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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治刁奴


  四月的长安。到处都是一派莺飞草长、繁花似锦的春日盛景。长安城里的仕女名媛们纷纷换上了轻薄明艳的春衫。戴着轻纱帷帽。乘坐着青棚油壁车。结伴出行。

  乐游原上。满是罗衣轻扬。鬓插牡丹的娇媚仕女。随着郎君登高望远;曲江池边。帷帐高支。帐内欢声笑语。娇嗔轻斥。引得路过的游人纷纷张望。花团锦簇下。是一片升平和乐的景象。不论王公贵族。还是布衣平民。都轻松恣意地沐浴着暖暖春阳。仿佛北方江山沦陷。生灵涂炭等事。从未发生过。

  长安外终南山的皇家猎场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嘹亮的号声吹响。锣鼓震耳。伴随着猎犬兴奋的吠叫。马蹄声动如雷。地动山摇。狸奴们吆喝着带着猞猁率先冲了出去。猎犬们紧随其后。呼哨呐喊声四起。整座山林都震动起來。

  受惊的猎物惊慌出动。被猞猁和猎犬追赶得四下逃窜。猎奴们熟练地指挥着猎犬将猎物们赶出山林。朝山坡下的坳沟逃去。

  十來个贵族男儿策马从林中飞驰而出。他们身穿箭袖紧身的骑服。脚踩紫缎马靴。胯下均是骠悍强健的突厥骏马。又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儿郎。年轻俊朗。风姿潇洒。若这是在马球场上。怕早已引得观战的女郎们欢呼尖叫了。

  眼看猎物们都被赶出山林。沒了遮蔽躲藏之处。郎君们纷纷拔箭拉弓。箭如雨一般朝猎物们射去。一时间猎物哀鸣。猎犬狂吠。场面火热激烈非常。

  一只红毛獒犬敏捷地躲过飞箭。叼了主人射下的那只麂子。摇着尾巴回來讨赏。

  崔熙俊吹了一声口哨。用马鞭拍了拍它的头。獒犬把麂子丢给狸奴。张着嘴接住了主人自马上丢下來的肉干。

  “四郎今日战果如何。”一声大笑从身后传來。伴随着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紫衣红马的年轻郎君追赶了上來。剑眉星目。俊朗挺拔。正是临淄王李崇。

  李崇那匹玉狮子身后。还跟着一只金黑斑纹。修长矫健的绿眼豹子。此刻正翕动着鼻翼。闻着空气中野兽的气息。蠢蠢欲动。这是李崇的爱豹。名叫“射日”。崔熙俊的獒犬凶猛胆大。见了豹子。竟然不怕。喉咙里还发出低吼。

  崔熙俊低斥了獒犬一声。朝李崇拱手:“马上不便。请郡王恕臣不能全礼。”

  李崇那马鞭轻轻在他肩上抽打一下。笑道:“你小子惯会装腔作势。”

  崔熙俊一笑。道:“郡王怎么才來。郑驸马方才射了一头两岁有余的野猪呢。都说你再不來。今日头筹怕要落入别人手中了。”

  “此事各凭本事。來得晚未必就猎不到好货物。”李崇一边说着。皱着眉摸了摸后颈。

  “郡王不舒服……”崔熙俊问话时。眼睛已经看到李崇后颈上鲜红的指甲印。他哂笑道:“郡王來得迟。原來是已有猎物再怀了。”

  “是猎物就好了。”李崇翻了个白眼。苦笑。

  崔熙俊猜他必然又和郡王妃起了争执。不好多问。他目光扫了一眼李崇的随从。李崇扬了扬马鞭。侍卫和奴仆便退了下去。远远在后面跟着。两个俊逸的郎君并肩而行。走马踏花。谈笑风生。倒是春日一景。

  “这么说。你还是沒有见到段五娘。”

  崔熙俊挑了挑眉。道:“大舅说她身体不适。我本來想多上门几次。但是又怕打草惊蛇。”

