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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郝连生报丧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忙碌了半宿的刘二躺床上翻来覆去咋也睡不着,他披衣服跑到客房门口抽旱烟。陕北六月初的早晨很是凉爽,人只穿一件单衣仍然会觉察凉意,似刘二这样披衣而行才能避免凉气入体。

  刘二刚走到门口,正见到方项城蹲在院中不知道在干啥。郝家情报客栈前面一座平房是酒店,后院三间瓦房是客栈,院中黄土地面很是干净,角落里放着扫帚簸箕,显然方项城刚刚清扫过院子。

  刘二走到方项城身边,轻轻地问道:“项城,你起得真早啊,你正忙活啥呢?”

  方项城抓了只虫子递到刘二眼前,乐呵呵地说道:“土鳖,刘二,你瞧,土鳖啊,他这院子里不缺水啊,土鳖都有。”

  “土鳖?”刘二接过来虫子放在手心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死翘翘的土元,刘二恍然大悟,不禁给方项城科普起来,“项城,这家伙是土元啊,咱还当你说的是啥呢,土元就是土鳖虫,土鳖虫就是土鳖虫,咋能说土鳖呢,另外有一种旱王八,那种东西才叫土鳖。”

  “哦,”方项城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道:“刘二,你起床啦,要洗漱不,我给你打洗脸水来?”

  “先不忙着打水来,”刘二摇了摇头,他踢下了一只鞋子,盘腿坐在鞋子上,招呼着方项城,“项城,你也坐下来歇会儿,咱俩说说话。”

  方项城哦了一声,他也随着刘二盘腿坐在地上。方项城瞅了瞅刘二的脸色,忍不住笑了,他指着刘二的眼睛说:“刘二,瞅你那黑眼圈,白脸皮黑眼圈,你这模样好似个鬼嘛!”

  刘二吐了口烟圈出来,他听了方项城的话,不禁也嘿嘿直乐,“咱半宿都没咋合眼,模样能好看才怪。项城,咋样啊你,昨晚你睡得咋样?”

  “咱睡的不赖,”方项城眼睛挺亮,“咱十来个人分了两班守上下夜,我上半夜睡得挺好,下半夜我没睡,我守到天亮,自个儿又睡不着,咱就清扫了院子。”

  刘二点了点头,方项城这人不赖,跟咱一起闹革命跟咱一条心想事情,咱提心吊胆防袭营忙活了半宿,他这个半大孩子也跟着操心,这人是个好苗子。

  大伙儿齐心协力闹革命,心气往一处想那也是应当的,起义队伍就是为了大伙儿的前程,谁要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就是缺心眼儿。不过话又说回来,老板雇佣工人干活,工人就很少会为老板的事操心过度。

  当年刘二在水泥厂上班的时候,他一心想要大老板施舍点儿干股给他,刘二对厂子的事情就很上心。有天夜里突逢暴雨,水泥厂地势低眼看就要挨水淹,刘二领了一帮积极分子抗洪抢险半夜。天亮的时候,险情基本得以控制,刘二满身泥水的回屋歇息,正碰上他带的新来的徒弟起床。刘二当时十分诧异,

  “副科长,夜个你睡的可好?”

  “挺好啊,就是半夜给人吵醒了几次,咋了?”

  吵醒新人的声音自然来自于刘二等一帮抢险人员的劳作声,刘二十分奇怪,

  “夜个下大雨了,大伙儿都去抢险了,你不知道哇,”

  “不知道啊,我刚看你这身打扮,我才知道有这茬子事儿?”

  刘二当时十分恼火,吃矢你都赶不上热乎的,老板的厂子差点儿挨了水淹,你居然这么无动于衷,哼,你在这儿干不长了。

  刘二当时自然不会当面说了这样的败兴话出来,他只是微微一乐,他就不再言语了。毕竟新来的替补技术员对与他这个技术科长来说是一个大大的威胁,新人不上路他才赖得管,新人不成才的话,大老板岂不是更要依靠他刘二这么一个尽心尽责一心为公业务纯熟忠心耿耿的老人?

  新人最终跳槽不干了,刘二最终也没捞上干股。刘二有时候总会反思这件事,资本永远不会有怜悯,他捞不上干股,原因还是他不是大老板眼里不可或缺的贵族工人,刘二自身的努力还不到位,他没有努力到自个儿蜕变成代表资本镇压工人的角色,老板自然不需要花大价钱雇佣他。

  新人呢,刘二来下河村之前,他知道新人混得很惨。什么样的时代要遵守什么样的社会规则,新时代的工人自然不能要求旧时代工人主人翁地位的权力,新时代的工人只能尽旧时代工人主人翁地位的义务,妄图在新时代要求旧时代工人主人公地位的失败者只能享受资本主义民主专政的铁拳。

  谁想要享受权力,谁就得先付出代价,资本最终斗垮了工人,资本也曾被工人专政铁拳教育过。工人要想恢复自身的权力地位,工人就得做好流血的准备,喊口号那是工作者的专利,喊口号也可以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

  下河村强盗集团干的就是流血掀桌子的勾当,权力义务的空泛理论方项城可能没听说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这个积极分子为下河村起义队伍尽心尽力。想要过好日子,先问问明帝国的长枪大炮答应不答应,方项城想过十分美气的好日子,他自然也有掉脑袋的觉悟。

  刘二思索出这么一大堆东西,现实时间却并没有过去多少。刘二回过来了神,只见方项城的手在他眼前直晃悠,“刘二,刘二,你睡着了吗?”

