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落水

　　周芍药新房子的墙一天天筑起来，日子也一天天过去，不紧不慢的就到了五月间。

　　历时三个多月，五间新房已经立起来，虽然仍是茅草屋，但墙体全是新筑的，房梁也是新木，又盖了新草。

　　往日那半间茅草屋摇身一变，成了张家嘴最气派的房子。

　　房子修完，周芍药的银子也花去了不少，虽然她一直还在捕猎，但越到后面上钩的猎物就越少。

　　尤其是，近两个月来，没有下过一滴雨。

　　张家嘴的村民，在刚入夏的时节，就遇到了天旱，幸好张家嘴还有一条小河，能够维持村民的生活，也灌溉了两岸的农田。

　　但两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半点要下雨的迹象，眼看着小河里的水位也一天天低下去。

　　村里有些人心惶惶，一出门就能听到唉声叹气的声音。

　　幸好周芍药之前养了几只野鸡，捡了一窝野鸡蛋，现在就等母鸡抱窝孵蛋了。如果能成功的话，不说卖钱了，起码能保证她和小包子在天旱的季节里有一口吃的。

　　又过了一个月，天还是没下雨，村民们日夜不停挑水灌溉农田，小河的水位越发下降，两岸都露出好大一截河床。但田里的庄稼却越来越枯萎，粟谷到了抽穗的季节却死活抽不出来。

　　照这个情形发现下去，就要颗粒无收了。

　　全村的人，除了周芍药这个没有佃地的，男女老少都从早到晚地扑在地里。

　　周芍药在一个月之前看着天不对，就去镇上买了一百斤粟米回来屯着。这个时候没有相关部门监管，一见老天变脸，粟米价格立马就从原来的八文一斤涨价到十六文一斤。

　　就这价格翻了倍的粟米，也还是托杨掌柜抢出来的。

　　所幸周芍药的新房修起了，她就一点一点的开始屯粮，大米小麦，粟米荞麦，能抢着什么就屯什么。

　　而自从山上的猎物少起来之后，小包子天天就跟河里的鱼杠上了。加上现在天热起来，河里水又浅，几乎全村的人都要抽时间去河里抓鱼，小包子已经钓不起来鱼了。

　　周芍药现在每天不是在春芳嫂家帮忙浇地，就是在张二虎家帮忙灌田，除了每天出门的时候叮嘱小包子不准下河之外，也顾不上其他。

　　这天，快要中午的时候，正在春芳嫂地里的周芍药，老远就听到有人大叫孩子落水了，其中夹杂着慌乱的叫声。

　　她心里“咯噔”一声，扔下水瓢就往村里跑，还没跑了几步，张二虎家的狗子就跑过来，一见到她立刻就哭了。

　　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周婶子……牛牛……在河里……起不来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周芍药头顶，她脚下一软，“嘭”的一下摔在地上。

　　“芍药……”

　　跟在她身后赶来的春芳嫂赶紧去拉她，还不等手伸出去，周芍药已经飞快地爬起来，连衣裳上的灰都没有掸一下，一溜烟就冲走了。

　　“牛牛……牛牛……”周芍药一边高喊着，一边向河边跑去。

　　河岸边围了一圈人，周芍药扒开人群就冲了进去。

　　就见小包子全身**地躺在地上，脸色乌青，双眼紧闭，看上去毫无生气的样子。张秦氏也全身**地跪在旁边。

　　看见周芍药，张秦氏愧疚又悲伤地说道：“孩子已经……要是我再快一点就好了，都怪我！”

　　周芍药没理她，喘了一口气，跪下去就开始做心肺复苏，一边按着心脏一边喊。

　　“牛牛……牛牛……你别吓娘……我们还要等着你爹回来呢！”

　　周芍药嘴里一直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手上不断用力，在别人看来，她嘴里挂着张涪生，那就是疯魔了。

　　春芳嫂和二虎媳妇看到她这样子，也只当她悲伤过度，想拉她起来，伸了几次手，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可周芍药的心里，反复就出现几个字，落水还有五到十分钟的黄金抢救时间，她手下的胸膛也还是温热的，停下来探了一下，颈动脉也还有轻微的跳动。

　　周芍药是惊喜的，俯下去就开始做人工呼吸。

　　“芍药……”春芳嫂红着眼，想劝一劝，却说不出口。

　　就在大家都纷纷摇头，对死了丈夫又没了孩子的周芍药掬了一把同情泪时，奇迹发生了。

　　明明已经没了气的小包子，咳嗽了一声，慢慢回过气来。

　　哟喂，这一次，周芍药不仅会打猎，能杀猪，还有了起死回生的能力。

　　周芍药终于松了口气，一把将小包子抱在怀里，眼泪猝不及防地就滚落下来。

　　“芍药，快快快，把孩子抱回去。”春芳嫂也喜极而泣，急忙去馋她娘俩，“现在河里的水还凉的紧，别再把孩子冻着。”

　　对对对，周芍药只管点头，孩子是醒过来了，但身子还冰得厉害，在这个时代，一个感冒也是会死人的。

　　她想抱着孩子起来，才发现，脚已经软得站不起来了。

　　“孩子给我。”张富贵一把接过小包子，迈腿直奔家里去。

　　“你快跟着去，我扶着芍药马上回来。”二虎媳妇赶紧招呼春芳嫂，然后才回头来拉全身软乎乎的周芍药。

　　周芍药瘫在地上，就跟一直坐在地上的张秦氏面对面，她也受了惊，干瘦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谢谢嫂子！”周芍药真心实意的道谢，“今天若不是你，牛牛就真的……谢谢你！”

　　张秦氏一边苦笑着往起爬，一边说道：“大人之间有再大的气，也关不着孩子啥事是吧，张涪生就这一根独苗，我也不为你。”

　　周芍药知道她还是嘴里不饶人，也跟着站起来，中途还馋了她一把，扯了一个稍显虚弱的笑。

　　说道：“不管怎样，牛牛是你救回来的，这个恩情，我周芍药会铭记在心！”

　　张秦氏又笑了一下，只顾拧着袖子，看也不看她，走出老远去了，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话。

　　“赶紧回吧！”

　　“谢谢嫂子！”周芍药朝着她的背影再喊了一声。

　　二虎媳妇惋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张秦氏这个人，本性是不坏的，都是被张老三那泼皮害的。”

　　周芍药愣了一愣，顾不上细想了，吐了口气说道：“嫂子，麻烦你去帮我扯点艾草，我先回去看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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