张、印刷术中获得的利润,尽数用来制造手弩纸盾,并将其中很大部分送给刘备;而且在出任桂阳太守后,庞统更是将自己所做预做之事,尽数上表告知刘备;其中内容真实度与刘备安插在他身边的高手所获悉之情报丝毫不差,此之一来,刘备才逐渐对庞统视为真正心腹,并让他放开手脚全力去干。

  庞统终于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别处,邢小玉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这种肆无忌惮而又迈隆风骚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一个词:“放荡”;此时警卫在外敲门,“大人,庞校尉有要事禀报。”庞统站身而起,“好了,二弟,此事如果真是如你所说这般简单,我会找吴巨将漆料要回;你们可先行在此住下。”

  庞林道:“邢家在桂阳有住所,我们将在那暂住;对了,大哥,庞氏全族已尽数迁到江陵城内。”将庞氏全族尽数迁移至江陵,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还是刘备为了让自己投鼠忌器之所为;庞统没有细想,总之庞家之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或许只有庞德公是例外。

  庞统没再停留,径直走出厅门,要回这些漆料就当是他替庞统为庞家尽最后一点情意吧;自那三千金漆料回到原有主人处之后,庞统再未见过任何庞家之人,反而是那邢小玉经常会在太守府前出现,不过始终被庞统拒之门外;如此反复几次,邢小玉终于望而却步,没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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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过之突然前来,依旧是为桂阳军中要事;自从易天边和冯天德出任桂阳第三曲指挥都尉的消息一经传出,早已引来桂阳军上下军官的强烈不满;两名校尉伍亮和魏到纷纷跑来,一齐向庞过之提出质疑;庞过之自知压不住他们,只能当即将此事转由庞统处理。

  伍亮极力压制心头怒火,道:“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把三曲交给两名匪人去管,那几百人用不了几天还不都成兵痞了。”

  魏到年纪稍长,性情较为沉稳,一把搭在伍亮肩头,“大人,伍校尉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人言可畏,即便是真要让易天边来管三曲,怕下面的人不服。”

  庞统微笑道:“不服,谁不服,你,还是你;三曲是伍亮管辖,几十个兵士集体受伤你不来找我,换个军官,便马上屁颠屁颠来了;要是觉得不爽,我不介意多换一两个校尉。”原本还愤愤不平的伍亮顿时熄了火,太守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照他的意思,要是自己不配合,连校尉的军籍都保不住。

  “大人此话严重了。”魏到连忙哈腰点头道:“只是这新旧交替,多少需要点时间。”庞统听闻这小子还在想敷衍自己,横目瞪了他一眼,冷哼道:“要是到了明日辰时,相关士兵花名册依旧没有到易天边手上,后果自负。”

  伍亮和魏到连连点头,退出营帐,快步向自己营地走去;伍亮皱眉道:“庞士元居然用官威压人,第三曲算是送出去了。”魏到嘘声道:“小声点,还不是你那小舅子给闹腾地;原以为,他会拿那帮降兵开刀,谁知道反而作茧自缚。”

  两个闹事的校尉是走了,可庞统却没有消停下来,第六营五百战士还等待他去接收;正如旁人所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何改正那些兵痞的坏毛病,那才是一件真正棘手之事;待吩咐庞过之暗中关注此事后,庞统连忙书信一封,向吴巨开口讨回那些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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