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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赖的马赛花


  听到皇上终于松口,恭亲王等人乘胜追击,“臣启禀皇上,李氏假传圣旨,捏造自己奉旨采办被洋商误认为是‘李钦使’,其人并无家资却借‘报效’之名实乃已奸计所图,无存木欺外商且令大清皇帝为其背污,行径这恶劣不可姑息!望皇上从严惩办,以儆效尤。”

  “朕自有定夺,恭亲王为劝修一事劳心劳德,奔相告走商讨,如今朕亦只能停工耳,否则此龙椅,朕坐之于心不安呐。”载淳冷冷地将恭亲王痛陈修园巨弊的折子扔了恭亲王膝旁,“朕这皇位,让尔如何?各位重臣年事皆高,再哭闹几次,怕身子是受不住了,如此疲于奔命却是何苦,皇叔声望早在朕之上,朕再恬不知耻白占此位,亦无人回应朕之提议,皇叔的‘******’早已自成行事作派,朕生而傀儡,何苦为难自己又为难诸臣呐。”

  “皇上……臣等赤胆忠心,皇上此言实令吾等难堪之极,恭亲王多年来因皇上处事‘尚未稳重即使背负揽权’之名仍然殚精竭虑为大清前程奔波,皇上不可以偏概全之哪!”醇亲王奕环复跪于大殿之上,痛哭不已。

  连恭亲王自己都跟着难为情,“吾皇在上,七弟仍需顾及君臣礼仪呐。”

  “醇亲王看六皇叔之颜面才尊朕为帝不成。”皇上一声冷笑,“朕亲政才多久,提议之事无人响应,如今倒给朕扣上‘处事不稳,仍需扶持’的帽子,朕倒想请教请教,‘巧妇何造无米之炊’?皇帝一个人蹦上天儿地热闹,群臣齐唱反调,恐怕没有什么事作得成功罢?”

  “非也!老臣非为修园一事谏上,皇上近日频频冶游,如今秋意正浓,上微服观自然风景亦可陶冶情操,只若总留连于烟花之地,混迹在酒肆、戏楼、妓院等地恐非圣君之作为。”醇亲王身板挺得直直的,一幅誓与皇上辩驳到底的样子,恭亲王头埋得低低的,他最大的心病就是载澄那个逆子,载淳偏又答应载澄替他背此污锅,这弄得他承认也有错,不承认又失信于人。

  载淳无奈地摆了摆头,长叹一口气,“你……你哪只眼睛瞧见了?”

  “老臣不去那种三教九流之所,臣虽非聪慧之才,但臣知洁身自好,皇上圣才,远在臣之上,专心治国修身齐家平天人才乃皇上天职,臣之谏言虽言语过激,而皇上一世英才,沉沦于声色犬马之欢实非大清列祖列宗所愿见!”

  “你……你有何证据,你不是不去那种地方么?”载淳的辩白显得有几分苍白。

  “皇上是要老臣将侍从者,邀车者,时间,地点一一报出来么?”

  “你报啊!朕身正不怕影子斜!”

  “皇上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那柳家胡同的小凤仙皇上难道不识?”

  “你说什么小凤仙八仙的,她是哪家儿的朕哪晓得!朕最多跟去听听小曲儿,您要问什么仙儿啊蝶儿的得问六皇叔,朕都是跟他家载澄去的!”

  皇上此话一出,恭亲王顿时老泪纵横,“七弟,犬子载澄大逆不道,皇上长在深宫,如今才方成年不久,本对男女房禁之事一概不知,逆子欠下嫖债,企图诱帝与其同游为其清债,老臣愧对祖宗,养了这么个祸患,老臣定要回去亲手了结逆子性命!”

  “六皇叔息怒,澄哥哥似患隐疾,已有三年多耳,六皇叔常年在外为大清奔走才耽误了澄哥哥的前程和教养,朕素小与他一同长大,兄弟情份已深,得知他的苦衷,朕自愿为其清债,非其恶意引诱,哥哥倒底乃大清皇族,怎能令些九流之徒踏其颜面?朕确实跟他去了那等不入流之地,每次都是为他付帐,他若愿认朕的帐,六皇叔一问便知。”

  恭亲王伏地痛哭几近昏倒,“逆子行径不值深究,他乃废物一个,皇上再莫管他!叫他自生自灭去,老臣只当从未生过此等逆子!”

  “报……”皇上瞥了一眼门外,一名负责外廷事宜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来报,“恭亲王……出大事了……!澄贝勒掳了一美艳少妇,那妇人乃安大总管明媒正娶的马氏……人家前儿个刚被休,今日正又在当新娘子呐!那新郎倌儿死活不依,把澄贝勒打成了重伤。”

  “还有没有王法了!什么安大总管,安德海都死了多久了!六叔!快带太医去瞧瞧,御林军速去拿人!”载淳看六皇叔方才还恨得牙根痒痒的,这下听说澄哥哥被打成重伤,仍旧急得心疼肝疼地往殿外跑。

  “小忠子,倒底前因几何后果几何?”

