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定州城风云渐起 边关事暗藏玄机

　　柳家商队赶了月余的路，终于在今日抵达了定州城。这定州城本是北疆州府，只是今年边塞战事不利，国土沦丧，连这州府也即将沦为边关，承受无边的战火。不过，这定州乃是本朝开国以来抵御外戎的要冲所在，城池建的犹如铁桶一般，这外城城墙高约十丈，城门也是用上好梨木打造，厚约一尺，可以说，若有精兵良将在此，饶是你雄师百万，亦难以轻易踏过定州，跃马中原。

　　邱茂本就是北方人，这定州也算是熟门熟路，领着众人一边走，一边讲着北地的风土人情。反观万承礼和柳诗雯等人，自小生长在南方，看惯了小桥流水，走惯了绿柳小巷，现在走在这北城的街道上，听着邱茂说着北方的一些人和事，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邱茂见众人对北地风土颇为感兴趣，哈哈一笑，说道：“怎么样，这北疆比起那江南可是大不一样吧。虽说没有江南风景怡人，可这天高地阔，在江南可是看不到的。还有，这北方人可是出了名的豪爽义气，咱们混迹江湖，讲得不就是义气吗？还有……”邱茂说着就停不下来了，可见邱茂那融入血脉的乡土情。

　　眼看着天色将晚，柳仝便说道：“邱师傅，这风土人情之事，咱们稍后再谈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让大家先安顿下来才是。”邱茂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您看我差点把这事儿耽误了。我们这次既然送的是官货，那咱们就先去定州城的驿馆，明日再将货送到守备司。”

　　谁知道，当众人来到驿馆才发现，往日颇为冷清的驿馆居然已经住了许多人，甚至于柳府一行人居然住不下。稍作打听才知道，京师竟然向定州派遣了百位官员，小部分是例行下发文书至州府，绝大部分竟然是准备出使外戎，在城外百里前朝靖边亭与其谈判。至于其中缘由，便不是平头百姓可以知道的了。

　　与驿官谈了许久，终于还是将货物留在了驿官，并留下了柳仝与邱茂并一干伙计看守，至于柳诗雯郑思儒等人，则是前往柳家别院，毕竟，定州乃是柳家主要买卖，常年都有柳家的人在这里长住，哪里会没有住处？

　　龙云本打算就在驿馆下榻，无奈郑思儒盛邀、柳诗雯强令，再加上万承礼苦求，无奈之下，只能随他们一起。定州城地广道宽，往来也见到不少行商贾客，甚至有不少外族打扮的人，在与定州的商人们议价买卖。

　　柳家的住处亦是选在了集市口，虽然吵了点，但来往人多，生意上倒是方便了许多。柳府别院倒也好找，这一路就他一户人家雕栏朱户，石狮拱卫，虽比不得临江城的房子，但在这定州城内，也是算得上数的。

　　当郑思儒叫开房门，开门的小厮一看，吃了一惊，怎么三小姐这个麻烦来了？下了一大跳，不敢怠慢，连忙将众人请进府内。来到大堂前，发现早有一女子候在此处，此人年岁不过二十五，朱唇皓齿，明眸柳眉，生的十分美丽，与柳诗雯有几分相似，只是梳着一头妇人髻，说明此女已经嫁人。

　　柳诗雯见到此人，却是开心的不得了，连忙跑上去，抱住那人就开始撒娇，说道：“二姐，你怎么在这儿？”那妇人眉头闪过一丝愁云，不一会儿便散去，对柳诗雯笑了笑，说：“这是柳府别院，也算是我娘家，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倒是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成天到处跑，看以后谁敢娶你？”言语之间，无不透露着对柳诗雯的宠溺。

　　柳诗雯听闻，脸上微微一红，说：“大不了以后我不嫁，我也可以常来看你了。”那妇人闻言，笑着摇摇头，转头看向众人，郑思儒她是认识的，虽说多年未见，但还是能认出了，至于龙云二人，确是不认识，便问道：“妹妹，你不给姐姐我介绍下几位贵客么？”柳诗雯这才想起来还有外人在场，连忙从那妇人身上下来，说道：“喏，思儒哥哥你是认识的，另外两个是我的跟班，龙云，万承礼。”郑思儒行了一礼：“思儒见过二姐姐。”龙云他们也跟着见礼，那妇人说道：“既然是舍妹的朋友，无需多礼。如今我已出嫁，且叫我袁夫人好了。”

