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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静夜


  

  出了大厅,我们准备再去看看简儿,却在去的路上看到狄仁杰所说的中年妇人。

  她手执一个洒花水壶,慢慢悠悠的为花坛里的花浇水。入秋,并无花开,而她却细心照料,使得枝叶繁茂,时不时还用手碰碰花枝,好让枝叶尽沾雨露。我们驻足,静静观察,狄仁杰小声说:“江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看她,面容平静,手脚沉稳,像是不知道一切似的,而且之前也没见过她。”

  婉青问:“你觉得她有嫌疑?”狄仁杰微微摇头:“她的样子不是嫌疑,似乎是看穿了一切。”婉青不解:“看穿了一切?”狄仁杰点点头。我们正要去问那妇人,被江合勋的喊声打断:“狄兄,王兄。”

  我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一个早上没见他,是从哪里回来?江合勋见我们探究的目光,微微憔悴的脸显着一丝惊讶:“发生了什么事吗?”

  狄仁杰正要答,被梦瑶传来的欣喜声打断:“元芳,看我找到了‘念香’。”她把手里的‘念香’连根带叶的捧过来,递到我们跟前,愈发欣喜:“就是这个。”浇花的妇人也跟在梦瑶后面过来。

  我只专注那些‘念香’,先前只是花瓣已觉似曾相识,如今看到完整的枝叶,更加熟悉,只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思量中闻得江合勋叫了一声奶娘,我收回思绪,看着江合勋,果然是在叫那位妇人。奶娘向我们欠身行礼,并未说话,我们回礼,她却告辞:“老奴还有事,就不打扰公子几位了。”

  江合勋恭敬地向她行礼。我和狄仁杰梦瑶他们相视一眼,疑惑不解,这奶娘在江家的地位势必非比寻常,连江合勋都恭敬向她行礼。狄仁杰回头来问梦瑶:“这从哪找到的?”梦瑶指着湖边答:“就那里,好多呢。”

  我们过去。这个湖即是我们初来之时路过的湖,湖岸假山重叠,绿草茵茵,已是入秋时节,草木依然翠绿,必是照看之人的悉心呵护。挨近湖边的假山下,茂密生长着好些念香,虽隐于杂草之下,依旧清晰可见。我小心踩上湖边的石头,蹲下,扒开杂草查看淤泥的颜色。灰黑色,不是简儿和江芷宣身上的东西,附近也没有类似黑中带红的东西,他们去的地方不会是这里,那是哪里?

  在我寻找线索的同时,狄仁杰问江合勋:“三公子今早去了哪里?”江合勋答:“随便走了走。”我站起。狄仁杰又问:“那你可知道崔大林死了?”

  “什么?”江合勋一怔,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惊愕良久才问道:“什么时候?”狄仁杰说了时间和死因,只见江合勋呼吸急促,拳头紧握,眼帘微颤,眼光散漫却藏着一股子无奈。

  无奈?我不解,什么人会让他无奈?若说江芷宣的死他情绪激动还说得过去,可崔大林与他并无渊源,为何此番情绪?

  难不成他为的不是死者,而是活着的人,又或者是在乎的人?那么,是谁呢?

  “元芳,你在想什么?走了。”梦瑶轻轻拉我,江合勋已走,狄仁杰婉青和二宝都已走了好远,我收回思绪和梦瑶并肩而行。

  午饭后,狄仁杰提议出府去查看顺便打听江府的事情,梦瑶在江府待了两天,耐不住寂寞也跟着去了,只余下我,守着这个空旷又奇异的府邸。又行到湖岸,看着美如仙境的花园,想到三个莫名死去的人,竟有些惶然。

  最是湖光山色好,无缘人已没远方。

  从前查案,只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辞辛劳,只求真相大白,如今却多了一份感慨,为的,不只是真相,还为,还人心一个清明。

  人心。

  江芷宣仿佛知道凶手是谁,却不愿透露。崔大林为了那个“秘密”惨遭灭口,江合勋的异样之情,江锦前后的态度转变……是为了谁?