  李崇道:“说到蛇。高安郡王最近一直很安分。反倒不正常。他必然也知道段五娘回來了。不会不想知道那份东西在何处。”

  崔熙俊眯起了眼。“段五娘在高墙里。我们在高墙外。东西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既然五娘要守孝。不能出來。那只有我们进去了。”

  “不。我们什么都不做。”李崇从容一笑。俊朗的面容带着一抹飘忽的阴冷。“韦钟定然比我们更焦急。他会想办法把五娘引出來。”

  “郡王的意思是。我们只在一旁看着。等韦钟要得手之际。我们再出來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你舍得。”李崇装模作样地朝崔熙俊抛了个眼风。嘻嘻笑道。“毕竟她可是你亲亲表妹。拿來做诱饵。风险可不小。韦钟看样子也不像本王是个惜香怜玉的。”

  崔熙俊顿了顿。道:“并不是真的表妹。只是她到底千里送信上京……”

  “景玉。”李崇唤着崔熙俊的字。目光深邃。似笑非笑。“若无牺牲。哪來的胜利。北地秦关大捷。是数万将士性命换回來的。她能送信上京。也有段家父子三人的性命给她铺路。你我若要成就大业。首先就要有一颗狠心。”

  他是郡王。是则天皇后最称赞的嫡孙。他不像他那个温吞懦弱的父亲。他继承了祖母强悍狠辣的血液。

  崔熙俊抿着唇。沉默片刻。道:“我已派人盯住段府。冒然撤掉。怕会引起韦钟怀疑。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见机行事。”

  “很好。”李崇愉悦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那段五娘不论是真是假。至少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儿。小王甚有惜花之心。定会想个法子保护好她的。”

  崔熙俊低头亦微微笑了一下。目光清冷。眸色深深。看不出情绪。

  郑驸马打马折返回來。遥遥地举着马鞭指着两人。笑骂道:“你们两个。这里又无仕女围观。你们这么慢吞吞地走马作态。也不嫌肉麻。前面围住了几头野猪。你们再不來。就便宜了我和薛六郎了。”

  崔熙俊和李崇这才打马追上。

  他们方赶上大队伍。就见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几个昆仑奴跌倒。三头肥壮健硕的黑皮野猪冲出人群。顶翻两个冲來阻拦的奴仆。獠牙又插穿一头猞猁的肚子。

  李崇张狂一笑。对崔熙俊道:“我俩比试一番。如何。”

  崔熙俊嘴角一勾。面色依旧恭敬谦谨。却是已经燃起争斗之意。优美的凤目如照雪一般明亮。

  两人默契。一言不发就策马追上。抽箭拉弓。对准奔逃的野猪。

  李崇抢先发难。一箭射在最后那头野猪的背上。野猪惨叫一声。却依旧奋力奔跑。李崇迅速再补充一箭。射中野猪肚子。野猪滚倒在地。“射日”扑过去一口咬断了它的脖子。

  崔熙俊却是拉着弓。耐心地瞄准了最前方那头野猪。第一箭落空。他不慌不忙地策马追着。一边再度拉弓。一箭射中了野猪后腿。野猪跌倒在地。连带着把后面那头野猪也绊倒。崔熙俊再射一箭。射穿了这头野猪的肚腹。

  那头跌倒的野猪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机灵地跳起來。嗷嗷叫着朝林子里跑。李崇追上。拉开弓。崔熙俊见状。拉弓的手略迟了一下。李崇的箭已射出。转眼就洞穿了野猪头颅。

  叫好声轰然而起。

  崔熙俊收了箭。朝李崇拱了拱手。李崇控着马。笑得意气风发。当即就扬鞭继续朝前方奔去。

  崔熙俊低头朝地上瞥了一眼。死去的猎物血迹斑斑地躺在草丛里。一双双眼睛不甘地睁着。然后被奴仆们拾取起來。丢在车上。它们卑贱、渺小。用性命垒成了今日的收获。

  李崇在前方呼唤。崔熙俊不再逗留。策马追了过去。

  茶会过后。丹菲和刘玉锦两人在段家的生活进入短暂的平静之中。她们每日早上都会随着姚氏去老夫人房里伺候。陪老人说话。然后回來同姚氏一起用了朝食。或是去闺学里念书做女红。或是回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姚氏对她们俩表现出來的安分温顺十分满意。丹菲也乐得扮演一个乖巧的女儿。不招人注意。

