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 来生勿入帝王家 > 第66章 剖白

第66章 剖白


  陆仁佳年方二八,正是情思满怀的年纪。听了奕桢所言也不生气,反而上前一步道:"我以前不懂事,这次跟着阿爹来你们中原,我才知道错啦!我先与你道个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奕桢松了一口气道:"既如此,陆姑娘便就请回吧。奕某没有生气,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陆仁佳听了他这么一说,心中连日的忐忑不安俱都烟消云散,带到脸上便是灿然一笑。周遭的人本来就觉得这姑娘极美,此刻更觉得其色若山间带着晨露的曼陀罗,美得不可方物。她心中大石放下,觉得自己终于搞清了这个中原男子的心思,讨好地向他说到:"我不该嫌弃你没当过和尚,你放心好了,你没有学过佛法我也欢喜你的。"

  奕桢闻言不由得愕然,正要解释什么,陆仁佳没给他插话的机会,接着往下说到:"我来了中原,才知道你们男子是不入女家的。你放心,我去与阿爹说,大不了。。。。。。大不了我嫁到你们家里好了。"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说起婚嫁之事还是害羞的,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脸上也飞起两朵红云。

  中原虽也有上元与上巳之会,但到底是少男少女避了人的私密低语,哪儿曾见过这样的公开表白,一时众人不由得羡慕起这个奕阎王,纷纷起哄起来:"娶了她!娶了她!"

  奕桢见情势发展急转直下,想到若是有人风言风语添油加醋,传到宫中难免不让帝后恼怒,若有变故岂不是又让嘉楠费心排解。想到此节,他心中不由得十分恼恨,本来对陆仁佳还有三分客气,此刻俱都收了起来,脸上冷地如同挂了寒霜:"姑娘只怕是误会了。你们白掸兴得什么男子必先出家学经,入赘女家的习俗对奕某来说毫无意义。弈某已有钟情的女子,陆姑娘还请不要自误,早日另择良人吧。"

  陆仁佳本来生的是一双细长的凤眼,此刻睁得老大:"你骗人,你若有喜欢的女子,怎么现在还不成家。我到你营中打听过,从来没有人见过你与哪个女子来往,你定然是骗我的!"说到此处,她眼珠一转:"是不是那个女子并不喜欢你,所以拖到现在也不肯嫁给你。既如此,我就等你好了,总有一日。。。。。。"

  "永远没有那一日,姑娘听好了。我奕桢已有了钟情之人,她才是我眼中最美丽可爱的女子,永生永世我都只喜欢她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奕桢这辈子都和陆姑娘没有半分联系!"其实奕桢很想说已然定了亲,然实在不愿把嘉楠卷入此事,以免来日落人话柄。见陆仁佳眼眶含泪,拼命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不肯信。奕桢心中烦躁,满脸厌恶之色:"早知如此,当日随便吩咐一队亲兵去救你便是。"

  陆仁佳听到此言,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是啊,你若不喜欢我,为什么亲自去救我!"奕桢两世为人,也从未见过如此自作多情之女子,不由得没有半分客气:"那是看勒莫土司的面子,那时候谁知道你长的是圆是扁,便是个麻子也要去救的。"

  陆仁佳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脸色煞白,先前带着晨露的曼陀罗仿佛被冰雹打过。哀哀地看了奕桢一眼,见他毫无任何温柔神色,只有满脸的厌恶之情,方觉得恍然大悟,但又不肯死心,低声哀告道:"我问过,你们中原人结亲跟咱们白掸差不多,没有拖到你这么晚的,若果真有你说的那个女子,要是能娶,你早娶亲了。你一日不结亲,我就等你一日。"

  奕桢听了不耐烦,又不能拿她一个女孩子怎样,木了脸道:"要说的都已经说完,姑娘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若再纠缠,就不是今天这么客气了。"说完便转身吩咐门子关门,也不管门外的热闹了。

