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忍不住道：“都过去一百多年了？”
“不然呢？我的江师兄！”
二师弟挑眉的样子，和他英俊的脸不太相符，甚至有些搞笑，说正事呢，不能笑场，我尽量别开脸不去看他。
也是，尧玉失去的记忆正好是这一百多年的事儿，那他对于灵药谷弟子被屠杀、灵宝楼失踪弟子的事情，正是刻骨铭心的时候。
带着对我如此新鲜深沉的恨意，还能和我做表面道侣，这小子是真能成大事。
二师弟则笃定尧玉告了状，“尧玉应该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但事实上，这事儿不能全怪我们。”
“嗯？”尧玉还真什么都没说，只说什么都怪我。
二师弟：“咱们剑门这些年来，总体分数是越来越差，但是其他五大门派也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师尊没闭关的时候，六大门派齐心协力互帮互助，什么仙丹药草，法器珍宝，门派之间都是互相赠送互相使用的，我们剑门更是放弃了以前资源甚好的山头，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就是为了迁就那些基础不好的其他门派的弟子，把好的地方都让给他们，可好心没好报啊，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这我是知道的。
我以前的院子可比现在好多了，那时候尧玉还没来，若是见到了，怕不是当场大呼我奢侈无度。
我们当初搬走后，其他门派也承诺该给我们剑门的补偿都会给，算是我们师尊当初开山辟府选的福祉，分给其他门派的回报。
却没想到时间久了，感恩的回报变成了可怜的救济，他们想给就给，不想给，我们便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二师弟：“自从师尊他老人家消失那么久，就没有人把我们剑门放在眼里了，觉得我们是累赘，内部比赛只会拿分数，欺负他们，压他们排名，让他们没机会出去同其他仙门竞争，还得分资源分我们，所以，后来那些比赛规则就都很针对我们剑修。”
二师弟很是愤慨，但他说的大部分是事实，自家门派内部明明是公平的比赛，却不是比阵法就是比修炼丹药的技术，我们剑修整日练剑，鲜少会这些，输了也是正常。
他又恨铁不成钢道：“你也知道，我们门派内比拼之后，成绩好的一派，才能出去和其他仙宗一起做任务。”
我点点头。
二师弟：“可丹心灵药谷的那些人，武力值不怎么样，我们剑门不可能打不过他们，于是他们竟以不给我们药草供应为理由相逼，逼我们输给他们，当时我也说了，那任务十分艰巨，并不适合他们，可他们又威逼利诱，说会多给些仙草，我们本就入不敷出，也不差分数更差一点……当时你在闭关我就自作主张……输给他们了。”
二师弟越说，声音越小，但确实是我们剑门能做出来的事。
“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他们死了十几个弟子，但是他们自己也知道理亏，所以并没有向我们讨要说法，反倒是那个尧玉，一直在帮他们，他明明是剑门的人，却胳膊肘疯狂往外拐，他不知道我们中间做了什么协商，可身为剑门的人，几百年来不曾回归自己的门派，合适吗？”
我被二师弟问的一愣，一时间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尧玉还是我。
二师弟：“要是尧玉从小长在剑门长大，也会知道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的。”
尧玉在其他五大门派的呼声很高，偏偏在自家不行，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二师弟还在喋喋不休，像是这么多年积攒的委屈泄了闸，我只能安抚他，让他不要这么激动，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我一说我去解决，二师弟却突然拦住我，“江曲，你怎么去解决？”
我愣了，这小子怎么喊我江曲？
“岑苑杰，你是不是大逆不道？”我一扇子敲在他头顶。
他往后退了一步，表情十分萎靡，“师兄多年未曾来过我的院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没想到准备了那么久的惊喜，如今功亏一篑。”
“什么意思？”我真没听懂。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底里竟还有些受伤的神情，不由分说的扯着我的袖子来到了院子外，“你瞧瞧，难道就不觉得这一切很是熟悉吗？”
我仔细看着那假山流水，那万千灵石，仿佛遍地瑰宝的院落……日。
想起来了！
我一激动他也察觉到了，很是喜悦道：“你想起来了，对不对？这个院子是我送你的过些日子的生辰礼物，和我们搬到这儿来之前你的院子一模一样，只不过还是小了些，想到你以前的院子被逍遥岛那群人占着，我就恨。”