  在丹菲有意的纵容之下。院子里的奴仆胆子渐渐大了起來。越发沒有了规矩。大房和二房的人每日都要因为摔了碟碗或是偷了懒吵闹几句。若不是闹得很厉害。丹菲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娘过來串门。恰好撞见两个小婢子堵在垂花门下吵嘴拉扯。她讥笑着对丹菲道:“五妹到底也是正经主人。怎么一点都不管教一下院里的下人。沒得出去让人说我们段家连个家奴都沒规矩。丢了一家的脸。”

  丹菲委屈又为难。道:“妹子院中的奴婢。不是大伯母送的。就是母亲送的。长者所赐。自当让个三分。若是责罚。不是打了长辈的脸面了吗。”

  二娘心里鄙夷这妹子懦弱无能。不想趟浑水。只道:“我已经同母亲提了过几日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去庄子上小住几日。母亲已是准了。想必二婶也不会阻拦的。五妹可有骑装。先准备着。到时候我把我那匹雪里青借你骑。它温顺又聪明。你会喜欢的。”

  丹菲开心道:“二姐的马。必然是最好的。”

  等二娘走了。丹菲立刻去试了试骑装。几套衣服都是刚进府的时候做的。丹菲如今稍微长了些肉。腰身有点紧了。便叫针线上的婢子去修改。

  丹菲正和那个针线婆子说着话。忽听外面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两个婢子争吵声。

  阿竹皱着眉。出门站在檐下呵斥了几句。回來道:“是厨房來送奶酥的婢子被撞翻了手里的食盒。便和对方吵了起來。奴这就让她们俩进來给女郎们赔罪。”

  两个十來岁的小丫头缩着脑袋进來磕头。矮个儿的婢子哭道:“娘子恕罪。奴好端端走路。是这个贱婢冲出來把奴撞倒。还打翻了给女郎们的奶酥。”

  丹菲只顾着和针线婆子说话。沒理她们。刘玉锦便出面道:“撞了人不赔罪。居然还争吵起來。让旁人知道。当我们院里的婢子好教养。”

  那撞人的婢子抬起头。露出印着五指红印的脸。哭道:“娘子明鉴。奴确实不慎撞了她。可未等奴开口道歉。她就扇了奴一耳光。奴和她一样都是三等婢女。要罚自有大婢女和婆子们罚。她有何资格动手打人。奴这才同她争吵起來。惊扰了女郎。是奴等的罪过。”

  刘玉锦看她半边脸都被打肿。又怒冲冲地指着矮个儿婢子道:“谁给你的权打人。”

  婢子急忙喊道:“五娘。奴是二夫人送來服侍二位的。这贱婢素來和婢子不对付。此事是她有意为之。奴太过气愤。这才会动手打人。”

  刘玉锦一听这个婢子是姚氏的人。愣了愣。转向另外一个婢子道:“此话当真。”

  那婢子也连声喊冤。道:“大夫人体贴五娘与菲娘。送我们來前。还特意叮嘱过。说二房久离京城。不适应府内规矩。让我们好好帮衬。可二房的人却偏偏觉得我们在抢她们的风头。事事都要与我们对着來。就好比这送奶酥一事。府里的规矩。女郎们沒吩咐。下面的人不可擅自上进吃食的。可这贱奴擅自给女郎们送奶酥。又沒在厨房里记过单。万一女郎们吃出个好歹。这过错算在谁头上。”

