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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


  

  景青山悄悄爬上床,轻轻环抱住晚歌。他把头深深埋在她背上,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那愤怒而澎湃的血液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晚歌对碎裂的声音特别敏感,刚才那花瓶摔碎她已经醒了过来。他和他父亲几乎是咆哮的声音,让她非常不安。她隐隐觉得这事是因她而起,她有些畏缩了。

  窗外明月透窗,洒在地上似乎要结霜。她开始怀念小时候的日子,无忧无虑。想着想着,她泪如雨下。

  景青山微微动了一下,低声试问道:“晚歌,你在哭吗?”他不确定,只是隐隐有感觉。他以为她睡着了,可刚才他感觉到了她的心绪。

  晚歌傻傻答道:“没有。”

  景青山扳过她的肩膀,在月光下两行泪痕隐隐发亮。他轻轻抚去,在她眉间落下一个轻轻浅浅吻。握着她的手道:“别哭,有我在。”

  晚歌垂眸道:“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还是送我会云州吧!”

  景青山刚跟父亲吵了一架,如今又听晚歌这般轻易说要放弃他,不由有些恼火:“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为什么你总是这般轻易说放弃?还是说……”

  他忽然止住,放柔声音道:“对不起晚歌,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明天,我带你去另一处宅子。我从国外回来以后,就一直自己住在外面,哪里会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他说完,下床离去。空荡荡的房间,空气都变冷了。他躺过的地方,她伸手出触摸,他的温度已经散去只剩下冷冰冰。

  他说,为什么你总是这般轻易说放弃,还是说,说什么呢?他认为会是什么?晚歌这一刻迷茫到脑子一片空白。

  第二天一早,晚歌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发肿,看起来十分憔悴。

  景青山见她在妆台上发呆,没有叫她,只是停留在原地。一只蝴蝶飞了进来,落在她一动不动的手背上。晚歌回神,喃喃道:“你是迷路了才飞到这里来,还是被困在这里面了?”

  景青山开口道:“只要它的心不曾迷路就不会被困住。”蝴蝶受惊,朝着空气流动的窗户飞走了。

  那枚纪念章静静地躺在妆台上,他拾起放到她掌心。他轻声说道:“晚歌,我让你困惑了吗?”

  晚歌回过头,手心微凉。她抬头看他:“那我呢,我让你为难了吗?”

  他摊开手掌与晚歌合十,那枚纪念章在他们手心里变得温热。他摇摇头道:“只要你不困惑,我就不为难。”

  晚歌会心一笑:“只要你不为难,我就不困惑。”景青山倚在妆台上,晚歌靠着他,没有多余的话,心结已经打开。

  门外响起一声咳嗽,两人回头却见景夫人脸色不太好。

  晚歌唤了一声,景夫人却没看她,只是望向自己儿子:“青山,听妈的话,留在家里吧!那件事,大家都不要提了。”

  景青山有些窝火,父亲养着外室。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再自欺欺人?他不耐烦道:“妈,这些年你还觉得自己过得不够憋屈吗?事情不该揭开也已经揭开了,如何还能当作什么没有发生过?”

  景夫人捂着胸口道:“我不希望看到你们父子两反目成仇,否则那样的话,我宁愿早早死了算了。”

  景青山无奈道:“妈,别再说这样的话。公归公,私归私,我分得很清楚。”他紧紧握着晚歌的手,深怕她又会轻易动摇。

  景夫人望着他们紧紧牵着的手,有些伤心道:“你若非要娶慕小姐,我可以答应你。”

  景青山松了一口气,笑道:“妈,真的吗?您真的同意了!”有了景夫人的支持,这亲事就等于成了一半。只是,景青山到底是把女人心想得太简单了些。

  景夫人还有后话:“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说完。慕小姐,你救了青山我打从心底的感激。如果你只是做我女儿,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但你此番来此,却是想做我儿媳妇,那我就不得不把丑话先说出来了。”

  女人对女人的只觉到底不同男人,晚歌从景夫人那半句同意话里就感觉到了玄机。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似乎她与景青山之间的路依旧遥远。

  晚歌点点头,景青山却蹙眉,不觉中向前一步将晚歌护在身侧。他道:“妈,请不要为难晚歌。”景夫人有些震惊,这个儿子何曾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儿子已经不再是那个永远只听她的话,只会护住她的儿子。

