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妖刀锋,白玉手
??脸上痒痒的，丝丝细微的触感掠过皮肤，尤其鼻子上好像有人用鸡毛在逗弄，一股打喷嚏的冲动不断冲击在脑神经上。
“哈啾——”
尼尔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他皱着鼻子睁开眼，发现偌大的迎客厅中一个人都没有，就剩下小狐狸呆在他身边，看它尾巴摇来摇去的样子想必刚刚是它在自己的脸上作怪。
“居然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真是醉了，这神鸣流的待客之道。”
尼尔真心感慨自己做客人也算是做到头了。
悲哀地为现状叹了口气，尼尔再次看向安静守在自己身边的小狐狸，刚刚得知小狐狸真正身份的时候他可是吃了大惊，他虽然揣测过小狐狸是妖怪，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地位会这么高。
公主什么的，至今还是难以置信。
“呜呜……”
小狐狸凑过去，用小脸温顺地蹭着尼尔的手背，微微朝上望的眼瞳里光芒闪闪缩缩，似乎有点不安。
也许是小狐狸亲昵的举动把自身的心情传达过来，尼尔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看着她充满人类感情的眼睛，尼尔也不再将她当作普通的小动物看待。
“无论你是满山跑的小狐狸，还是高高在上的妖怪公主，对我而言你就是小家伙。”
很好听的音色。
像是阳光中飘飞的细雨，如羽毛一般轻缓飘落在心头，化开一片沁心的柔软。
小狐狸忽然感到一阵压力出现自己的头上，微微下沉的力道令她的小脑袋低了几分，她半睁着一只眼，透过缝隙看见了少年尖尖的下巴，而那往上的是一抹轻柔的微笑。
至于是怎样暖和的眼神，多么温柔的神态，她都看不到。
只能朦朦胧胧的在脑海中化作梦。
尼尔见到小狐狸脸上变得安然的表情，笑意不由得愈发浓厚，压不住心中的宠溺，顿时捉弄似的揉乱了她的毛发。
逗弄了小狐狸一会儿，尼尔想起了这次专程来神鸣流的目的。
“难得来到这里，我都还没来得及问溘钨斯的事情呢。”
尼尔有些懊恼地挠着头，无奈地唉了一声，“算了，等回头再问问吧，不过在此之前……”说着，他的视线就飘向了小狐狸，“得用你的鼻子帮我找找厕所在哪里，从刚刚起我就感觉尿急了。”
“呜呜呜！”
小狐狸连忙地摇头好像在说自己无能为力，还很可爱地用两只小爪子捂住挺翘的小鼻子。
“放心，一定能找到，你只要闻到气味最难闻的方向就可以了。”
“呜呜呜！”
“没关系的，就算你只是一只会卖萌的小狐狸，但是你要相信你从祖先那里继承来的嗅觉能力，他们永远与你同在。”
“呜呜呜呜！”
“快点，要不然我等一下尿崩就弄你一身哦！”
“呜……”
于是，在尼尔强横无理的威逼之下，小狐狸只好垂着小脑袋，可怜兮兮地担任厕所引路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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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没给我瞎带路？”
尼尔用一种很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在自己身前领路的小狐狸，因为刚刚从迎客厅出来后就一路七拐八转的，找了半天都还没发现一个类似于厕所的建筑。
花园倒是遇上了好几个。
而小狐狸听到尼尔的质疑，登时回过头抗议性的叫了几声。
“真是的，你都退化成鬃毛喵喵一样的存在了吗？”
无视小狐狸不满的抗议，尼尔俯视的目光里充满鄙夷，他斜过头瞅了一下百花娇妍的花圃，扁着嘴忍不住小声嘟囔。
“如斯状况下，要不我干脆去浇肥算了。”
正当尼尔打算付诸行动的时候，他的身体蓦然一震，这一瞬间心头好像咚的一声炸开了，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同时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吸引力将他的步伐牢牢锁定，好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拉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令他寸步难行。他僵硬地转着头，感觉中仿佛从虚空中探出了一双手将他的脸硬生生地扭了过来。