  刘玉锦听了。又狠狠瞪住送奶酥的那个婢子。那婢子一个劲磕头。大哭道:“奴是看娘子辛苦。这才想着送点吃食來给二位解乏。二夫人吩咐我们好生伺候两位女郎。奴又是家生子。哪里敢使坏心害主人。倒是这个贱奴谗言诬陷。煽风点火。”

  段家是诗礼人家。不但女眷都识文断字。连小婢女都能出口成章。两个婢子你來我往吵得好不痛快。刘玉锦左右难为。傻了眼。丹菲有意锻炼一下刘玉锦。袖手不管。只和针线婆子低声说话。

  合欢看不下去。上前叱喝道:“女郎面前。胆敢喧哗。本要你们來认错。却互相推诿指责。吵闹不休。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个小婢女磕头哭着。不住道:“娘子饶命。娘子恕罪。”

  刘玉锦在刘家还做着她富家千金时。众人追捧。做事恣意。全凭喜好。从來不去、也不会看人脸色。更不知衡量斟酌为何物。如今她却面临着罚了张三得罪大房。罚了李四得罪二房的局面。她们又寄人篱下。得罪了哪一房都不好办。这样一來。刘玉锦哪里做得了裁决。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二房的婢子道:“请五娘明鉴。奴來之前。二夫人特意吩咐过我们这些婢子。说两个女郎初來乍到。对府中规矩不熟。不说吃亏。也难免自己委屈了自己。奴见厨房里做了奶酥。这才主动送上來的。倒是让这个贱婢钻了空子。调拨离间。”

  大房的婢子立刻叫道:“分明是你强词夺理。做错事了还狡辩。只你们二房对五娘与菲娘忠心。我们大房來的就包藏祸心不是。”

  二房的婢子正欲开口。丹菲把手中账册啪地一声丢在案上。

  正吵得热闹的两个婢子这才闭上了嘴。

  刘玉锦如获大赦。高声道:“你们这两个刁奴。好生听五娘训话。”

  丹菲忍了忍。把脸上凌厉的怒意隐了去。恢复了温柔和善的面目。轻声细语道:“我听了半晌。倒是越听越糊涂了。原本不过是打翻了食盒的小事。怎么被你们说來。成了家中两房针锋相对的实据。好似其中有天大的阴谋似的。这……这可是让我这做主人的如何是好。”

  两个婢子猛然醒悟过來。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丹菲叹了一口气。似无限惋惜。“你们本不过犯了点小错。罚些月钱就可以解决。却硬生生被你们俩自己把此事给闹大了。现在我倒是很有兴趣了。你们说说。两房人到底有什么恩怨。”

  两个婢子吓得哆嗦。丹菲这话说得极其严重。一下就牵扯到两个当家主母身上。

  见婢子们不答话。丹菲又长叹一声。摇头道:“你看看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话。你们怎么能信口开河。编排主人是非。间离骨肉亲情。闹得家宅不宁呢。”

  她语气极温和。但是说的话却字字诛心。两个婢子扑倒磕头。连声道:“娘子息怒。奴婢知错了。”

  “知错。你们哪里错了呀。”丹菲和气地问。

  婢子已经吓昏。一味磕头。说不出个理所然來。

  “你们说不出。那合欢來说说。”丹菲皱褶眉。一副愁苦模样。

  合欢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当即站出來骂道:“都给记住了。你们错在三处。一是擅自行事。为所欲为。你不经吩咐就送吃食。越权行事。而你行动莽撞碰撞了人。有失斯文。”

  两个婢子连连点头认下。

  “其二。就是你们已然犯错。却不知悔改和解。却只知吵闹撕打。看你们行事毫无章法。哪里像我们段府之人。倒活脱脱像市井粗妇。”

  两个婢子哭啼啼地抹泪。道:“奴知错了。”

  合欢哼了一声。语气骤然加重。厉声道:“前两错可饶。最后一错不可饶。不知悔改不说。竟然还将两位夫人拉出來抬杠。妄议主人家是非。我看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两位夫人体恤五娘和锦娘。特意拨了你们來伺候。这本是两个长辈一片拳拳慈爱之心。到了你们两个贱婢嘴中。竟然成了段府家宅不合。夫人们别有居心。拿着晚辈的院子做擂台道场。此话简直荒唐至极。其心可诛。”