  也许是这些年她太多感情无处寄放,丈夫的冷漠,只能让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儿子。不知不觉中似乎只有儿子与她相依为命,可如今,儿子却不听她的话,护住另一个女人。她感到生气,这心绪很复杂,也许是女人天生的妒忌。

  似乎是自己的儿子就要被人抢走了,她摇摇头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妈妈在你眼中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吗?难道我在你心里,是个随便动手打人的凶悍女人吗?青山,你太让妈伤心了。好,既然这样,我也不会拐弯抹角了。你要娶她,我可以同意。但是,她是嫁过人的,这点你也不能否认吧?光凭这点她就还不够格做我景家的儿媳。”

  景青山道:“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景夫人道:“妾!她只配做你的小妾。而且,还得在你娶了雨菲后!”

  景青山呵呵笑道:“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小妾小妾!晚歌是嫁过人,但我相信她依旧是清清白白的。我认定了她,决心不改!”

  晚歌不由侧目望向景青山。女人的心思,总是和男人不在同一个频率上,何况她是那般敏感的人。他相信她是清白,那是不是说,若她真被秦文声碰过,他就不要她呢?景青山本是一句信誓旦旦的话,可到了晚歌心底,却成了抹不去的心结。

  景夫人放柔声音道:“你父亲是一方元首,你娶个别人不要的小妾你让景家的颜面往哪搁呀!我同意她过门,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只要你娶了雨菲,台面上大家都好看。”

  别人不要的小妾。七个字,字字如铁敲在晚歌心里。

  后视镜里,秦文声决绝地离去。就在他决绝前的三天,他还在她耳边说,不离不弃。是啊,她确实是被人抛弃的小妾,这是抹不掉的身份,也是抹不掉的耻辱。

  被景青山紧紧握着的手,有些颤抖。他该知道的,这句话对晚歌伤害多大。

  景青山头一次对母亲怒道:“够了!妈,你一辈子被父亲晾着,你已经体会了这份苦楚了。为何还要把你侄女也推进火坑,让她走着与你一样的路?你于心何忍?你这样无疑也是让我走着与父亲一样的路。”

  景青山没有再多说,提起行礼拉着晚歌夺门而出。景夫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捂着胸口颓然倒下。

  汽车开到一出郊外,一片染红的枫林。

  晚歌一直靠着座椅上却偏过头不看他,眼里已经氤氲起一大片雾气,眼泪摇摇欲坠。是委屈,是屈辱也是无奈。她不由又想起当初她对她母亲说的那句话,今生再无良人。

  每每她这样沉默,景青山都能感觉到她的心绪的起伏,他扳过晚歌的脸:“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三个字。以后,我都不让你受委屈。”

  晚歌摇摇头,缓缓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景青山,我请你诚实地回答我,不要有一丝犹豫,不要思考立马回答我。如果秦文声已经碰过我,你还会如此待我吗?”

  景青山皱起眉头没有立刻回答,晚歌失望了。

  眼泪如同大雨倾盆而下,她哭着也笑着,摇摇头推开车门没有方向只想逃离这一切。

  “晚歌!”景青山追了上去,晚歌发疯般的奔跑。在这入秋后的树林里,落叶堆积厚厚一层,每一步踩在枯叶上,都如心碎般那么清脆。

  你是我最后的依赖,却也要丢弃我。我依靠你,你就是我的世界,可这世界却轰然倒塌了。

  树林里刮起了风,有尘埃迷了眼。脚下一绊,刚好摔倒在一个斜坡边上。于是在景青山一声惊叫中,晚歌随着斜坡滚了下去。幸好坡度不算太高,刚好是一个小山坳。

  一条小溪横穿中间,她落入溪水里。幸好石头上长满了青苔厚厚一层,她的额头刚好停在青苔前,否者一定要见血了。

  景青山一路跌跌撞撞下了山坳,抱起她着急地叫着:“晚歌,晚歌你醒醒。”他用力掐着她的人中,她缓缓睁开眼,用力推开他。

  晚歌脚上的鞋子早已经不知去哪了,刚才一拐,那刚复原的伤,又扭了。她想站起来,却疼得眼泪直流。

  景青山向前扶过她,晚歌愤恨吼道:“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景青山抓住她的肩膀道:“晚歌你冷静一点,你先想听我说!”

  晚歌只顾推他,摇着头喊道:“我不听!我什么都不想听!你说你不是秦文声,可你现在比秦文声还可恶!是我太天真,天真地以为爱一个人,不会在乎她的过往。原来我一直都错得离谱,男人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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