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醒着的梦 下

　　玄曦拥着蝶儿绵软滑腻的身体，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恰是这种跨越时间，穿透灵魂的熟悉，使她更加渴望她。


　　那样深沉浓烈的渴望，仿佛已有千年万年，或许更久，久到一触即发，久到无法遏制。


　　他好想把渴望变成真实的拥有，好想和她做快乐的事，只和她，好想成为她真正的夫君，可他不能！


　　他只能狠狠吻她，死死抱着她，唯有这样，他才觉得好受些，他才算拥有她。


　　蝶儿彻底迷失在玄曦的温柔里，未经人事的身体叫嚣着对他身体的渴望，她想把自己毫无保留的给他，如此也不算辜负这样一个随心所欲的梦境。


　　蝶儿推开玄曦紧贴着她的身体，看着他，眼里水光淋漓，伸手柔柔地攀上他的颈项，喃喃道：“夫君，蝶儿想把自己给你，可以吗？”


　　蝶儿的声音因为感染了情/欲，透着无法抵御的诱惑，可她看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明澄澈。


　　她想把自己给他，却不知如何给他，她想要他，又不知如何要他，可她知道，他一定知道，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教会她如何索取和给予。


　　如果玄曦身上没有背负残忍的诅咒，他绝不会给她问出这话的机会，他在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后，就已将她据为己有，要知道他的占有欲是从骨子里生出，尤其是对他心爱之人，恨不能与她像和泥一样和到一起，塑成一个人。


　　“不可以！”


　　坚决如铁的三个字从玄曦口中说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刺在蝶儿最柔软的地方，令她痛到无法呼吸，原本兴奋到极点的身体，一下子冷却下来。


　　蝶儿定定的看着玄曦，感到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她爱上了他，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陌生是因为他是他的师父，这样的身份，早已将她和他彻底隔阂开来，爱或不爱，都注定没有好结果。


　　“为什么你不要蝶儿？这不是梦吗？即使是在梦里，你都不肯要蝶儿吗？”


　　蝶儿的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每一滴泪落在水中都溅起一朵小水花，透过他的眼睛，开在他的心头，忽地变成棘刺，扎得他千疮百孔，疼在看不见的地方。


　　“蝶儿，你听我说，不是我不肯要，而是我不敢要，不能要，否则你会比死痛苦，而我会生不如死!我怕失去你，才不要你，你懂吗？”


　　这世上能说出口的苦都算不得是苦，无法说出口的苦才是真正的苦。他苦在心里，苦在有苦难言，苦在她就在他眼前，他却只能看着，永远得不到。


　　“怕失去所以才不要，蝶儿好像懂了。蝶儿不再想把自己给你，也再不想要你.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没有失去，就不会痛苦。蝶儿说得对吗？”


　　玄曦在心里苦笑，蝶儿说得对也不全对，可无论对或不对，只要她认为是对的，即使是错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认同。


　　“对，蝶儿说的都对！你要相信我比任何人都爱你，只是太怕失去，所以我选择用另一种方式爱你。我对你的爱不会改变，变得只是时间。从前到现在，现在到将来，我活着一天，爱你一天，我活着一年，爱你一年，我若不老不死，则爱你永生永世，这不是我给你的誓言，而是……我的命。”他从不信誓言，更不信天长地久，他只信命。


　　她信他，只信他，她爱他，只爱他，她主动吻上他的唇，将她全部的爱给他。


　　他亦倾尽所有去爱她，一次次兴奋，一次次克制，直到用尽力气，唇舌都已麻木，仍与她缠在一起，不舍分开。


　　入夜，蝶儿累的早早睡去，玄曦却丝毫没有睡意，凝视着她酣甜的睡容，唇角时不时勾出一弯迷人的弧度。


　　她睡着的样子，安静的就好像一朵莲，美得纯净无暇，又有些空灵缥缈，总会让他心头升起莫名的不安，让他害怕失去，只有守着她，看着她，他才觉得踏实。


　　玄曦低头轻嗅怀里的人儿，竟闻到些他自己身上的味道，想来是他与她痴缠太久，两个人身上的味道早已相融。


　　他又闻闻自己，果真分不清了，心里一动，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随之更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让她的身体贴着他更紧，紧到没有缝隙，紧到腻在一起。


　　过去的六日于玄曦而言是真实的幸福，可对蝶儿来说，只不过是一场醒着的梦。七日之后，她也许不会记得，她和他曾经疯狂的爱过，而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曾那么真实的拥有过她。


　　天亮的太早，床上的人儿明明醒了，却不愿起身，窝在玄曦怀里，一动不动，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既踏实又满足。


　　玄曦一夜无眠，见怀里的人儿还睡着，才一直不动，这会儿觉察到她醒了，存心调侃她说道：“是要赖在我怀里不起吗？”


　　蝶儿贪着玄曦怀里的温暖，自是不想起来，此时听玄曦这样说，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可就是舍不得离开他的暖怀，心一横，更往他怀里窝了窝。


　　玄曦下意识地紧了紧拥着蝶儿的手臂，像是惩罚，其实是不舍，不舍与她分开。


　　第七日，来得太快，他还没有准备好，可现实往往都很残忍，绝不会因为他没有准备好，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留不住。


　　这一日，玄曦早就交代好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即使如此，两个人都表现得异常安分，不像前几日，夜夜都好似久别的夫妻，一见面便情不自已，急着痴缠在一起。


　　这样的安分是发自内心的，是不想被打扰的。他们各自回忆，各自沉浸，那些爱疯了的时刻，之后安静的告别。没有如果，也没有再见。


　　入夜，玄曦疯了一样的爱着蝶儿，他的世界就仿佛没有明天，所以在今夜，他想给她，他所有的所有。只差一步，他就能做到，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进一步。


　　玄曦看着身下的人儿，早已承受不住，水波淋漓的眼里对他的渴望是那么浓烈，她想要他，他却给不了。


　　他只能紧紧抱住她，头埋入她的颈项，在根本无法平息的喘息声中，狠心结束了一切。


　　玄曦看着安静睡在他怀里的蝶儿，就好像刚才他与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在她有些红肿的唇瓣上深深烙下一吻，随即翻身下了床，解下帘帐，转身离去。


　　“蝶儿，对不起！”他口中简短的五个字抵得过千言万语，道出多少无可奈何。


　　同时，一滴泪正从蝶儿的眼角滑落，替她诉尽多少衷肠，可恨风干后，将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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