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一 调戏

　　

　　回到客栈，梦瑶便支撑不住沉沉睡去了。我沐浴换装，坐到碳火边暖身，婉青端了姜汤来，让我多喝些。

　　狄仁杰遂说祭祀之事。

　　祭奠河神一事，表面还算圆满，并未在岸上漏出什么破绽。梦瑶上船，是只身一人随船飘远的，船上早已挂满红绸，远处根本看不真切船上有无人影。用来祭奠的船未缝合严实，遇水既进，那些人原是想让船上之人随船渐沉，梦瑶也并未急躁，只随船只下沉，然后逃离。却不料水下早已有人埋伏，定要让这祭祀之人葬身水底。

　　而我在水下并未发现那神通的河神，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人为的，不过借这神灵生事，蛊惑人心。

　　狄仁杰思索道：“水下什么都没有，而他们非要致死陶家小姐，那就说明他们针对的只是陶家了。陶老爷不肯出钱是主要线索，在欢水镇的祁员外也是家财万贯，一样招来杀身之祸，原因也大抵相同了。只是这些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说：“我们可以从陶老爷的亲戚这条线索去找。”

　　狄仁杰说：“这是一条线索，可行。只是这些道士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什么生意可以拉拢官府还能荣华富贵——”

　　该不会是……我抬眼，正与狄仁杰默契相视，看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我隐隐有些担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狄仁杰亦疑问：“可会是谁呢？”语毕，他再把目光放到我身上，我顺势而思，些许茫然。如果真是如此，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狄仁杰柔声道：“对不起元芳，我不是有意怀疑到你身上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我也很担心。凡事都有可能……”我低首，未言明。可我还是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不管是谁，受害的只会是黎明百姓。如今大唐安定，百姓富足，何苦要生出这诸多事端？

　　沉寂好一阵，我们未深究，狄仁杰许是怕我为难吧。可这番言论，不由让我心生恐惧，也让我无限思恋家人。惧的是那生事之人，若真是爹爹部下，我便又要走上风口浪尖了。可想到爹和姐姐，又无比痛心，此生再不得见……

　　“狄仁杰哥哥。”馨柔喊声自门外传来，接着见她蹦跳进来，“俊哥哥，你们都回来了？”我微笑相应，二宝一听此声音，似猴般从门外窜进来，紧挨到馨柔身边去。馨柔吩咐：“口渴，倒茶。”二宝笑嘻嘻去了。馨柔坐下，白皙小手罩在火炉上，方说：“那些道士祭奠完河神便散去，我跟着他们到街上就全分散了，我就随便找了个人跟踪，那个人到僻静处脱下道袍换了平民的衣服。后来也没什么动静。”

　　我疑问：“那他们是乔装的百姓，还是百姓乔装的他们？”

　　馨柔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二宝端了茶来，馨柔责怪：“慢死了你！想渴死我啊？”二宝委屈，随即笑道：“我特意为你热了的。”馨柔接过：“这还差不多。”一面饮下。

　　我和狄仁杰未插话，任两人吵嘴。婉青进来，坐到狄仁杰身旁，狄仁杰柔声问：“去哪了？”婉青微笑：“没去哪。”

　　见他们互相依偎，我起身，说：“我去看看梦瑶。”刚转身，便见梦瑶跨进屋来：“不用看了，我来了。”说着移步过来，她身着月白齐腰襦裙，外搭玉色绣兰及踝轻纱外披，只把两鬓发丝束于耳后，乌黑秀发披散于肩上，垂落至腰下。如此随意装扮的梦瑶，让我有些惊喜。她面容俏丽又肤白细腻，玉色轻纱相衬，愈加白皙如雪；微微松散的发丝显得有些慵懒，却恰到好处掩了那股子活力；腰间细微发丝随她移步轻扬。她逆光而来，似脱于尘俗的仙子，飘然于眼前。我不由有些傻眼。梦瑶到我身旁，停下，与我相视，清澈的眸里放任着些许媚笑，我愈发难移眼，竟有些无措，陷进她妩媚的眼光里。梦瑶玉手轻抚上我下巴，媚笑越深，动作越轻浮，拖起我下巴调侃：“元芳，这才半个时辰未见我，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一面放手，眼里戏谑未减。

　　我实有些懵懂，脑海尽是那妩媚笑容，痴了好一瞬才回神，梦瑶已不在眼前，我回身，见她坐于凳上的背影，心生羞涩。

　　梦瑶竟然，调戏我！

　　元芳啊元芳，你怎的这点招架能力都没有？

　　我回座，免不得要被他们嬉笑嘲否一番。

　　“梦瑶，你这招美人计，我狄仁杰可算是服了。够霸气！”

　　“可不是，你没看到元芳少爷在那痴痴的，都不知道游离到哪去了。”

　　馨柔婉青一旁嬉笑。

　　我只怒瞪狄仁杰二宝，无言辩驳。梦瑶偏首来看我，笑问：“喂，你没事吧？吓傻了？”

　　我急急移开目光，可不敢再与她对视了。

　　玩笑毕，狄仁杰正声道：“先到这吧，咱们还是商讨一下河神的事。梦瑶，你在河中有没有发现什么？”

　　梦瑶说：“大的发现是没有。船沉到一半我便跳下去了。水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我就往你们接应的方向游。后来有两个人从后面追来，我反抗不过，元芳便来救了。然后还出现一个遮面的女子，我以为是婉青姐姐，可婉青姐姐不会水，她只在我身后带着我走，我没看到她长什么样。”

　　我说：“我在水里也没看到什么，我伤了人，梦瑶又逃脱，对方一定会打探我们行踪。如果之前追杀我们的女子与他们有关系的话，那我们可是草木皆兵了。”

　　婉青说：“我也观察过那些穿道袍的人，个个身直挺拔的，不像是修道之人。”

　　狄仁杰接下话：“据方才馨柔的观察，那便是道士乔装百姓了，道士又不是道士，那他们很有可能是我和元芳所猜测的结果。”

　　“什么结果？”

　　“起兵造反！”

　　梦瑶婉青二宝馨柔皆一惊。我和狄仁杰相视，对谋反一事仍心有余悸。

　　我忽想到水中相助的白衣女子，沉声说：“方才在水里，确有一女子出现，带着梦瑶离开。”

　　狄仁杰看出我吞吞吐吐，问：“你确定是她了？”

　　我不言，默认。狄仁杰思索道：“如此说来，她与这件事有着莫大的干系。只是，她的身份怎么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呢？”

　　我也不甚明白。梦瑶他们皆诧异看着我和狄仁杰，责问：“你们这你啊他的，打什么哑谜啊？”

　　我垂眼，不知如何解释。狄仁杰只说：“许多事情只有她才能告诉我们。是时候见见她的真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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