  这便是人心,我竟一点也猜不出——行踪诡异的江合勋,新出现的奶娘,作为父亲的江锦,或者分散已久的江灵。

  如今又牵扯了崔大林一家,两家人究竟有何渊源?

  “公子?”思量之中闻得喊声,我抬头,江灵离我只有一步之遥。她有些匪夷的看着我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含含糊糊的指指外面,表示他们出去了。江灵笑笑,大概是知道我的意思。

  我竟有些轻微的害怕,不自觉生出一丝敬畏。这样的女子,不需要你过多的言语,只一眼便看出你的心思,美丽让人羡妒,睿智让人敬佩,气度使人生畏。实在太像个谜。

  世间的女子,各有姿色,各具才华,西施之美,世人赞之;卓文君之才,文人敬之,皆是巾帼豪杰。可眼前的女子,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一身傲气,笑看尘世,让人望而生畏,不得不敬而远之。

  只是为何,看见她眼底偶尔露出的悲凉,我心底会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怜意生出?

  天空愈渐阴沉,此刻竟下起绵绵细雨,天地相连,似是逃不脱的宿命。

  “下雨了,先去小亭避避吧。”江灵说毕,走在前面,我默默跟在她身后。雨越下越大,离小亭不过几十步,衣服已沾湿。我用衣袖擦拭脸上的雨水,刚举起,江灵递来一方手帕,淡蓝丝绢上一束含苞待放的梨花,洁白如玉,栩栩如生。堪比皇宫里御用绣娘的手艺,似乎还多了一份灵气。如此卓越的绣工,定是出自她之手,我更惊诧,这女子到底藏得有多深?

  她说:“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先擦擦吧。”

  姑娘家的东西,我不能随意接受,只微笑朝她轻摇头。她微笑回应,轻拟微湿的秀发,间或转头看我。我胡乱擦完,见她眼光不离,说:“就知道你擦不完,头发上还沾着许多雨珠呢,你现在的体质可不能经常着凉。”一面与我擦拭。

  我有些惶然,只得接过手绢,自己擦拭。江灵莞尔,未说话,只看着亭子外面连珠的细雨,凝神沉思。我放缓擦拭的动作,不知如何应付。

  好一阵,她轻叹:“也不知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我不言,将她的手绢递过去,她扬嘴浅笑,接过,轻问:“公子怎的越发生疏了?”我不解,她继续说:“记得初见时,公子还会与我温和笑笑,我们交谈也融洽,如今刻意生分倒让江灵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轻轻一愣,看着面带几分怨气的江灵,一丝愧意涌上心头,她为我治病,替我受伤,时时关怀,而我住进江府几日,竟是连一句问候的话语都没有,当真该死了。

  “抱、歉。”我缓缓开口,心里万分歉意。她抿嘴笑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客气。”丫鬟撑伞端了水来,放下离去,江灵坐下,一面泡茶,一面说,“公子非比常人,江灵无限敬佩,只想着能和公子结交朋友,便是江灵的福气了。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

  她这一说,我更无地自容了,只得静静坐下。她递过泡好的茶,我接过,忐忑的送往嘴边,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她却岔开了话题:“父亲把家里的案子交给了你们,这两日辛苦你们了。而我身为江家女儿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过难得今日在此与公子你相遇,我可不想谈关于案子的事情。”

  她眨着清明的双眼,与先前判若两人,这般变化,我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问:“这茶如何?”