“……”他不弄这些，我还真忘了以前都过的什么神仙日子。
“每次去你那院子里，看你那贫瘠的房间，就连床褥都没有以前铺的暖和，我就觉得剑门对不起你。”二师弟说。
“……”怎么人和人的差别这么大呢，二师弟竟然觉得剑门对不起我，但尧玉觉得我对不起整个玄天宗。
我安抚他说：“既然是院子送我的，大可不必再弄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没发现我现在住的和以前有什么区别，院子里好东西不少，还是留着分给我们剑门的同门师兄妹们。”
其他五大门派也许总觉得我不顾别人死活，可也没人管过我们死活。
若不自救，早晚灰飞烟灭。
而且我现在的住所，不比那四个月风餐露宿的茅草屋好多了。
我还是挺知足的。
二师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他委婉的说：“师兄，你有什么想办的事还是吩咐我的好，其他五大门派对我们剑门是怨声载道，颇有不满，动辄就大打出手，我怕他们会伤了你。”
“……” 多谢提醒，本来是想去其他门派转转，视察一下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若是被大家发现我打不过他们，那我们剑门以后可是更要被欺负了。
我改口说：“苑杰，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此次回归山门，其他长老还不知道这事儿，希望你能帮我保密，若是有人问起我不是回来了，还望你帮我打发了。”
“师兄放心，我必然帮你做好，但你去干什么呢？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还是带上我吧。”他殷切的说。
我摇摇头，“不必不必，小事一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是二师弟发现了我技不如人，所以才总是独当一面，拦着我不让我出门，不让我见客，生怕我被人打。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找找尧玉那个小子，可他去哪里了？
总不能还在谷底，像我这种水平的人都能出来，没有道理他还留在那儿。
……可总不能真的烂死在谷底了吧。
我拦住喋喋不休的二师弟，往我空间袋里装了不少丹药和药草，还有食物，又从后门来到了那山崖下。
这次没有人追杀我。
可我自小贪生怕死，视性命如天大，哪怕手指破了一道肉眼看不清的伤痕，我都会顾影自怜半天，现在没人追杀我，我还要自己跳下去……这太难了。
我宁愿来个人，趁我不注意然后踹我一脚。
这种自寻死路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我也担心，突然这魔障就对我起了作用……罢了罢了，尧玉再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才掉下去的，我不能置之不理。
我鼓起勇气闭着眼睛，飞身一跃，穿越重重魔障终于又回到谷底。
我拍拍胸口，安慰自己很勇敢。
这谷底其实大的很，到底去哪里找尧玉，我一时间分不清。
温文是这谷底的一霸主，他在此修炼多年，有什么风吹草动不会不知道，我又找了几天，实在没办法，便拿出了那片树叶。
很快就有引路蝶，带我找到了温文。
只不过温文这次并没有在潭水附近，我是跟着蝴蝶，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他的。
找到他的时候，他一身黑衣，躺在血泊里，几乎是奄奄一息，不知为何，我的心猛烈跳动。
我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我把他代入了尧玉的样子。
我不敢相信，若是尧玉变成这个样子，我该有多么自责，和担心。
我飞快的冲上去揽住他。
温文嘴角吐出一口血来，气若游丝，他笑着说：“尧玉，没想到竟然是你找来了。”
“……”差点忘了我叫尧玉，也没时间解释了，话不多说，我直接问他，“那个人呢？”
他冷笑一声，“你说江曲吗？”
“嗯。”你说是江曲就是江曲吧。
“他啊，怕不是早死透了，魔界的人在搜索出逃的魔子，大批部队找到了这谷底……自己的人没找到，结果找到了名动三界的紫薇星，你猜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靠！
“他现在在哪？”尧玉被魔界的人抓走了？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结果，我觉得我要疯了，“你一定在骗我，他根本就不是江曲，又怎么可能被魔界的人抓起来？”
温文冷笑一声，“你到这个时候还要替他解释吗，是他亲口承认他是江曲，才被人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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