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双剑合“逼” 1
金校长看到自己女儿的那种情态，心里咯噔一声，不免慌神。怎么会是珊珊呢？这个事真的是重不得轻不得。
灯光下，金校长吸着烟，认真地考虑这个棘手的问题，怎样才能想个万全之策，让事情化为无形。
教师本能地反对早恋，何况是师生恋，更何况是校长自己的女儿，怎能成为全校师生的反面教材。那他一个老校长的颜面何在，他怎能成为全校教师的话柄笑柄，他今后还怎样在学校立足，还何以服众？师生恋是不被认可的，甚至是被鄙夷和唾弃的。师生恋一旦不成功，对女生身心的戕害是不可估量的。他的孩子不止金珊珊一个，这所高中的学生都是他的孩子，还有今后源源不断的一届又一届的孩子。如果他自己的孩子都搞师生恋，以后他说话还怎么站得住脚。他该怎么跟他们交代，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他又怎么跟县教育局交代。
金校长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找付远树谈话，让付老师知难而退。
在某个早自习的时间里金校长“偶遇”了付远树。
这是一场艰难的谈话啊。
“珊珊这孩子让你操心了。”
“不操心，珊珊是个很优秀的学生，我喜欢。”
付远树不知道金校长为什么找他谈话啊，“我喜欢”这三个字简直让金校长蹭蹭蹭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老师还是跟女生保持距离，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容易分散精力。”
付远树看到校长掩藏在眉宇间的怒气，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这不是一场偶遇。
“咱们都是大人，我跟你说话也不藏着掖着。我对我家珊珊寄予了厚望。”
“我会支持。”
这话又不对，珊珊是我的女儿，要你支持个什么劲儿啊。金校长强忍怒气，“谢谢，我们自己会支持她的。”
“哦，我也没想过要拉珊珊的后腿，让她中断学业，珊珊的成绩是很好，尤其是英语，不管珊珊有什么样的理想，我都会帮助她。”这么直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了？金校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原来他发现得太晚了。是啊，付远树都教金珊珊第三年了，他作为一个父亲失职啊。
“老师的帮助肯定少不了，更多的还是靠她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因为别的事情让她分心。”金校长极力划清界限，艰难地斟词酌句。
付远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敌意。他没做声。其实金校长的直觉是对的。他是喜欢金珊珊，他对这种喜欢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甚至觉得喜欢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赞美。他也会等着她成长。付远树的不同还在于，他的目的不只是讨个老婆。他是想真实地谈一场恋爱，只要他认定喜欢的，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们不能指责一个老师对爱情的向往对美好感情的追求，但是作为还在念书的另一方而言，这种追求似乎就显得不那么不理直气壮。
金校长抽了一口烟，努力地想着怎样措辞。“珊珊还小，还什么都不懂，你知道咱们应该给学生做个榜样。正经教书，教好书，做一个让学生真正尊敬的喜欢的老师。你的英语课一直反映不错，所以我才让你担任文科班的英语。”
付远树说:“校长，我要上第一节课，我先走了。”
金校长气结。
付远树有些凌乱了，其实他本来不想打扰金珊珊的，他想等到珊珊今年高考结束后，再跟金珊珊说明的。如果珊珊没考上，等珊珊一年他也是愿意的。
他没想到金校长这个时候横插一竿子。
转念他一想，这样说校长是不公平的。他毕竟是父亲，父亲的心是可以理解的。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也会担心的。
周一晚上是全校教工例会。
常规工作汇报完毕，金校长做最后发言:校园是圣地，是净土，是求学的地方。学校不应该参杂太多世俗的东西，教师要处理好跟学生的关系。学生还小不懂事，老师是成年人不能不懂。教师应该本着爱护学生的原则，为学生负责的态度，积极正面地引导学生。
敏感的老师马上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这无所指的发言肯定是有所指的。
尽管内心焦灼，金校长说话还是尽量委婉，作为一校之长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他必须顾全大局。他希望付远树能适可而止。
但是有些事是他无法控制的。他可以管理一所学校，却不知道怎么教育自己的女儿。
开完会回到家，金校长就没有这么沉得住气。“你不要再担任英语课代表了。”金校长就对珊珊不可违抗地命令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担任就是不担任。”
