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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另一张面孔


  ??卫木匠、杜泉和昊川三人在这安静的旧仓库之中渡过了悠闲的一天。傍晚,张行又带着美味的酒菜赶来,四人继续把酒言欢。

  酒到深处张行不住惋惜,这两天过得太快,还没喝几杯酒,说几句话,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明天一早去景州的货船就要出发,张行动情地问道:“非走不可吗,就不能再多住几日?”

  虽然经不住这样的盛情挽留,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做,卫木匠和杜泉也就只能婉言谢绝张行了。

  明日一别,不知再见何时。这一晚的酒肉比昨日更盛。白天杜泉心事重重,但是到了此刻,美酒冲淡了烦恼。今晚一过,就要踏上慢慢征程了,何不一醉方休,就算是为自己践行。等到告圣状这件事惊动了天下,那时张行也就该明白自己为何要拒绝他的挽留了。

  这一晚虽然是一样的豪饮,但是多了几分即将分别的伤感,几人喝的是一样的酒,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天空中月光皎洁,星光黯淡,渐渐地云越来越多,铺满了天际,看来明天必定不会是好天气了。

  第二天上午,天色果然阴沉。张行叫来了两辆马车,载着四人去圣安江的码头。旧仓库距离码头不算远,在路上颠簸了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就已经听到了涛涛的江水之声。

  昊川掀开车窗,一股凉风夹着湿气扑面而来,冷得昊川一哆嗦,没想到一日不见太阳,天气就会凉这么多。他远远望去,张行所说的码头就在前方,片刻即到。

  这座码头坐落在圣安江的转弯之处,是由无数巨大的圆木和厚重的木板搭建而成,从岸上一直延伸至江里。圣安江这一段江面宽阔,水流不急,非常适合船只停泊。湿漉漉的码头之上,几十个工人在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一艘大货船停靠在旁边,船甲班上装满了大大小小地木箱,木箱上遮盖着油布。船头冲着水流的方向,船员们正在整理帆布。

  昊川猜想这大概就是自己要坐的船,这艘货船和圣安江上其他的货船相比算不得大。但是他自小生活在棕山城,那里的河流太小,河上也有几只小船,和眼前的货船相比,那些小船就像是水中的鸭子,完全不够看。这场面昊川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一想到马上就能坐在上面,心里立刻一阵激动。

  马车刚刚停下,昊川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白色石板路在码头的边上分出了支路,那条支路一直向码头相反的方向蔓延,支路的尽头,隐隐看到了几间造型怪异,大小不一的房子,房子的上路耸立起两个大烟囱,黑烟不住地向外冒出。

  前两日就听张行说,码头就在铸铁坊的附近,看来那半山腰上的几间房子就是这里鼎鼎大名的铸铁坊了。铁锭这东西极为沉重,从铸铁坊到码头的距离这么近,给运输省了不少的力气。

  张行用手一指江边,说道:“卫大哥、杜泉,前面就是你们要搭乘的货船。我已经吩咐船员在舱内给你们准备好了两间干净的房子,一路所需的衣物和盘缠也已经放在房子里了。路上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船员去办就是了。”

  卫木匠说道:“老弟想得如此周到,真是多谢了。”

  杜泉向张行拱手一拜,说道:“张兄,大恩不言谢,我杜泉做完该做之事,第一件事就要回来这里拜谢张兄。”

  张行连忙扶起杜泉,笑着说道:“客气客气,你我兄弟,不必说这些话。”说完便陪着杜泉二人向货船走去。

  圣安江水一层又一层地拍打着岸边,翻起无数浪花,距离江边越近,越能感觉到水汽的浓重。昊川走上码头,见宽大的登船板已经搭好,货船随着水流地摇晃。他想起还在棕山城的时候,似乎听人说过,在圣安江上坐船有可能会晕船。看着不停晃动的船体,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晕船。算了,现在谁在乎这些,自己这辈子也没有坐过这么大的船,先上去过过瘾再说。

  昊川正要上船,忽然想起大人们还在身后,他向老爹兴奋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一点。卫木匠还在与张行告别,便对昊川摆了摆手,让他别急。

  昊川心想,我先上船瞧一瞧再说。刚迈开步子,忽然听到了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鸟叫,那叫声凄厉又怪异,听起来有点耳熟。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天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昊川不解地摇摇脑袋,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不仅仅是刚刚那一声鸟叫,这四周的一切都让人的心情变得怪异起来,却又搞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对了,好像从自己踏上码头的那一刻起,码头上的工人在工作时似乎都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瞄上自己一眼。他心里猜测,大概这些人都猜不透我们和张行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他们的老大如此尽心招呼我们,还亲自送我们上船。想到这,昊川的心中略带得意。

  刚刚那一声怪异的鸟叫卫木匠也听到了,这让他不由得地警觉起来,那声音以前似乎听见过,可是在哪听到过呢?卫木匠看到昊川在码头上四处张望,好像也在寻找什么东西。

  虽然除了这一声鸟叫之外,其他一切都正常,但是卫木匠心中还是掠过了一丝不安。昊川已经跑到了码头边上,不过几丈的距离,卫木匠却感觉儿子离他有点过远。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昊川,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在看到江水中摇曳的货船时,他愣住了。张行刚刚说货船上的货物已经装载完毕,可是眼见这船底吃水很浅,船身明显没有重量,这是怎么回事?