视线的彼方是一道毫无特别的木门，细细的缝隙不知道何时被静静地移开了。
但是这缝隙后的景象却占据了尼尔所有的目光。
在房间的尽头，供奉着一把带鞘的黑色刀刃。从这把刀上尼尔仿佛看见有丝丝黑色的暗流在涌动，甚至溢出了房门的缝隙，缓缓地蔓延到他的脚下。
尼尔的额头上冒出来一层薄薄的冷汗，他立马捂着嘴，只觉一阵阵无以形容的恶心感不断冲击在心脏。
然而，脑海里却不断回响着一声莫名的呢喃，告诉他要消除这种难受感的唯一方法。
——拿起那把刀。
啊啊，拿起来就没事了。
缓缓地，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抬起手拉开了木门，身形微微晃动走进了房间内，一步一步如同是被傀儡线牵引着一样。
那一刻尼尔的目光，仿佛失去了焦距。
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小狐狸感觉到某种极为邪恶的存在，身体中流动的血液中仿佛注入了水银一样凝滞冰冷，浑身毛发都瞬间竖起。
“呜呜呜！”
看到尼尔居然朝着房间内最为邪恶的地方走去，小狐狸焦急地叫到，见尼尔毫无反应只好用力咬住他的裤脚试图让他停下来，但是力量微弱的她根本阻止不了一丝半毫。
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脚边阻止自己的小狐狸，尼尔径直地走到端方着长刀的架子前，当他的手接触到刀鞘的一瞬间，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手臂流到刀上，紧接着他脑海里响起了一声玻璃碎裂的清响。
“啊呜！”
小狐狸见到尼尔已经碰到刀了，她顾不得别的事情一口要在尼尔的脚上，尖锐的獠牙破开了布料刺入皮肤中。
“唔！”
感到痛苦的尼尔立刻皱起眉发出一声闷哼，无神的眼里登时恢复了几分清明。
“呜呜呜！”
小狐狸注意到尼尔清醒过来，马上松开了口欢喜地呼叫了起来。然而尼尔的手依然没有离开刀鞘，而是一脸痛苦踢开了小狐狸。
“快走开……我……快控制不住了……”
尼尔紧咬牙关，鼻尖上都已经冒出了汗珠，连说话都已经费尽力气，但是无论他怎样努力，他的右手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完全没办法将手从刀上挪开。
意识海慢慢地染上一层漆黑。
“怎么回事？”
照云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
原本换好衣服的照云正打算会迎客厅告知尼尔不要乱跑，结果一到房间里就不见他和小狐狸了，便连忙跑出来在总部里寻找，然而刚找没多久她就敏锐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想都没想就冲到这个房间来，入眼就看见了背对着她的尼尔和惊慌的小狐狸。
当照云看到尼尔握着那把刀的时候，便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日向的封印被解开了！？”
感觉到整个房间内溢满邪气，照云神色急变，凛然的目光蓦然一沉，下一秒她仿佛注意到什么危险到来，一个无声的瞬身将小狐狸带到安全的范围之外。
转眼间，尼尔的身上爆开一股强劲的气流，房内的摆设要么东倒西歪，要么变成碎片，连同他脚下以外的榻榻米都被全部掀飞。
“呜呜呜！”
小狐狸转过头焦急地对照云直叫，但照云看着劲风中?倘徊欢?纳碛埃?醭磷帕骋∫⊥罚?挡怀龅哪?亍?p>“他被妖刀日向控制了，九重殿。”照云将小狐狸护在怀里，低声说道，“心志不坚的人根本无法摆脱日向的黑暗，但愿他能在日向的影响下保持自我，否则谁也帮不了他。”
原本狂暴的乱流消失得太过突然。
照云眯起眼看着慢慢转过身来的尼尔，看到他诡此刻异的外貌不由得暗自叹息。
眼白尽数染黑，眼瞳如同溢满鲜血的猩红，原本刚刚及肩的头发长了数寸，而且延伸出来的发丝皆是黑色，静静披在背上彷如垂垂欲滴的黑墨。
“看来是最差的结果。”