  我笑笑,点点头。她嘴角上扬,似那束含苞待放的梨花,高洁,可人。

  “看你饮茶的姿态,必精于茶艺,我可要斗胆,品品你的手艺。”她一面说一面将茶具放在我面前,我只得在她面前献献丑。

  泡好茶,我递与她,她细品:“齿颊留香,浓而不涩,好手艺。不过,还能稍淡些,会更怡人,使人舒心。”

  我小小惊诧,今日可当真是遇见高手了。先前疏离的心绪也渐渐松懈下来,虚心向她讨教。

  她事无巨细,笑意盈盈,越聊越如孩童般。有时我被她犀利的言语震惊,她便笑得更加肆意,说到儿时说错话一事,她便打趣我:“你不会说话的样子还真让人有些不习惯,自小到大你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会说话的。更难得还这么彬彬有礼。”

  我自是不知如何回话的,只任她说笑。她一改往日模样,双手托腮,好奇的打量着我,我手足无措也只得努力抑制着。她被我局促不安的样子逗笑,眼光渐渐凝聚在我身上,我急忙收回视线,端杯喝茶。隐隐闻得她的声音:“这样的你也竟然这般有吸引力。”我一怔,差点被茶水呛到,连忙吞下,放下茶杯。

  眼角余光之处,第一次见她咧嘴微笑。

  细雨过后,天朗气清,屡屡微风拂过,散尽沉闷,朵朵红云挂在天边,美艳无比。

  落霞灿如锦中画,而我眼前,美人含笑胜落霞。

  那一瞬间,我竟不知何故,有一瞬间的迷茫。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所谓何事,心中有何人。那灿烂的笑容,开怀的笑语,萦绕在心里,仿佛让我看到了遥远的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或喜或悲,都可以随心所欲。

  心愿总太过美好,温馨总让人沉浸,却不知世事从来都是变幻无常。有些美好,流芳百世,生作千古佳话,而有些美好,只此一瞬,再无缘分。就像天空划过的那颗流星,轻轻一晃,就没了踪影,任再多的感情,也换不回。

  若此刻的我能明白,是不是就不会让这份美好过早消失?

  只是命运,从来不能假设。

  ——********——

  雨过天晴,天边飘了几朵晚霞,只是现在,初月当空夜色渐浓。我不再逗留,江灵站起,与我并肩。一路上有丫鬟取下路边的灯笼点灯,明明灭灭的光照亮朦胧的夜色,轻柔而舒心。

  行到“嫣然居”门前,江灵邀请我进去坐坐,我谢绝。她笑问:“难道你怕我有什么企图?”我忍俊不禁,她笑意更浓,又说了些闲事,最后问我:“还记得你是怎么告诉我你的名字的吗?”

  我微微愣住,不知如何作答,她摊开手心,婉婉道:“在手心里,阿俊。”

  手心里的,阿俊。

  我像被利器狠狠扎了一下,惶恐而错乱,她念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太认真,太深情,我竟害怕起来,不敢再看她的脸。她轻轻握手,似是怕那个无形的名字从手中漏掉。我手足无措,难自处。

  良久,她抬起头,温婉笑笑:“天色已晚,我也找不出理由再留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下午,谢谢你。”她说完离去,似云淡风轻,却在我心里沉如巨石。

  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孤独,单薄,却坚韧有力,与这条昏暗明灭的路格格不入。却不知为何总让我生出一丝不安。

  好一会,我才收回视线,准备回去。

  刚转头,撞到狄仁杰凭空而出的身躯,我吓一跳,忙往后退。他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我怒视着他,他不以为意,戏谑道:“好哇你,居然趁我们不在,跟别的女孩子私会,还这么依依不舍。看我不去告诉母老虎。”

  我直视他:你敢。他不惧:“你看我敢不敢。除非你告诉我她跟你说了什么。”我斜视他一眼,不再理会,往厢房去。他紧追上来:“你真不说?那我就去跟母老虎说王元芳看上了江家大小姐。”见我还是不理会,他急跨两步走在了前面。

  “回来。”我急忙把他拉住,他愈发猖狂,“怕了吧,还不快说点有用的贿赂贿赂我。”一脸邪恶的笑容看着我,我也面带笑容,一掌击向他肚子,叫你猖狂。

  他顺势倒在地上,叫苦连天:“王元芳,你好毒的心。下手这么重。”我弯腰瞪着他:“活、该。”起身欲走,他扯住我长袍嚷嚷:“我受伤了,扶我起来。”

