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妖杀途
??正值暖春。
柔暖的风中却隐含着一丝不合时宜的阴冷。
尼尔眼神淡漠，微笑的表情里不带半点的慌乱，目光在这些神秘人身上逐一跳过，他心中隐隐有了判别，这些人比起上次围攻自己的那三名杀手，这些人相差的不止一个档次。
“小鬼，你这是在找死！”
刚刚说话的男人发出一声暴喝，张开的嘴里随之吐出有点腥臭的气味，尼尔不禁皱了皱眉，连小狐狸都忍不住转头埋在尼尔的臂弯里，敏锐的嗅觉闻着那不知名的清香，顿时安下心来。
“你要不要益达，我身上刚好还剩下一片。”
尼尔掏出了口香糖的盒子，在对方的面前晃动盒子晃得铛铛作响。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闲情逸致和他讨论口香糖的事情，十几个人陆陆续续地发出一声不像人类的咆哮，外貌开始出现怪异的变化，有的出现獠牙，有的出现尖耳朵，还有的吐着蛇信子，然后四面八方地朝着尼尔冲过来，甚至有的还四肢着地狂奔。
这一刻，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
看着这些原态毕露的妖怪们，尼尔注意到他们不属于人类的瞳孔里流露出来的凶性，不禁叹了口气，同时伸手抚平小狐狸被惊得炸起的软毛。
“原来是妖怪啊……”
随着叹息声轻轻落下，尼尔不经意的一步踏出，身影却骤然出现在他们的外围，这些收不及步伐的怪物们顿时笨拙地撞成一团。
“看来你和妖怪关系匪浅啊，小家伙。”
尼尔对着小狐狸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因刚刚的大意而变得慎重的妖怪们，依然保持着几分轻佻的笑意。
“告诉你们两件好事吧。”
又是踏前的一步。
妖怪们纷纷低声怒吼，全神戒备着这不知名的少年。
“第一件是我超级讨厌麻烦。”尼尔仿佛对他们视而不见，继续悠然走出一步，“第二件是我不介意将麻烦清扫干净。”
话音未落。
风已冷。
尼尔眼神猛然变了，寒光破空，不知从何而来的骷髅大剑刮起一阵血腥的冷意，凌厉的剑势几乎要将十来只妖怪统统斩杀。
尽管有所戒备，但对于低等妖怪而言这样的瞬动依然让他们猝不及防，离剑锋最近的两只妖怪立刻被拦腰斩断，散发着腥臭的鲜血随之在空中漾开，如雨。
剑身银白，不染一点血红。
尼尔没有停留片刻，他擎着剑皱皱眉看着已经散开的妖怪们，忽而勾起一抹冷笑。
“小狐狸，我要松开手了，要好好抓紧我。”
“呜！”
“很好，回头好好奖励你。”
见到小狐狸自动自觉地抓住自己胸襟前的衣服，尼尔满意地笑了，然后将叛逆魔剑放到了手指，张开五指对准了前方的敌人。
“为我捕捉敌人吧，风之矢！”
无形的风渐渐汇聚成翠绿色的箭矢，随着尼尔的并拢的两指挥动，这些风之箭矢灵动地循着不规则的曲线射出去。
“别慌，这是一般的西洋魔法，没有杀伤力，只要不被抓住就可以了！”
为首的狼人妖怪怒吼了一声，挥动着锋锐的五爪打算将扑至眼前的箭矢撕碎，但是这支风之矢仿佛具有灵性一样，巧妙地躲开了狼人的攻击。
不过狼人一击不成也并没气馁，利用狼人的高速特性挥动爪子，不出片刻就将尼尔的箭矢撕成碎片。
“哈哈哈，小鬼，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白痴。”
轻然的骂声不妨碍尼尔的动作，他右手在虚空中勾了勾，那些箭矢仿佛被缠着丝的傀儡般按照他的指示移动，他的左手同时翻转握剑，步伐辗转，被风吹动的衣袂猎猎作响，不掩饰丝毫的杀意淌过细长的眼角。
——二式，凄雨琉虹。
剑光数闪。
破空而去的三道剑气，目标只有一个。
只为追命。
刹那间，截然不同的声音接连响起。
深入血肉的声音。
破开身体的声音。
死亡之前的声音。
那些被风之矢引到绝境上的妖怪，轰然倒地的那一刻皆死不瞑目，依然搞不懂自身为何殒命于此。
在场的妖怪，顿时死去了一大半。
“该死的人类！！”