  陆仁佳从小被族人捧在手心上,从来没有吃过闭门羹,大声嚷嚷道:"你一日不结亲,我就偏要等着你,天天来找你!"然话音传入里头,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她只能呆呆地看着云泽乡侯府的大门咿咿呀呀地关上,终于忍不住蹲到地上,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在旁等待已久的侍女与侍卫们早就十分不忿,尤其是侍卫中着实有几个爱慕陆仁佳多年的小卜冒,此刻都为心中的公主不平。特别有一个叫彦飞的,心中十分的窝火,拔出随身佩戴的百炼掸刀就往侯府门口的石狮子上狠狠劈去。只听得咣啷一声,那石狮子的脖颈之上溅起一串火星子。众人不由得齐齐惊呼一声,本来还对陆仁佳一行颇有好感的百姓,此刻俱都难免起了一丝反感之意。奕楨再怎么说也是中原的少年英雄,又出身贫寒,虽有着“奕阎王”的名头,那也是对外虏,并不是对自家百姓。乡候府中人一向被管得严,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恶行,此刻见这些人颇有些不通道理的样子,众人心中不由得就冷了下来。

  乡候府门口自然是有卫兵的,此刻见有人挑衅,两个卫兵一个入内报信,一个上来阻拦。陆仁佳只顾自己蹲着伤心,也未想到约束仆从,那一个上来论理的卫兵就被众侍卫齐齐围住,动起手来。幸而很快里头出来一个戎装小校,领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军士出来,二话不说先抢回了那被围攻的卫兵,然后也没见得怎样打斗,白掸侍卫们就败下阵来,个个被揍的鼻青脸肿,掸刀叮叮当当落了一地。那小校随手抄起一把掸刀,一手捏着刀尖儿,一手握着刀把,暗暗运劲,竟把一柄好刀折弯了。然后他一脸蔑视地说到:“将军说了,看在勒莫土司的面子上,不予你们计较。倘若再来闹事,有如此刀。”

  那彦飞不服,哇哇大叫,直嚷嚷着:“你们中原人欺人太甚,这般瞧不起人,我们要找你们皇帝老儿评理去!”那小校眉心一皱,他经的事情比别人多些,隐约知道奕楨极力克制,正是不想惊动宫中的缘故。故而出言激到:“你们女的勾不到我们将军,男的又打不过我们这些小兵,就只会告状出头么?”周遭的百姓先前见卫兵被围攻,心中已经不忿,此刻见这小校尉说的在理,虽然这话十分难听,也忍不住要喝彩。又有一个穿了长衫的文士摇头晃脑道:“是呀是呀,余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陆仁佳听得周遭一片嘈杂,才渐渐回神,发现自己的人被打了不说,刀也被夺了。她并不知道彦飞先前的挑衅,只以为自己说要一直等下去,反而遭到如此侮辱,心中不由得又羞又恼,捂着脸跑了。侍女侍卫们见她没头没脑地跑了,自然顾不上要刀,拔腿赶紧跟上,一路跟回了行馆。陆仁佳回到了行馆,也不不管勒莫土司有没有在会客议事,到底方不方便,直冲到勒莫土司的面前,扑入怀中大哭了起来。

  勒莫土司本来在与幕僚商议事情,陆仁佳忽然闯入,自然是挥了手叫人推下,心疼地问到:“佳儿这是怎么了?奕将军又没有见你?咱们仁佳是凤尾竹林里最耀眼的夜明珠,澜依江边最美丽的金孔雀,多少小卜冒盼着你对他们笑一笑,那奕将军一定是太忙了,没见着咱们的仁佳,所以还不知道咱们仁佳的好。”陆仁佳听了更伤心了,抽抽搭搭哭诉:“阿爹,他见我了。可是他有心上人了,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勒莫土司心中着实惊讶,他的见识自然与陆仁佳不同,对奕桢是仔细打听过的。听说这云泽乡候虽然年近二十,但从未议亲,看起来年少身居高位,却是没有根基,全凭军功卓著。若他真是那等权贵人家的公子,他自然早早叫爱女打消了念头,正是因为看准了奕桢是出身贫寒,不会有那些过多的华夷之念。又奕桢自己颇有本事,乃是天南皇帝的爱将,前途无量,未来可堪为白掸在朝中的一大靠山。因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了女儿前去纠缠。