  “奴才回禀皇上,此事恐有诈耳,众人皆知,马氏与荣姑姑貌似双生,马氏因未得安大总管故后留财产,曾在宫中四处以污言秽语污蔑荣姑姑,她在宫内如此西主子要治她,故而以氏与人合谋欺骗澄贝勒,澄贝勒诚意下聘,她却未告之身份,澄贝勒按礼迎她之时突然一男子冲出打伤澄贝勒,说那马氏是他媳妇儿,澄贝勒仔细瞧她觉得眼熟才想起她与荣姑姑相似之事,几人纠缠不清闹到西主子那里去了。”

  “什么?闹到额娘那里去了?修葺西苑才刚刚结束清理工作,额娘如今在哪?”

  “娘娘仍在紫禁城长春宫呐,荣姑姑,东太后,马氏,还有她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夫君都在!”

  “今日无要事退朝。”

  载淳匆匆忙忙地下了朝直奔长春宫,随意向两宫太后问了安,便瞧见荣姑姑一脸无辜地坐在额娘身边,马氏则哭得梨花带雨地向皇额娘告恶状,说澄贝勒如何如何纠缠调戏她,她与她的“夫君”齐齐跪求皇额娘主持公道,载淳想来马氏所言根本不可能呐,他分明才见过载澄,皇上便问马氏,“澄贝勒调戏你强掳你作他的妾室,是这意思么?你与大家说说他如何调戏你的?”

  马氏装作一副“大姑娘嫁人头一回”的娇模样说道,“澄贝勒说与我有缘,有似曾相识之感,我已告之我乃有家室之人,可他偏偏不听,说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要下骋娶我,还说了好多肉麻情话……”

  “好了好了!”东太后连忙摆摆手,“那些肉麻情话你自个儿收着去,咱们只断是非,究竟是他强行掳你还是你下套诓他?”

  “启禀东主子,澄贝勒与奴才在安宅确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赛花姐姐仍在宫中献艺,若是因那一面之缘复而瞧着姐姐眼熟,也不是没有可能呐,荣儿与澄贝勒见过面,这个亦是一两年前之事了,皇后娘娘也能作证的。”

  “你们皇家上下一心,怎么说便怎么是了,”马氏捏着哭腔肝肠寸断的样子,“我如今贱命一条,你们横竖一家人,还是皇族,可由不得我申诉什么了……”

  “荣丫头!你竟私自抗旨饶了这妖婢性命?哀家早说过这女人留着迟早是个祸患,你如今可见识到人家耍无赖的本事了!”西主子表面责斥荣姑姑,其实很明摆着警告马氏兴风作浪也要看地方。

  荣姑姑立马跪下向西主子叩下三个响头,“荣儿愚昧,娘娘,荣儿不识字才让这妖妇侥幸苟活呐,娘娘所赐懿旨,荣儿哪敢怠慢?奴才立即回局子取去,马氏,你要的公道阎王那里多得是!”

  马氏立马老实了,西主子的心狠手辣众人皆知,听见“阎王”两字儿她方才那幅作戏的浮夸模样吓得本能一缩,“东太后,您要替赛花儿作主呐,西主子这是要杀人灭口哇!”

  西主子凤目怒瞪,直指马赛花儿,“小贱人!你当哀家不敢治你!你敢打载澄的主意?哀家看你也是活够了!小安子走时你这命就该了结了!你不夹着尾巴有多远滚多远还真以为你那市井泼皮的一套无赖德行可以在哀家长春宫施展出栀子花茉莉花儿来!”

  荣玉儿匆匆捧了懿旨跑来,马氏一把伏跪,“娘娘,这不怪奴家!奴家如今无依无靠,身无分文,亡夫身前财产都给了情妇,他不是存心要奴家饿死跟他殉葬么!”

  “你口里放干净点!什么情妇?你从成亲那日起,哪一天干净过了?亡夫的尸不收,留给你过日子的家财你胡乱挥霍,举止放荡,生活****不检,如今坐吃山空了就靠坑蒙拐骗过日子,这会子你晓得哭了?”荣玉儿将懿旨递给皇上,“奴才不识字,皇上您看罢。”

  载淳打开懿旨一看,这还是一两年前的东西,“马氏,朕不管你们之间那些恩怨,你若一心求死,不必这么闹腾,你觉得澄贝勒毁了你作妇道人家的名声,随便找棵歪脖树吊死,朕照样给你立贞洁牌坊,若你想闹事儿,那新仇旧帐一齐算,你若真觉得自个儿能占着什么便宜就好好算算。”

  马氏回头给身后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这势头不对,再闹下去跑不掉要吃亏了,咱们两人立刻服软下来,“皇上……您也别恼呐,俗语道家丑不可外扬呐,咱们没想闹事,我这傻男人非说宫里的神仙心里明镜些!我在家都斥了他了,主子的神仙那都是办国家大事儿的!谁有功夫跟你一个二百五呗歪呐!他愣不信,取了奴家原先的宫禁门牌非拽奴家进来找两宫太后主持公道,我这男人脑里生来少根弦,主子们切莫计较了去!奴家这便领他回去可行?”

  西主子女站起身来“哼”地一声,拍一拍裙侧裾,“你倒是能耐,找个傻子与你搭桥,事不成就都推他身上去,谁还能与傻子计较去!”

  载淳斜横了马氏一眼,“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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