停不下来的杀意在翻腾。
狼人朝着天空喊出一声竭嘶底里的怒吼，向残余的几只妖怪打了一个眼色，旋即发挥着各自的长处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尼尔左手持剑抡起一圈，隔开了妖怪们的爪子，忽然被一只悍不畏死的犬族妖怪死死抱住，鲜血顿时沿着剑脊流下。
“什么！？”
尼尔心中一惊，随即看到猛然冲向自己胸口的攻击，他马上就搞明白了对方意欲何为。
妖怪们的目的由此至终只有一个。
那就是尼尔怀中的小狐狸。
“我倒是小瞧了你们的执着与冷静。”
一声仿似赞赏的冷哼，尼尔收回手护在小狐狸的背脊上，同时张开了薄薄的一层障壁，虽然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攻破，但也勉强阻挡住了对方一秒。
而这一秒，足以让尼尔做出新的举动。
左臂上填充的魔法悄然发动，狂暴的魔力瞬间爆发开来，如同洪流找到宣泄口一般尽数倾泻在魔剑上，几乎实质化的蓝**力狂躁地流缠绕于剑身，犹如不断跳跃的高温火焰，原本抱住大剑的犬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掉在地上不断翻滚。
尼尔冷笑一声，蓝色的魔力顿时以特殊的方式排列朝剑侧边喷射，新力催生，凶悍的魔剑以无人能敌的威势在身前划出一道绝对的真空带，将妖怪吓得惊慌失措，不得不避其锋芒。
“没想到刚学来的这一招还挺好用的。”
危机得解，尼尔不禁松了口气，晃着手中的魔剑，嘴边咧开了一道好看的弧度，幽蓝色的魔力在他周围零星散去，衬得少年几分妖异。
“区区人类小鬼……”
狼人喉咙吞咽着，目光有点闪烁，就连身边的同伴们都慢慢地退后了一小步。
尼尔看得出这些妖怪已经萌生退意，他驻剑在地，目光冰冷地扫过。
“进还是退，你们自己选择……嗯？”
正当尼尔打算放过这些弱小的妖怪时，他无意中接触到一只蛇妖的眼瞳，诡异的蛇瞳散发着幽绿色异芒，无形的波动在空气中幽幽扩散。
尼尔心生警示，紧握着剑柄随时拔剑而起，而这瞬间他忽而发现自己的脚下竟然爬来几条吞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甚至能看见黑色的毒气在它们嘴中弥漫。
铿锵剑鸣，叛逆魔剑划地而过，单凭剑刃的锋利就将这些毒蛇拦腰斩断。
“又是用毒吗？”尼尔想起自己之前在三名杀手那里中过的招数，心生怒意，手腕翻转，剑尖泛着寒光直至妖怪，“你们都该死。”
然而令他诧异的是，原本断成两截的毒蛇不可思议地化成两条，蛇的数量转眼间增加了一倍。
“那小鬼中了我的幻术，你们趁现在快上，我可支持不了多久。”
蛇妖颤着声音说道，闪烁的眼瞳里甚至溢出了血丝。
原本还不知尼尔胡乱挥剑是在干什么，在听到蛇妖的提醒后，心生退缩之意的妖怪们眼里立刻盈满兴奋，狼人更是一马当先地冲出去。
“安巳，回头定当记你一功！”
“呜呜呜！！”
看到已经袭来的妖怪们，小狐狸焦急得满头大汗，它左右瞧了瞧，一口咬在了尼尔的肩膀上。
尼尔还在为周围出现得莫名其妙的蛇群困扰，忽感一阵吃痛，看到咬在自己肩上的小狐狸他不禁愣了片刻，但这一瞬间脑海里泛起的致命危险感来不及让他多想，抱住小狐狸踏着快步一闪，几道血腥的锋芒擦身而过。
险之又险地避过绝杀，尼尔望向坐在地上喘气的蛇妖，心里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幻术。
这是尼尔没有深入接触过的技巧。
“你们倒是做出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接下来……”尼尔神色平淡，微长的发梢迎风而动，“礼尚往来。”
魔力流转，此时萦绕于尼尔和剑的魔力仿若细水长流的温和，随着他写意至极的横空一剑，有如墨色山水画中添上浓重的一笔，不带半丝杀意的蓝色光晕如涟漪一般扩散而去，美色淡柔若梦。
——六式，幽影醉梦。
“躲开！”
