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蓄势
瑶光回到魔界，第一个出来迎接她的人是言非。瑶光看见言非醒了本来十分高兴，结果言非神色焦急地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问：“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去东海？”
瑶光眼眸一深，心思转了一圈，“是不是连芥那边有反应了？”
言非无奈摇头，“你呀，仙界都给我们送来了战书，你还不知情呢。”
原来连芥的反应居然这么快，东海一出事，他就趁机下了战书。瑶光心中冷意更甚，看来他果然就等着这个借口来攻打魔界呢！
“我知道了，”瑶光面色平静地看着言非道，“为了这场大战，连芥等了那么多年，我们不也一样么？”
“我们都知道，这场战争，无论如何也是要打的，不过是早几年和晚几年的差别罢了。你放心吧，我魔界男儿不惧战争！”言非沉声道，“小瑶，你先去见铜华吧。他有话要跟你说。”
瑶光看了言非一眼，点了点头，“那我去了。”
言非望着瑶光走远的身影，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这次东海出的事是小瑶做的，但她一向不会胡来，必然是事出有因。如果不是为了魔界，那么就是为了……墨玦。
鲜衣怒马的少年眸色变了几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瑶光的身影看不见了，他才转身离开。
瑶光进了大殿，见铜华早已经等候在里面了。三位魔界的心腹大臣围在铜华旁边，正在探讨着什么。他们见瑶光走进来，不约而同地行了个礼。
“见过殿下。”
瑶光扫了一眼那几位大臣，见他们眼神里并没有焦虑等情绪，点了点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和妖君说会儿话。”
三位大臣毕恭毕敬地退下了，铜华才开口问：“东海之事，真是你做的？”
“是。”瑶光没有否认。
铜华叹了口气，将桌案上的一道奏章递到瑶光面前。瑶光接住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上面写的是仙界认为东海之事是魔界的挑衅，为了捍卫仙界的尊严，决定三日后整兵来战。
这道奏章写得倒是正大光明、义正言辞，十分符合仙界那帮人的做派。三日时间，看似给了魔界准备，实际上魔界若是匆忙备战，三日根本就不够。
连芥看来早已经知道了瑶光和墨玦的关系，正好利用墨玦毒发的事情来激化矛盾，找到开战的借口，看来他是早就已经暗中谋划好了。
“小瑶，既然仙魔两界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后日你便继位魔尊吧。大典过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兵遣将、统领万魔。”
瑶光知道事态紧急，便回了一个字，“好。”
“以你如今的实力，放眼仙界，没有一两个人能和你对敌。所以不必太过担心。更何况，言非他们也会帮着你。”铜华缓缓踱了两步，事无巨细地交代着，“两军对战，经验很重要，你虽然从小被我逼着读了不少兵书，但在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你需要重点提防。”
“知道了。”瑶光点点头。
“继位大典我已经准备了不少时日，但有些细节还需要你了解。我请了两位教习女官，让她们在帝招殿候着，待会儿你便能见到了。”铜华轻轻拍了拍瑶光的肩膀，“我相信，你会像你父尊一样出色的。”
提到父尊飞夜，瑶光的眼神幽暗了几分。
铜华看见瑶光的表情，不禁有些动容，“唉，你这孩子，先回去吧。”
“妖君，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瑶光抬起头，鼓起勇气道，“我这次去东海，是因为连芥给墨玦下了毒。我为了拿到横公鱼，所以才毁了东海的定海柱。”
铜华听着瑶光的话，眼神越来越深沉，“傻孩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瑶光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知道，因为我喜欢他。”
铜华的手猛地一颤，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瑶光毫无畏惧的神情，叹了一口气，丝丝忧愁和焦虑爬上他的心头。明明他已经瞒着瑶光了，两个人前缘已断，为何还会这样？
难道真的是……天注定吗？飞夜与落音的结局已经很惨了，为何还要让瑶光步上后尘？
瑶光深呼了一口气，继续道：“妖君，我视你如父，希望你能支持我们。”
铜华扶着椅子坐了下来，平息了一会儿内心的波动，迟疑着道：“那墨玦，他……”
瑶光见事情有眉目了，眼神更亮了几分，“他说……明日便来提亲。”
铜华抬头看瑶光，见她双颊隐隐泛起两抹粉红，便知道她说的话不假，心中不免又惊又疑。半晌后铜华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如此，我看看墨玦明日如何说吧。你先回去，为继位大典做好准备。”
