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商人尚云
周芍药随杨掌柜上了二楼，衣冠楚楚，气质温和的尚云已等在房里。
“鄙姓尚，尚云。”声音醇厚有礼，问道，“夫人怎么称呼？”
“先夫姓张，娘家姓周，尚老板客气了。”周芍药落落点了下头，算得礼节周到。
“那……在下就唤周娘子如何？”
许是没想到她是寡妇身份，尚云顿了一下。
“好，我叫周芍药，你直呼名字也可以。”周芍药抿嘴一笑。
那晚，她在昏暗的油灯下见到张涪生的脸，已是惊为天人，今日再看到尚云，更是觉得这一趟古代没有白来。
尚云身形高大挺拔，五官明晰，一张脸棱角分明，样貌极是俊美，却又不同于新世纪那些小鲜肉小白脸。
关键是那周身的贵气，仿佛与生俱来，又与他温和的气质相融合，让人难生防备之心。
周芍药一见到他，脑子里就蹦出“豪门公子”几个字来。
“周娘子刚才的话，在下很感兴趣。”
尚云开门见山。
“周娘子今日带来的东西，我们收了，再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再谈。”
“尚老板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周芍药凝眸一笑。
“我靠打猎生活，猎物卖不出去，我就要饿肚子，所以，我需要一份与贵店长期合作的合……嗯，契约。”
“这其实，对你我双方都有利，以后除了野猪这类的大块头，凡是体型小的兔子野鸡等等，我都尽量提供活物给贵店，并且只给贵店。
当然，为了保证食材供应，贵店也可以收其他猎户的猎物。到时，即使活物点杀的方法传了出去，贵店也能占个独字。”
见她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尚云生了些赏识之心，亲自斟了茶给她。
说道：“不瞒周娘子，野鸡野兔这些个野物，只能让客人偶尔生些尝鲜的心，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周芍药略一沉吟。
这倒是个问题，这里的人不像新世纪的人那样，凡事都讲个原生态。
“尚老板所言极是，即使是再新奇的东西，见多了，也成了俗物。老板将猎物关在笼子里，让进店的客人自己挑选，这就叫点杀。
人嘛都会先入为主，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不仅会觉得入口的东西比以往新鲜，光就这个法子，也是个新奇玩意儿。哪怕我们只是提供简单的野兔野鸡，他们也会觉得自己像是吃到了山珍海味。”
“至于食客的新鲜感，也不是不能保证……”
周芍药说到这里停下来，让尚云和杨掌柜，听得意犹未尽。
尚云轻笑，知道她这是故意卖关子，再见衣着粗陋的周芍药，言语大方，没有丝毫粗鄙失礼的地方，不由有些好奇。
“周娘子是个洒脱人，尚某自然以诚相待，我们这就立下契约。”
“好啊，多谢尚老板。”周芍药笑得眼睛眯起。
杨掌柜很快拿来纸笔，亲自写下条款。
“周娘子若是信得过在下，就由在下读给你听。”
尚云好心提出，却不想周芍药微微一笑。
“不用，我自己看就好。”说完，就拿起契约看起来。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尚云没想到一个泥腿子寡妇，居然识得字，于是更加怀疑她的身份。
周芍药却没有丝毫顾虑，这契约也就简单几条，杨掌柜没有欺负农民不识字，就胡乱添加不平等条约。
这另周芍药更加放心的与他们合作，也是，张涪生看中的商家，大约还是讲些诚信的。
周芍药执笔，果断地签下了自己名字。
“这个要一式两份吧，好让我们都放心。”
尚云咧嘴大笑，“周娘子真是颇有经商之才啊，尚某今日能认识你，实乃尚某之福。”
赞美的话，周芍药听着不免得意。
“今日能见到尚老板，才是我周芍药的福气呢！”
这话倒是真的，这尚云给她的感觉，绝不仅是一个偏僻小镇的生意人，以后有他们做后盾，就不怕她的东西卖不出去了。
两份契约都签好，见周芍药喜滋滋地将自己那份揣进荷包里，尚云笑问。
“现在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不知周娘子可否能赏脸留下吃顿便饭？”
在这常常饿肚子的年代里，餐馆老板请吃饭，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只是……
周芍药望了望窗外，摇头道：“多谢尚老板，只是我家离这里挺远，天色不早了，家里还有孩子在等我回去，等下次有机会，我亲自下厨做几样小菜，感谢尚老板。”
“如此甚好，尚某就不多留娘子了，希望下次能有机会聆听娘子的高见。”尚云抱拳道。
周芍药如何听不出来他的意思。
于是说道：“若要保持新鲜感，除了出众的厨艺之外，还得一个难字。食材难寻，美味难做，自然也难得吃上一回，越是难吃到嘴里的，就越是让人想的慌对吧！”
尚云双眉一挑，不由大笑三声，抚掌道：“周娘子真乃大才，想我尚云行商多年，只知客似云来，却从未想过要将客人拒之门外。”
周芍药抿嘴笑道：“在现在这时局下，尚老板还能将生意做的这么好，这么大，也非常人能及。我这些小心思，不过就是为寻常的食材制造一些噱头罢了，班门弄斧，让尚老板见笑了。”
尚云又是一声爽朗的笑，杨掌柜早就极有眼力的去拿了两个银锭子过来，尚云亲自推到周芍药面前。
“周娘子这朋友，尚某就交定了。”
周芍药瞪了瞪眼。
乖乖，这两银锭子比张涪生留下的足足大了一圈。
“这……说好了活物就翻一倍而已，用不了这么多吧，我也没零钱找你。”
“周娘子过虑了，货物钱是一方面，周娘子给我们出了主意，提了意见，这是感谢费。”尚云又推了一推，说道。
原来如此。
虽然周芍药看着心痒痒的，但还是往回一推。
摇头说道：“尚老板是明白人，知道我只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胡乱说了两句罢了，这么多的钱，我不能收。”
杨掌柜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好，笑容都慈祥了不少，劝道：“周娘子且收下，这都是规矩。你给我们出了主意，就不能再对别家说同样的话，你收了钱，这约定就达成了，我们也放心不是？”
周芍药不清楚是不是有这规矩，但这话却是没毛病，拿钱让他们心安，自己也高兴，又何乐而不为呢？
大不了以后再慢慢说一些新世纪的揽客手段来回报他们，前世见识了那么多五花八门的促销手段，不用白不用。
于是向尚云伸出右手，说道：“好，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这姿势让尚云不解，周芍药已笑嘻嘻地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上下晃了晃。
“这是我家乡的礼节，代表我们是朋友，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尚云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柔胰又抽了回去，改握住了杨掌柜的手，还是一样晃了两下。
“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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