尽管感觉不到这剑气中杀伐的气息，但妖怪们也深知这绝不是单纯的好看。
美丽，有时候是跟死亡挂钩的。
然而这淡蓝色的环形剑气好像真的不具备杀伤力，其中一只妖怪被剑气穿透身体却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别发愣了，快点离开原地！！”
蛇妖若有所感，顿时气急败坏地朝那些傻愣着的同伴喊道。
反应敏锐的狼人立刻弯下身子在地上滚开，隐约中察觉到有股无声无息的杀机掠过他的毛发悄然逝去。而那些反应不及的妖怪则是懵然站在原地，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剑气透体，连内脏也在不知不觉间被绞得粉碎。
“开什么玩笑，只是一个人居然……”
狼人难以置信的低声怒骂，就连蛇妖也一脸惊惧，而造就这样的事实的少年，正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魔剑，没有焦距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所注视的并非眼前之物。
有种明悟在尼尔的心头徘徊。
“牙，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
注意到尼尔走神的状态，蛇妖沙哑着嗓子说道，狼人点了点头，身上的气势被尽数收敛，聚精会神的这一刻他只觉口舌干涩。
脚趾紧抓着大地。
身影已然到了尼尔的身后，无声无息的瞬动俨然达到极致。
狼人感觉心跳前所未有的快，他舔舐着干燥的嘴唇，并拢的五爪向尼尔的后胸刺去。
小狐狸在惊呼，而尼尔如无所觉，他无视身后的敌人，轻轻地朝着无人的前方划开毫无规律的一剑，比起之前的更加随意。
“啊哈哈哈，去死吧，臭小鬼！”
利爪穿透尼尔的胸膛，连同小狐狸也一起穿过，狼人终于压抑不住发出兴奋的狂笑，圆滚的眼珠甚至变得通红。
然而，想象中的鲜血四绽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应该喷血倒地的尼尔和小狐狸却化作无数樱花，渐渐消散于流风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狼人不可置信地抓着一片片樱花，就连远处的蛇妖也是满脸震撼地看着这些飘零的粉色，这些柔美的色彩只能令他感到通体冰冷，而下一秒，蛇妖更是瞪大眼睛说不出半句话，浑身轻轻颤抖。
因为狼人的喉间多了一条细微的血痕，鲜血正亟不可待地往外冒出，而狼人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倒在地上依然长着爪子试图捉住眼前的樱花。
“这就是幽影醉梦吗？”
看着狼人毫无痛苦的神色，尼尔的眼里有些波动。
一直以来，尼尔只是简单地把这一式当作迷惑对方视线的暗招，然而真正的幽影醉梦，正如其名，是令对方沉浸在无迹可寻的幻觉中，最后牵引着死亡一起陷入梦中。
有些事情只要亲身经历过才明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尼尔有些感激这群给自己造成麻烦的妖怪。
蛇妖见到尼尔在看着狼人的尸体感叹，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立刻转过身去打算逃离这里，但是他一步都没来得及跑出去，一道白色的魅影闪烁着寒芒落下。
“细雪。”
轻声细语，惊如落雷。
尼尔瞳孔紧紧收缩，不远处的蛇妖从中间被人切分成两半，一左一右无力的瘫在地上。
而后，原本被蛇妖身体挡住的景象清晰地出现在尼尔的视野里。
半跪在地上，身份不明的少女缓缓将刀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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