将小狐狸安置在附近，照云握着爱刀婷婷而立，看着已经拔出了妖刀日向的尼尔，面上竟露出一分轻微的笑意。
“不过有幸与日向交锋，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摩擦着刀鞘发出沙沙的声音，照云手执与日向等长的刀刃横胸划过，凛冽的剑气油然而生。
“你说对吧，斩龙？”
铿锵剑鸣，是同为妖刀的尊严和战意。
不用任何的交流，二人同时向前冲去，短兵相接的刹那间爆发出比起之前强大十倍不止的气劲，狂乱四溢的剑气在顷刻之间便将周围所及之物无情绞碎。
一个错身而过，二人便默契地一起转身而回，两柄同为妖刀的兵器在不同的使用者手中演绎出不同的刀意。
照云的刀飘渺无痕，招式精妙。
尼尔的刀狂野无法，杂乱粗鄙。
然而，这截然不同的刀风里却有着唯一的共同点。
一刀快过一刀，刀刀致命的速度。
久战之下，二人身上的衣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裂，而尼尔仿佛已经厌倦于缠斗，竟无视照云给自己带来的伤势，只顾抬起手中的日向。
一抬手，黑雾的魔气尽数汇于刀身，死寂中隐锋怒鸣，尼尔毫无章法将高举的妖刀斩下，滔天的杀机随刀锋立出。
照云心中一片惊寒，交手过程他早已震得她双手渐渐发麻，没想到这个入魔的人还能有如此威势，只好避其锋芒退出数尺之外。
饶是如此，一刀之威犹如劈开天地，在地面划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哈哈哈哈哈！！！”
刀疯狂，人更疯狂。
癫狂笑声惊动了整个神鸣流。
照云皱了皱眉，已经注意到了正有不少人朝这边来，她含着一口气握紧妖刀斩龙，身影如电再次进入战圈，竭尽所能意在迅速解决。
尼尔双眸浑浊，本能地迎上了少女的斩龙，黑气，寒芒，在无尽的刀影中交织，疯狂的妖刀错开了照云的直刺，尼尔无规则地舞着长刀，乱发如魔，刀狂如火。
照云后退一步，避开了尼尔的攻势范围，她收刀入鞘别于腰间，缓缓合上眼，无形无痕的气萦绕于她的周身。尼尔如无所觉，径直地举着刀再次砍去。
“来吧。”
低语中，少女猛然睁开眼。
刀出鞘。
——葬龙，紫电极。
拔刀间，已是三刀绝杀。
“啊啊啊！！”
狂笑声不再，快速挡下一刀的尼尔发出凄厉的怒吼，而双臂上猛地迸出两道血柱。
照云驻刀在地，重重地喘了口气，眼看尼尔双臂出血想必他也无力再握剑，不由得放松下来。
“剩下就是封印日向的魔气……”
这时神鸣流的人陆陆续续赶到，最快到达这里的是现任当主青山素子，她看到尼尔手中的妖刀日向时，也是跟照云一样变了脸色。
其他的人看到现场的状况时，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战圈中的尼尔确实无力握剑。
但他的手还能动。
尼尔的嘴巴快速张合发出意义不明的碎碎念，细碎低沉的声音好像刮玻璃一样令人难受，在照云和青山素子诧异的目光下尼尔手心里汇聚了一个黑色的能量球，极度压抑的力量仿佛一瞬间抽空了四周的空气，让所有人呼吸困难。
——如果这股力量爆炸开来的话，在这里的所有人恐怕都会死。
所有人不约而同升起了同一个想法。
“全部人退开，不许踏进方圆一里之内！”
青山素子当机立断，立即发出一声喝令，而所有围观的人也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于是马不停蹄地远离现场。
“真是没想到……”
照云暗暗苦笑，将跑到身边的小狐狸抱在怀里。
——至少要保护好这位公主殿下。
就在青山素子想出手制止的时候，一道飘渺若雪的身影忽然而至，完全看不到那道白色的倩影是何时到这里来。
一只手从宽袖下悄然拍出。
而这只手上流露出来的雪白绝不是人间该存在的。
白如羊脂的手掌轻飘飘印在尼尔的胸口上，如白莲初绽，闪念间散尽了幽然的魔气。
白玉手，生莲华。
尼尔身上的异状眨眼间消失殆尽，他无力地往前倒去，只不过最后微弱的视野里朦朦胧胧看到如莲花般圣洁的丽影。
——好温暖。
照云呆呆地看着立于场中，顷刻间便解除危机并扶住尼尔的女人，目中说不出的激动，只能潜意识地喃喃道。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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