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双剑合 “逼” 2

　　

　　这天上午上完课，黎章老师把漾漾叫到教学大楼东南角落的那棵梧桐树底下，珊珊妈妈在那里。

　　“孩子，我知道你跟珊珊很要好，这些天多亏了你照顾珊珊。”等黎章走远了，珊珊妈妈跟漾漾说。

　　“阿姨，不用客气。”

　　“珊珊现在天天在寝室住，也不回家吃饭，他爸爸又不让我来寝室找她。你能不能帮我说说珊珊。”说着珊珊妈妈就掉眼泪，“我刚才看见珊珊她都瘦了，脸色也不好。她爸爸在家也整天唉声叹气。你帮我好好劝劝珊珊，让她回家来住。”

　　“好，阿姨你别急，我好好想想怎么跟珊珊说。”

　　珊珊只是下了自习跟漾漾一起去寝室睡觉。吃饭是漾漾帮她把饭盒拿到别的地方。珊珊怕她妈妈会找到寝室来，到时候弄得不好看。

　　这天中午，漾漾拿着珊珊的饭盒，两个人站在寝室后面的那个圆形花坛边上一起吃饭。

　　“珊珊，你今晚回家去住吧？”漾漾说。

　　珊珊不做声。

　　“你爸爸是为了你好，怕你分心。他是校长，所以你要理解你爸爸。”

　　“别说你的成绩优秀，就是不优秀，他这个老校长也决计不能任由女儿成为全校的笑谈。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呢。”漾漾说。

　　珊珊的眼泪就掉了出来，落在饭盒里。

　　“你已经在寝室住了快一个月了，你爸爸是不会做任何妥协的。他要是妥协，会被人笑话的。你这样倔强叛逆，你妈唉声叹气，会让你爸爸疲惫不堪。再这么跟家人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别人家也会笑话。”

　　“那我该怎么办？”

　　“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只要回家，继续学习，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爸爸做什么你让他做好了。目前你好好学习就可以了。”其实这些话是黎章帮漾漾分析的。就漾漾那笨脑子，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爸爸那么做不对，他不信任我。”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如果换做我，我爸妈只怕也会这么做的。你爸爸还是尊重你的，你看你来这么久，你爸爸也没让你妈来寝室找你。”

　　珊珊不做声。

　　“今晚上回家去住吧？别让你爸妈担心了。”说着漾漾的眼眶也红了，她想到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爱，回到家从不给她压力，只是给她做好吃的，而他们自己从来不吃。她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年年寅吃卯粮，提前支取爸爸的工资交学费。父母总是为了钱吵架，谁的家里，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珊珊回到家里之后的第二天傍晚，漾漾去黎章那里拿热水瓶。刚好黎章在，漾漾就随口把前一天跟珊珊的谈话跟黎章说了。

　　“珊珊回家去了。”

　　“你现在很厉害啊，可以给人做思想工作啊，校长都束手无策的事，你都能办好。”黎章惯常的嘲讽又来了。

　　“呵呵呵呵。”漾漾很有自知之明的经典傻笑。

　　有时候男人的拳头并不比女人的眼泪更有力量。一个男人的拳头会激起怨愤和反抗，而一个女人的眼泪却能让人背负沉重的压力，最终使人的勇气土崩瓦解。

　　人年轻的时候或许可以是许仙和白娘子，但做了父母之后就纷纷修炼成法海了。

　　白娘子被法海压倒在雷锋塔下。

　　付远树在珊珊妈妈面前缴械投降。

　　罢了罢了，什么爱情，伤人伤己。

　　付老师的房间就在教学楼的第一层教室的隔壁。

　　那天上午第四节课放学，珊珊和漾漾一起走过付远树的门前。发现房间里面很多客人。这些人是谁？！珊珊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有非常可怕的预感。但她还是强作镇定，想一探究竟。珊珊拉着漾漾绕到付老师房子的后面，蹲在付老师的窗户底下听着房间里的人声。珊珊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喊妈的声音。客人是她的爸爸妈妈！也就是说这天付远树在跟女孩的父母谈婚论嫁！这么快，这么快，他就移情别恋了！

　　如果伤口小，还会感到丝丝的疼；如果伤口太大，已经在汩汩地流血，感觉反而会很麻木。珊珊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却没有泪水，有不可置信的失措，浑身在微微发抖。他都要跟别人谈婚论嫁了，你金珊珊还这么厚颜无耻地来听墙角，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金珊珊一贯骄傲，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最脆弱的一面。现在她卸下了她倔强的外衣，脆弱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

　　凭什么？

　　黎章一直说漾漾少年老成，她在四个女孩子里总是充当保护者的角色。可是此刻珊珊这么痛苦她却无能为力，如果是某个男生，她花漾漾是保证可以为了珊珊把那男生狠狠地骂上一通。但这是英语老师欸，还是课讲得那么出色的一个老师，是花漾漾他们最欣赏最尊敬的一位英语老师。

　　黎章还说漾漾单纯而热情，聪明却无谋。

　　她智慧有限，现在的她的确是无谋啊。

　　怎么黎章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什么都被他说中了？

　　说实话她也非常气愤，非常不赞成付远树的做法。其实这个时候付远树做什么才是对的呢？作为一个旁观者，她能感受得到付老师并不快乐，甚至心生厌倦，仿佛随着命运浮浮沉沉摆弄得意兴索然和不作为。

　　漾漾的脚也麻了，她拉拉珊珊的手，示意她离开。如果被付老师看见了，那就太狼狈了。弯着腰两人走远了付老师的窗户，珊珊干脆就蹲在共大先前的砖窑旧址的那堆煤渣堆边。

　　“漾漾，我很难过，非常难过。”

　　“嗯，我知道。”

　　“为什么谁都逼我？”

　　漾漾看不清珊珊的脸，但看见珊珊的眼泪掉进脚下的马尼拉草丛里。她没做声，只是静静地陪着。

　　“漾漾，你先去吃饭吧，让我一个人静静。”无声地哽咽了半晌，珊珊道。

　　“你在这里我不放心，你也去吃饭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过去的。都爱你，只是爱的方式不被你接受，或者也许爱总是伴随着伤害吧？”

　　珊珊没有做声，站起来让麻木的双腿血流恢复正常。走过以前补习生的教室，珊珊就朝教工家属区走去。漾漾看着珊珊的背影不再似往日挺直，那样无助那样落寞那样孤单那样忧伤。

　　为了让珊珊一家人吃一颗定心丸，为了堵住老师们的悠悠之口，应该也为了让珊珊安心备战高考吧。所以付远树他这样狠心这样决绝，不留一点余地。一切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付远树切断了所有的退路。

　　金珊珊，校长的千金，骄傲的公主？她就是再难受也决不会哀求谁，为了这样一段已经消逝的感情降低自己的尊严？那是绝不可能的。纵然全世界的人都在辜负自己，那自己也不能决不能辜负自己。而且还有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在一个不爱你的人面前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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