  勒莫土司听陆仁佳抽抽搭搭说的不清不楚,随手指了她身边的一个侍女道:“你来说,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侍女自然是向着陆仁佳,不由自主地就添油加醋,把奕桢说的蛮横无理,十分不尊重白掸一族。勒莫土司起初还觉得有几分生气,后面那侍女编排的很不像样,不由得觉得奇怪起来。他既然拜托奕桢替他营救爱女,一方面固然是想趁机撮合二人,另一头也是十分推崇奕桢的武功人品,以他多年的识人经验,奕桢决不至于如此妄自尊大,想来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孔雀,故而安慰陆仁佳道:“他可说了心仪的是哪家的姑娘?”陆仁佳摇摇头道:“他没说是谁,只说了十分钟情。想来多半是骗我的,要是真有这样的女子,会舍得迟迟不嫁给他吗,就算有什么不能马上成亲的缘故,那怎么连订亲都没有。”她一向直来直去,难得在奕桢身上用心,曲里拐弯的倒说中了几分。

  勒莫土司好言安慰了许久,又许了为她去皇帝面前求亲,好不容易把陆仁佳敷衍好了。来了一个仆从通传云泽乡侯府的管家求见,他自然是赶紧请人迎进来,心里不由得对来人的目的生出希冀。那管家带了两个小厮抬了好大一口箱子进来,勒莫土司急忙问道:“这是什么?”

  那管事客客气气与勒莫土司行了一个礼,肃着脸道:“连日贵千金到侯府外流连,侯爷不忍伤了与白掸的情谊,故而总是替土司老爷留着颜面,彼此日后也好相见。但没想到贵千金到底天真烂漫,竟是十分的锲而不舍,侯爷无奈,今日只得当面与陆小姐言明并无高攀之意。不想陆小姐的贵属好大的脾气,竟公然砍了侯府的护府神狮。乡侯府的规制乃是礼部钦定,这宅子的一砖一瓦、一木一石都是御赐。一言不合就对御赐的神狮拔刀相向,不知道这是贵属自己的意思,还是土司的意思,是对咱们侯爷有什么想法,还是对圣上有什么想法?”

  勒莫土司先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不过是小女儿自己不懂事去唱几句山歌,又不能把奕桢怎么样。他们中原在乎那些罗里吧嗦的繁文缛节白掸才不在乎。要是奕桢实在不肯,他到时候再把陆仁佳带回去也不亏什么。不想奕桢使了管家好大一顶帽子扣上来,他怎么顶得起。

  此次滇州之乱,若不是奕桢带兵镇压,他这个白掸的土皇帝就算是当到头了,故而麻溜地带了女儿上京来觐见。既然是来觐见,说白了是讨好皇帝来了,可不是来给皇帝添堵的。故而管家这么一问,勒莫土司就有些汗涔涔地,急忙道:“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小畜生,回头我马上查,不不不,我这就查,查出来马上送到府上去,任凭处置,绝无二话!”

  那管家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一下嘴角,冷冷道:“老爷要处置下人自己处置了便是,干咱们侯爷什么事。咱们侯爷一天到晚多少要事待他去办,难道还要替土司老爷管教下人。这箱子里是贵属留在咱们大门口的兵刃,还请查验清楚,小的就先告辞了。”说完拱了拱手,也不等勒莫土司回话,便带了小厮走了。

  勒莫土司心中叫苦不迭,再叫了好几人来问话,才渐渐地把事情拼凑清楚,彦飞自然是要重罚的。当下他就命人把彦飞抓了来狠狠打了一顿不说,又说要把拔刀的右手砍了送到侯府上去。陆仁佳知道彦飞一向爱慕自己,此次又是为自己出气,十分不忍,百般的求情。勒莫土司无奈只得命人把彦飞关起来,说第二日再送到乡侯府去请罪。

  陆仁佳十分的不情愿,然则勒莫土司也发了狠,说这是最后的底线,若奕桢肯饶了他,自然彦飞也可以逃出一命,若是不肯,彦飞就以命谢罪好了。陆仁佳只得哭哭啼啼回了房,待过了亥时,她命侍女叶香妆成自己的样子在房内睡觉。叶香不解其理,奇怪地问到:“小姐,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做什么去。咱们在中原人的地盘上,中原人狡诈的很,今天彦飞就吃了一个大亏,你可不能再出去了,出事了可怎么办?。”


  (https://www.bxwxbar.com/book/87294/8062736.html)


1秒记住笔下文学:www.bxwxbar.com。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xwxba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