“嗯，好。”瑶光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帝招殿了。
帝招殿在禁地深处，一向是魔界至尊的居所。这里庄严肃穆，轻易不容外人来打扰。宫殿的面积很大，行到之处，雕梁画柱却都十分精致。
瑶光自苏醒以后就被铜华安排住在这里，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巨大而冷清的宫殿。之前，她不知道父尊母尊的死讯。每天晚上修炼累了躺在床上，想着曾经父尊也住在这里，心里便会觉得暖暖的。
可如今，再看到同样的宫殿，瑶光心里已经只剩下了一潭死水。
父尊已经不在了，母尊也去了。她如今没有了念想，亦没有了希望。
重黎之前教给她的唤魔经，法诀早已经被瑶光背得滚瓜烂熟。然而她始终卡在第二层顶端的位置，无论如何都进阶不了。
唤魔经是一种层层递进的功法，虽然只有三层，但这第三层却是最难领悟的。也难怪重黎被关在昊天塔里，修炼了那么多年却也只到达了第二层。
瑶光不知道，修炼到第三层是否真能获得逆天改命的能力。尽管重黎对这种说法坚信不疑，但这世间恐怕没有一个人真正做到过。
唤魔经第三层的境界，太难太远。
瑶光叹了口气。如今她连父尊母尊都救不回来了，继续修炼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殿内的窗台上，养着一株曼珠沙华。瑶光时常给它浇水，虽然知道这花很矜贵，甚至有可能三年都不开花，但她还是很喜欢。
曼珠沙华的那种红，是一种最热烈的张扬，同时也是最寂静的深沉。
“殿下。”
身后有人轻轻唤她，瑶光转身，发现是侍女领着两位教习女官来了。瑶光叹了口气，抬手道：“让她们进来吧。”
教习女官其中一位十分年轻，另一位则看起来稳重不少。两位不同年龄的教习女官，是铜华特意安排的。一是为了更好地传授继位大典的礼法，二是为了更体贴地了解瑶光的心思。
领会到这一层，瑶光点了点头说：“时间紧迫，直接开始吧。”
大半天时间，瑶光都花在了学习大典之礼上。她之前不是没有学过礼法，但继位这种事情，她确实是不甚了解的。好在教习女官的能力很强，瑶光的悟性也非常高，所以基本上几个时辰下来，瑶光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
当天夜里，铜华派人送来了大典上穿戴的礼服和饰物。
因为上一任魔尊是飞夜，男女礼服不可能相同，因此瑶光的这套礼服是另外制作的。好在铜华早有准备，半个月前就命人开工了。
一切都仿佛井井有条，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担心的。瑶光一边漫步，一边细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到了夜晚，月色也格外祥和，清风徐徐，吹得人十分惬意。
瑶光走到了外面，看着魔界中的一草一木，恍然发觉，这里已经变了很多。
“小瑶。”
一声轻唤从背后传了过来，瑶光听出是言非的声音。她侧头看着那个朝他走过来的少年。
昏睡了一段时间终于苏醒，言非整个人显得越发神采飞扬了。头发利落干净地高高束起，身上的衣袍也是崭新的。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浅笑，眉峰浓重，眼神明亮似火。
瑶光笑了笑，道：“今晚月色不错。”
“有心情赏景，看来一切都游刃有余嘛。”言非走过来，依旧像以前一样打趣她。
“是啊，”瑶光深呼了一口气，“到了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令我惧怕的了。”
言非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间。他想起，以前瑶光总是心心念念着要找回父母。言非和她一样从小失去双亲，所以也很能理解那种感情。
现在瑶光已经接受了事实，那股执念坚持了这么久，终究是放下了吗？
“小瑶，关于你的父母……我很抱歉。”言非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不知该如何说。
瑶光淡淡地笑了笑，眼神却深沉似墨，“言非，你不必说了，我都懂。”
言非顿了顿，他原本以为小瑶已经放下了心结，这样来看，其实并没有……若是连他人提及都不愿，又如何算是彻底释然了呢？小瑶，终究还是没有看开。
罢了，也许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但终有一天她会想清楚的。
言非换了个话题，“明日继位大典，你可都准备好了？”
“妖君操心这事儿，可不止一天两天了。他准备得周详，倒真的替我省了很多麻烦。”瑶光淡淡一笑，眸光里忽然生出了几番揶揄之色，“倒是你，明日就要封将了，不是兴奋得睡不着觉吧？”
言非嗤笑一声，“我今晚特意来找你，居然被误会成了这样。”
“找我做什么？”瑶光眼中笑意未变。
“没什么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言非长呼了一口气，原本他来还想问一事，但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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