　　原来，这女子便是柳钧次女，本名柳沐霜，夫家姓袁，乃是定州八将门之一，丈夫袁世诚也在定州营内供职，掌管军需采买之事。柳沐霜向妹妹问着家事，知道父亲大人安好，便与众人讲着定州的一些情况。聊着聊着，柳诗雯忽然问道：“对了，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住来着？你不是都跟着姐夫的吗？”柳沐霜眉头微微一皱，想了一想，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不知近日出了什么事，你姐夫他频频被派往边关，采买之事也多了起来，我便来这儿看看。”

　　听柳沐霜这么一说，柳诗雯倒是没什么感觉，但郑思儒和万承礼便不一样了，一个是府衙公子，一个是镖局少爷，多少对官府这些动作有点猜测。一旁的龙云也有点想法，联系到入城之前在卧牛山遇到的那伙人，想必这定州必定有大事发生。

　　龙云想到这里，便拱手问道：“袁夫人，冒昧的问一句，是否听说过我朝有使者将于外戎谈判之事？”柳沐霜想了一想，说道：“此事略有耳闻，虽然夫家在营中当差，这些事也不是我区区妇人能打探到的。不过，听说此事与大漠三狼有关。”“大漠三狼？”众人皆大惑不解。

　　“大漠三狼说的是北方三个部落——苍狼、风狼、血狼。”一男子身着铠甲，从门外走进后说道。柳沐霜见了此人，露出欣喜的面容，起身后欠了欠身，说道：“夫君，你回来了……”原来，此人就是柳沐霜夫婿，袁世诚。只见此人：唇如刀刻，面似斧削，眉像蚕卧，眼若星耀，谈笑间英气勃发，行止处虎虎生威。虽廿五之年，不输半点英雄气。

　　待与柳沐霜还礼后，目光扫向众人，又看看柳沐霜，似是在询问。柳沐霜笑了笑，说道：“夫君，这是三妹，你难道不记得了？当初成亲的时候可没少捉弄你。”袁世诚笑笑，对柳诗雯说道：“没想到妹妹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刚才我还真么认出来。那这几位是……”不等柳沐霜介绍，郑思儒便说道：“在下郑思儒，这二位少侠是龙云、万承礼。”

　　介绍完毕，袁世诚问道：“方才我进门时听到你们说道大漠三狼，不知道什么事牵扯到他们了？”郑思儒便说道：“我们陪商队送货过来，本想下榻驿馆，不曾想遇到朝中派来的近百官员，听说是和外戎谈判的。我朝与外戎一直开通商阜，互通有无，使臣出使虽是常事，但不知何事需要在靖边亭商谈？”

　　袁世诚苦笑着摇摇头，说：“此事我却不知，我也是刚回到定州城。”袁世诚顿了顿，忽然郑重的说道：“不过，刚才我过来时，发现定州城城防调动厉害，总感觉不太正常，一切小心。”说完起身告辞，说：“霜儿，既然诗雯妹妹过来了，你就好好陪她玩玩吧，我先回营中，有事可以回府中找四叔。”说完就离开了。柳沐霜也只是点点头，说了句：“夫君，一切小心……”看来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等袁世诚离开后，柳诗雯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她姐姐，戏谑地说道：“没想到你们成亲这么久了，居然还这么客气，这是不是就叫做——相敬如宾啊？”柳沐霜被看得红霞飞起，嗔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一边玩去……”

　　至于郑思儒等人，等袁世诚走后，心中对袁世诚带来的消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却不知道从何而起。当下天色已晚，柳沐霜便叫家丁安排住宿不提，在龙云等人看来，待明日与柳仝前去交割货物，此次定州之行便也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至于这定州其他事，自己也不见得遇得上。

　　袁府，袁世诚辞别柳沐霜后便回到了自己府上，直奔书房而去。敲了敲门，走了进去。书房内，一中年男子看了看袁世诚，问道：“打探清楚了？”袁世诚应道：“清楚了，那人的确来了。”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出去吧。”袁世诚未动，欲言又止。中年男人见状，说：“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别婆婆妈妈的，我袁家的男儿可不是这样的。”言语中透露出的威严压得袁世诚满头是汗，说道：“我……刚才去见了霜儿……诗雯妹妹也来了……”“嗯。”“爹，您真的决定了么？”那中年男子叹口气，说：“世诚，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和霜儿卷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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