  杜泉见卫木匠和昊川都先一步走上了码头,以为这父子两人已经着急了,便对张行说道:“张兄,咱们也快移几步。”

  “好。”

  杜泉说罢便加快了脚步向码头走去,却没看到身后的张行缓缓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去黄泉的路,何必走的这么快?”张行脸色已变,低声说道。

  此时杜泉只顾迈步走路,万万没有想到身后传来张行的这样一句话,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只听“扑哧”一声。一把冰凉的匕首就从他的后心插入,贯穿了身体。锋利的匕尖透出前胸,鲜血瞬间溢出,在干净的衣服上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

  杜泉痛苦的惨叫一声,惊恐地瞪着胸前还沾着血的匕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兄弟莫怪我,你非死不可!”张行说完,便拔出了匕首。杜泉的前后心顿时血如泉涌,身体像柔软的丝绸一般向地面滑落,嘴角也流出了一缕鲜血。

  “杜泉!”卫木匠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失声大喊,他拉着昊川向杜泉飞奔而去。昊川已经吓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发生这样的事,看着杜泉倒在血泊之中,昊川颤抖着嘴唇:“杜,杜叔。”

  张行后退几步,大喊一声:“准备动手!”话音刚落,码头上前一刻还在做工的工人们,都立刻从身边抽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兵器,一步一步将卫木匠父子和躺在地上的杜泉包围起来。

  卫木匠抱住杜泉,只见他心口的鲜血还在向外翻涌,刚刚的匕首贯穿了他的心脏,这是致命伤,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了。杜泉的眼神已经模糊,嘴角的血不住地溢出,气息渐弱。他见卫木匠抱住了自己,不由得惨淡一笑,努力地说道:“早……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连……连潭州都没有踏出去……”

  杜泉话没说完,人已经奄奄一息了。昊川看着杜泉即将离去,心痛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他又环顾四周,只见几十个人亮着明晃晃的刀剑向他们逼近,包围圈一层又一层,已经无路可逃。

  江边忽然起风,浪涛拍打江岸的声音越来越大。此时的昊川不知道该伤心还是该害怕,这段时间他经历了那么多次险境,却没有一次如现在一般绝望。

  卫木匠抱着杜泉一直没有抬头,眼睁睁看着杜泉渐渐停止了呼吸。

  “兄弟,安心的去吧,我不会让你白死。”这是卫木匠对杜泉说的最后一句话,杜泉闭上了眼睛,安静地躺在了卫木匠的怀里。昊川已经哭成了泪人,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为何要这样做?”卫木匠发问时仍然没有抬头,语气变得如刀刃一般冰冷,听得张行心里一阵慌。

  张行定了定神,想到事情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何惧。反正这父子两人已经被重重包围,自己随时能要了他们的命,但是死,也要让他们死个明白。

  张行的表情变得狰狞,眼神里又透着心虚,说道:“我为州府打造兵器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他的心腹之一,该知道的事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我也知道了。如今你们突然跑来找我,你说我该怎么做。放了你们?那不但我得惨死,我们一家人也都得陪着我死。”

  “所以你就骗我们至此,然后亲手杀死你的兄弟?”卫木匠冷冷地说道。

  “这两日我不止一次地想说服自己放你们走,可是不行,我不能用一家老小的命去换你们的命。你以为亲手杀掉自己的兄弟是一件很痛快的事吗?你们有那么多的路可以走,为何非要来我这里!”

  卫木匠缓缓抬起了头,冰冷地看着张行说道:“在露水镇上,店小二给你送去的那张图,你若是不想要兄弟的命,只需在那图上写一个字,然后让小二送回来,我就能明白你的处境。可是你没写,其实从那一刻,你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对吧?”

  张行没有作答,忽然从货船上传出一个声音,“张大人,看来你又要升官发财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声音的出处望去,只见从货船上走下来两个人。其中说话的人便是千宿,他身着黑衣,手持一把镰刀似的兵器,骨骼略显怪异。昊川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当日在棕山里自己撞见的那个人。

  另一个人是千水,他身着白衣,长相俊朗,手持一柄白色的长剑。昊川也见过他,他就是一直伴在州府身边那个厉害的剑士,在棕山城的斗兽场里,他和申屠还有过一场恶斗。

  张行没有对千宿和千水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显然这两人藏在船中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卫木匠见状,对着张行说道:“你本来不用自己动手杀杜泉,可还是动手了,就是想做给这两个人看吧。”

  张行无言以对。

  卫木匠继续说道:“亲手杀死杜泉和我,也就撇清了我们的兄弟关系,你可以毫无嫌疑的继续风光了。”

  听完卫木匠的这一番话,张行感觉自己像是被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他忽然发出了一阵冷笑,那笑声直教人心寒。“你们父子马上就和杜泉一样的下场,知道这些又有何用?”张行止住笑说道。

  千水和千宿慢慢悠悠走过来,像是走向已经到手的猎物。没错,杜泉已死,虽然几经周折,不过总算是解决了州府大人的心腹大患,为了这么一个毫无实力的人,居然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二人实在是失尽了颜面。剩下这对父子两人应该也是事件的知情人,不过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了。

  千水对张行说道:“何必再磨蹭,快点动手解决了,我俩好拿着他们的首级回去复命。”

  “等等。”千宿喊停了准备下令的张行,“这个木匠似乎有点本事,我还有几句话想问问他。”

  千宿接着问道:“木匠,你是怎么从棕山城的大牢里出来的,是谁来救的你?”千宿犹记得棕山城大牢里那一面破损的墙壁,很有可能是被内劲给震碎的,这股力量非同小可,千宿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若真的是卫木匠所为,那自己就必须小心提防他了。

  卫木匠没有作答。

  千宿接着问:“你们在这一路上,可曾碰见过一些凶残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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