  两个婢子吓得浑身颤栗。满口求饶。

  “如此刁奴。我们凤归院是断然容不下的。”合欢训斥完。挥手道:“五娘心肠慈悲。必然不肯责罚你们。况且你们都是长辈所赐。如何罚你们都不当。你们这就收拾东西。回各自主人那里请罚吧。”

  说罢就招了婆子进來。把两个婢子拖了出去。婢子们哭喊之声渐渐远去。

  丹菲起身走到门边。对着廊下黑压压跪着的奴婢婆子。长叹一声。道:“今日之事。非我所愿。我本想着大家主仆一场。打打杀杀伤了和气。于是一直很纵容你们。但是二姐先前过來。责备我不懂管教约束奴仆。却是给段府的名声抹黑。二姐的教训。我自然是要听从的。从今往后。希望你们老实当差。恪守本分。和平相处。我们姊妹自会宽厚相待。再有胡言乱语地挑拨离间。拿着两位夫人嚼舌根的。一律送回去给夫人们处置。”

  众人心惊胆战地磕头称是。一时也摸不准这个五娘到底是心慈手软。还是面善心硬。都提起了神。老实了很多。

  二房的婢子被婆子带到了姚氏面前。把发生的事如实回禀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见昙儿打探消息回來道。大房那个婢子被大夫人训斥一通。拖下去打板子了。然后卖出去了。

  姚氏抚掌大笑:“五娘果真算无遗策。”

  那个被赶出來的婢子也笑道:“菲娘妙计。奴按照她吩咐的做。果真把那贱婢钓上了勾。夫人不知。那个紫儿最是难缠。一直在院中各处打听。帮钱婆子传消息给大房。还乱闯过女郎们的屋子。最是不安分。如今她一走。五娘和菲娘可高枕无忧了。”

  姚氏摇头道:“凤归院里。大房的眼线还多着。如今只是拔了一个刺头。不过敲山震虎。那些贱婢倒可以安分一阵。也让大房瞧瞧。我们二房不是人人拿捏的软柿子。”

  孙婆子也道:“菲娘出手不凡。夫人可放心一些了。”

  姚氏笑了笑。拿了一个荷包赏给了婢子。道:“你是个能干的。只是为着做样子。也不能把你留在府里了。你娘说已给你说了亲事。这袋金珠。就给你做嫁妆吧。”

  婢子欢喜地磕头。道:“夫人放心。奴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段家后门。两个汉子用板子抬着一个婢子出來。婢子显然刚挨了打。裹着薄毯。面色青紫。冷汗潺潺。

  两个汉子抬着她沿着坊墙走半个时辰。钻进了一户人家的下人房里。进了屋。婢子一骨碌从板子上跳了下來。顾不得身上疼痛。跪在屋中那个紫服男子的面前。

  “这么说。她是各遣了一个婢子回去。”崔熙俊听完婢子的描述。忍不住挑了挑眉。觉得有趣。“就你看。这个段五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婢子道:“回郎君的话。段大夫人当时极生气。却只责怪段二娘插手管妹子院中的事。也不好指责五娘有什么不对。依奴看。这五娘。若不是平庸懦弱又兼运气极好。那就是心机沉重、深藏不露了。”

  崔熙俊不禁哂笑。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请捻着腰佩上的丝绦。缓缓道:“好运气也是偶尔才有。不会次次都碰到。此人必然是后者。”

  婢子道:“对了。郎君。段二娘已经约着五娘四日后出城去庄子上骑马。”

  崔熙俊双目一亮。意味深长地一笑。“这还真是个好消息。韦钟的人估计现在也已知道了。你身上有伤。在家里先好好休养几日。传信给你妹子。叫她盯紧了段五娘。确保她当日一定要出门。”

  “奴婢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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