  刘二一把拨拉开方项城的手,没好气地说:“晃悠啥呢你,咱想事呢。”刘二又想起了他方才所想的心事,不禁叹了一口气,刘二伸手摸了摸方项城的脑袋,幽幽地说:“项城,好好活着,日后咱都能过上好日子。”

  “嗯,”方项城好像没听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机械性地点头同意刘二的言论。方项城忽然挥了挥拳头,道:“刘二,你说的对,咱杀完坏人,世上再没人欺负咱们了,咱大伙儿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听了方项城的话,刘二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是啊,活着是最终的目标,但是活着不能是他们起义干仗的现实目标,消灭非汉人与夷人才是他们的现实目标。贪生怕死的兵油子只能一直吃败仗,战场上活命不能是士兵的信念,士兵只能坚决消灭敌人,消灭敌人才能存活自己。

  刘二正胡思乱想之间,王大富趿拉着鞋子走了过来。大富也是俩黑眼圈,大富打着哈欠招呼刘二,“刘二,夜个你都没睡吧,你咋在这儿坐着呢。”

  刘二与王大富做贼心虚杯弓蛇影,俩人夜个都在镇外营地晃荡了半宿,直到早晨天快亮的时候,俩人才回来客栈歇息。刘二是一夜就没咋合眼,王大富是打了半个时辰的盹儿。

  刘二吐了口烟出来,笑着答道:“咱不困呢,人抽一袋烟赛过活神仙,咱不困。”

  王大富晃了晃手赶了赶烟气,厌恶地说:“刘二,你也洗漱吧你,你这是啥味儿啊你,以前你还嫌咱吃韭菜呢,你半宿不睡带旱烟,你也不是好东西。”

  刘二阴沉着脸吼了一声,“项城,赶紧地帮咱打水去,多大点儿事你都拖拖拉拉的。”

  刘二侧脸一瞧,方项城已经端了提水桶走了过来,羞得刘二老脸一臊。王大富可算是逮着刘二的短了,嘟嘟囔囔地训斥道:“刘二,瞅你那懒样,自个儿懒还往人家项城身上赖。我就不明白了,高兰英多好的姑娘,她咋能寻给你?”

  刘二回屋取了他的洗漱用具出来,晃着他的猪鬃牙刷向王大富炫耀,“大富,任你嘴大过天,你的胡说也不能改变事实,俺刘二就是一个讲究的爷们,不然咱的牙刷就比你的树枝强。”

  “强个甚啊,那牙刷是你老婆的陪嫁,你刚到咱家的时候不也是用的树枝刷青盐吗?”王大富想说这话,不过他没说出口。这样的话虽然是开玩笑,但是话里透了揶揄刘二吃软饭的意思,王大富粗中有细,他向来十分维护刘二的领导地位,他不能跟刘二当面说了这样的话来。

  刘二与王大富刚处理完口腔卫生,俩人正使毛巾洗脸的时候,后半夜巡视军营与大尧镇的王光继跑了过来,口中喊道:“刘二,你那侄子,郝连生来了,他披麻带孝通丧来啦。”

  刘二闻言一激灵,自语道:“嘿嘿,郝连生胆子挺肥啊,他老爹死了秘不发丧,今儿瞧咱上门了,他还有脸往咱家通丧?”

  王大富一把投了毛巾进脸盆里,他不墨迹,直接问道:“光继,郝连生他人呢?”

  “人就在门口,”王光继挥手指了指院门,“这事儿人家占理,咱不好拦着,人方才在镇外,这会儿该到家了。”

  郝连生能知道刘二与王大富就住客栈不住兵营啊?当然,大尧镇就是赵庄的前进基地,敌在内部中,刘二与王大富的一举一动人家赵庄里面大概都能一清二楚。

  人来了,刘二与王大富不能怠慢,俩人连忙整理衣服到大门口迎接。

  门外来了俩人,带孝的郝英士领着披麻带孝的郝连生。郝英士冲刘二与王大富拱手,一拍他身旁的郝连生,面色苍白身量瘦弱的郝连生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刘二与王大富面前嚎啕大哭起来,郝连生嚎了两嗓子,又直身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规规矩矩地报丧:“刘二叔,大富叔,我父亲大前日不幸病故,家中议定今日发丧,小侄特来禀告,还请二位叔父前来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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