  装腔作势。我别开他手,不管他。他依旧坐在原地,大声嚷:“母老虎。你家大公——唔!”我急忙捂住他的嘴,黑灯瞎火的在人家院子里嚷嚷,像什么样子。他奸笑着:“还不快把本少爷扶起来。”

  我强忍住怒气,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他猛然跃起又站定,朝我得意忘形:“这才乖嘛。”我直想一脚把他踹出去,他拉住我手臂向前走,“走了走了。”我甩开他,径自走在前面,不去理会。

  梦瑶婉青二宝早已在厅内等候,都换了衣服,想必是下午的雨打湿的,见我们回来,梦瑶迎上来:“你去哪了?”还没等我或是狄仁杰答话,她又问:“小虎,你捂着肚子干什么?”

  我转头看,狄仁杰果然还捂着肚子,梦瑶一问,他便像个受了巨大创伤的小孩子一样,故作痛苦的□□着:“你问你家元芳。”

  我当真哭笑不得,方才怎么不见他这么痛苦?婉青见势也急忙过来,狄仁杰猛一下就靠了过去。可怜婉青还蒙在鼓里,安慰小孩子似的安慰他。梦瑶问:“元芳,你们怎么了。小虎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一个气冲冲的,一个病怏怏的?”

  狄仁杰罔顾我仇视的目光挤眉弄眼的靠近梦瑶,毅然顶风作案:“你都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打我的,他——啊!”我再一掌向他袭去,他惨叫一声,又倒向婉青,委屈道:“你们看吧,平白无故就打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手才刚好把握不准力道,刚才我就差点被他打死。”

  “元芳,你怎么……”梦瑶小声质问。连梦瑶都信了,狄仁杰,你行。我把他从婉青肩上拽过来,怒喝:“你、再、装?”他威胁:“你再打,我就告诉梦瑶刚才你在干什么。”我抬起手,他一溜烟滑出去,跑了,还边嚷着:“梦瑶,他刚才,跟那个……小……”我定不能让他胡说八道,追出去制止他。他围着院外的假山转圈,一面口无遮拦的嚷嚷,我也越跟越紧,竟追得气喘吁吁,眼看要逮住,他拐个弯不见了,而我跑得太快,险些撞上迎面来的人,我急急停住,距面前的江灵半步之遥。

  我连忙拉开距离,抚着胸口喘气。江灵却笑意盈盈:“想不到公子也有这么活泼好动的时候?”我尴尬笑笑,努力平复方才激烈的情绪,狄仁杰,回去再跟你算账。

  江灵把她手里的手绢递到我跟前,叠得方方正正,青涩的绣工绣着一束梅花,这是梦瑶送给我的手绢。她说:“这该是梦瑶姑娘的吧?”我接过,不解的看着她,她说:“你不小心掉的。怎么这么大意?梦瑶姑娘知道了可是会责怪的。对待女孩子的东西要特别小心,不然她们会难过。”

  我无限惭愧,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何况这是梦瑶送的,不用别人提醒也该好好保管,哪能随意丢失?我朝她笑笑:“谢谢。”她也微笑:“以后可别这样了。”我点头受训,她微笑着离去。

  “啧啧,多体贴。”狄仁杰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故作崇敬。我不知怎么向他说明,也没心思同他再打闹。他正色道:“好了,回去了。”我再次看了一眼江灵离去的方向,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沉重。狄仁杰也看了看,似是劝告般说:“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她喜欢你。”

  我看向他,他没再说话,移步离去。

  我所害怕的,也正是如此。自小到大,用尽各种方法示好的女子不计其数,甚至有些动用权利和官位威逼利诱。也许在那些金枝玉叶大家闺秀里不乏文采斐然气质出众之人,可在我心里,寻求的只是两个人的心意相通,和那份心有灵犀的默契。我讨厌用权利和地位换来的感情,也讨厌别人强加给我的感情。爹爹希望我有所作为,对此并不强求,放任我的态度,而我也没有刻意去想这些事。