极其自尊的珊珊马上感觉到了什么，她涨红着脸，对爸爸的命令不屑一顾。
第二天一早，安大班主任让一个男生担任英语课代表。
回到家，金珊珊眼里噙着泪花气愤愤地说：“你不尊重我，你凭什么不让我做英语课代表。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课代表有什么了不起的。”金校长丝毫不为所动。
“问题是你现在无缘无故地撤我课代表算什么，你让别人怎么想，你太过分了。”
“我是你爸爸，我不能让你丢人现眼。”
“我丢什么人了？我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了？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吗？”
“你以后离那个付远树远点。”
“你搞没搞错”金珊珊羞愤难当。她也没吃早饭，就跑出家门。
“我是为了你好。”看到女儿愤愤然跑出门，校长对珊珊的背影喊了一句话。
“我对你的独断专行嗤之以鼻。”珊珊回过头说了一句。
其实家长用力过当的反对，有时候反而会起推动作用。珊珊平时话不多，在不动声色中自有一股凛凛傲气。作为一个校长的女儿，她的眼界比一般的女孩更宽更广一些。今后的路还长。但是金校长那一副想狠狠把一切扼杀在摇篮里的心态，时不时地旁敲侧击，时不时地探口风，让珊珊无比反感。
校长不信任自己的女儿，主要是他信不过付远树。于是每逢高三（一）班的英语早自习或者英语课，校长实在是无法控制地就转悠到了高三（一）班教室外面走廊。三个人都不自在。
金校长这是关己则乱啊。
他这样做反而搅乱了珊珊。
撤掉珊珊的课代表不但惹恼了珊珊，付远树也很不舒服，但金校长一点不后悔。他要做的还不止如此呢。
为了让付远树彻底跟珊珊保持距离，两周之后金校长强行把付远树换到高一年级。大家终于明白老校长在教师例会上说那番话的意思了。
这远离尘世的学校太平静了，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不容易啊。
大家坐等好戏。
付远树被惹怒了。
有一种被当众打耳光的羞辱。
在全校师生面前他似乎就是个人神共愤的反面人物。
他一时羞愤难当。
同时他也感觉悲哀，他觉得自己不被理解。他更讨厌自己的私事成为众人口中的饭后谈资，是对他感情的一种亵渎。
金校长越是压制，付远树越是激起一股傲气，不甘妥协。
一时间付远树处在风口浪尖上。
因为爸爸私自换了英语老师，让珊珊有一种强烈的不被信任的愤怒。一怒之下，金珊珊就搬来寝室跟漾漾她们一起住。别看珊珊是校长的千金，性子沉静。其实她看似乖巧，实则叛逆；看似柔弱，实则坚韧。这件事在学校的老师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似乎整个校园都在关注付远树和金珊珊的这件事的发展。
没有人能体会一个老父亲那颗焦灼的心啊。
原本这是两个当事人的事，原本这是一份很安静的刚刚萌发、开始生长的感情。但是形势所逼，金珊珊已经失去了这份安宁让她静静地感受付老师感情的真伪。她完全处于一场战争中，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跟谁做斗争。她也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
焦头烂额的还有校长夫人。其实这个校长夫人一直在乡下务农，后来随着金珊珊念高中以后，她也就随丈夫到了这所高中。她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师母，但因为戴着校长夫人的光环，让人对她多了几份尊重和客气。那个年代的人说话简单直接。她们不懂商谈，不知道沟通的技巧。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的方式，非常容易演变为吵架。吵架时说出来的话总是不那么中听，甚至有伤人格。
这天早晨珊珊妈妈在开水房打开水，正好付远树拿着两个热水瓶进来了。
“你一个老师这样做合适吗，珊珊她还是个孩子。你不好好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老师，做这么不道德的事情。我们家珊珊都不回家了。我们家现在整天吵架，你良心上过得去吗”珊珊妈妈这也是被家里爷俩弄得焦头烂额，完全没注意到场合。
“我没做不道德的事啊。”
“你还要怎么不道德，你都弄得我们家鸡飞狗跳了。你是个成年人，珊珊还是个孩子。”
“你不要乱说，我什么都没做。你赶紧回家吧。”付远树道。
珊珊妈妈说着就掉眼泪，在声泪俱下的控诉中珊珊妈妈的眼神带着咬牙切齿的恨，让付远树感觉如芒在背。也许是因为连日来的吵架让珊珊妈妈失去了控制，声音太大，周边的许多老师不知道开水房发生了什么事，早晨又是集中打开水的时间，老师们进进出出的，都听到了。
付远树站在那里不是，走又不是。
付远树老师也无法在一个农村的女人面前说他那一套爱情的理论，那太可笑了。其实付老师是个不多言的人。况且面前的这个人是珊珊的母亲，什么校长夫人，付老师不会放在眼里，但珊珊的母亲他不能不在意。
付老师在动摇。
他没办法不动摇。
因为金珊珊已经在女生寝室住了将近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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