  遇见梦瑶,也许真是缘分,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那样自然的耽于此间不可自拔。可是对于江灵,我总有些害怕。我并不是看不出来她倾慕的心思,只是我的感情已经给了梦瑶,就不可能再牵扯别人。我也承认自己是刻意去生分,想让她淡了心思。可今日的她,退却了往日的冰冷,向我诉说那些悲惨际遇的时候,脆弱得使人心疼,那种无可奈何,我感同身受……

  我忽然很疲倦,也很害怕,不知道要怎样去端正自己的态度。

  再回到大厅,已没有多余的心思与他们交谈,我走过去挨着梦瑶坐下,靠在她肩上。

  梦瑶轻问:“你怎么了?”我摇摇头,再靠紧一点。

  就让我放肆一回。

  狄仁杰诧异的看着我,又与婉青对视良久,对我说:“王公子,靠在女生肩上这种事,好像是我的戏份吧!别抢戏行吗?”

  我抬眼看他,又懒洋洋的移回视线,搂住梦瑶的脖子,让自己靠得稳一点。

  好累,精疲力竭,身心疲惫。总感觉心里有一块巨石,怎么也落不下,担心不已又想把它抛开,最后只让自己心力交瘁。梦瑶和狄仁杰他们在谈论什么我也听不清楚了,嘤嘤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帘愈发沉重,索性合了眼,静静睡去。

  ——********——

  梦瑶侧身,一只手揽住肩上睡得沉稳的男子,一只手替他抚平微皱的眉头,问狄仁杰:“小虎,你在哪里找到他的?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他从来不会像个小孩子似的寻安慰,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狄仁杰轻叹:“大概是心累吧。”

  “心累?”梦瑶低声寻问,又看看元芳,想到他今日的状态,确实不像元芳该有的样子,隐约似乎明白了什么。再问:“他一个下午都在江府,是不是和江灵在一起?”

  狄仁杰诧异:“你怎么知道的?他确实是跟江灵在一起,刚才我们在外面也遇见了。”

  梦瑶不言,只把沉睡的元芳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听到这样的话,竟然都不会大怒了,也不会吵嚷着要让他解释清楚。是因为她了解元芳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元芳心里,自己才是那个最爱的人吗?她希望是这样的。他们都爱着对方,所以要彼此信任。

  “梦瑶。”狄仁杰沉声说,“有些事你必须要清楚,这个大小姐对元芳不是一般的感情,她之所以没有主动靠近,是因为她有自己的道德底线。而元芳,虽不是滥情之人,也见过世面,有主见。可他自小在官宦家族长大,阅历始终有限,有些思想也是与我们不同的,而且这个江灵更是难得的聪慧女子,我在怕,元芳他……”

  “好了,小虎。你不要再说了。”梦瑶急忙打断,不想再听下去。婉青亦接过话:“梦瑶这么问,就是已经想到这里了。”

  梦瑶说:“他的性子我知道,只是现在的我更愿意相信美好的事物。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吧。”

  狄仁杰没再说话,与梦瑶一起搀扶元芳去睡了。梦瑶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狄仁杰站在身后,轻轻拍她肩膀,梦瑶回头,低声说:“你们先走吧。”

  狄仁杰揽着婉青离屋。梦瑶只看着元芳发了呆。许多心事都在这一刻涌出来。她从未说过自己的担忧,从街上那奋不顾身的挡刀起,从江灵客厅里的那副字起,从那把隐藏在江灵袖子里的折扇起,她就知道,那个女子已经放不下了。可她还是愿意装作若无其事,她始终相信自己所爱的人也是爱着自己的。

  元芳,虽然我这样想,可我始终只是一个女生,也会有害怕的时刻。在爱情面前,谁都是自私的,我能理解你的处境,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我会争取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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