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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贬黜


  皇帝这边虽然怒火中烧,但心中还牵挂正事,顾不得与华妃磨牙,冲到床前去看重庆。华妃窥机赶紧对嘉柳轻声道:“速去慈宁宫!”

  嘉柳一听顿时反应过来此时只能向祖母求救,爬起来拔腿就往外跑。宫人虽然看见了,也只敢象征性惊呼两声,哪个敢当真拦她。嘉楠倒是敢,她又犯不着,故而只当不见,跟了皇帝上去瞧重庆。

  华妃见嘉柳跑出去了,皇帝并嘉楠都去看重庆,方才想起扑上去看儿子。

  几人到了塌前,只见重庆脸烧得通红,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哼哼。皇帝心中止不住的烦躁,喝问道:“药呢!还没好?”

  正在给重庆推拿的王太医吓得一哆嗦,赶紧道:“胡太医亲自去煎了,一会儿便得。”又说到:“微臣斗胆,屋子里人太多,又烧着地龙,实在于殿下病情不利。还请开几扇窗,只要不对着床吹就无碍。”

  皇帝摸了重庆的手脚只觉得冰凉,忍着气问:“孩儿的手脚这样冷,不要保暖发汗么?”

  太医道:“殿下手脚冷,但身上额头是滚烫的,再捂着不利于散热。手脚冷正是经络不通,身上的热力不能到达的缘故,故而冷热不均,待手脚暖和起来,这一波高热便算过去了。”

  嘉楠听了便说到:“父皇,既然您来了,孩儿就先回去了。”又转头对华妃冷冷说到:“先前在双仪门碰到储秀宫的崔明,十分不听教,惠和担心五弟的病,说不得只好先拿了他,回头再交与贵妃处置吧。惠和情急失礼,还请贵妃勿怪。”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嘉楠行个礼就退下了。

  华贵妃看了儿子的病容,急的嘤嘤嘤哭个不住,皇帝听了厌烦,喝到:“都杵在这儿干什么,奶嬷嬷留下,其他人等滚出去!”又深吸了一口气道:“贵妃也回去吧。”

  恰胡太医端了几碗汤药进来,皇帝一见就皱了眉头:“怎么这么多!都是什么药?”

  胡太医赶紧分说到:“惠和公主想的周全,猛药怕皇子受不住,多熬几碗给奶嬷嬷饮下,化在乳汁里对皇子的病情也是有益的。”又指了一个没装满的玉碗道:“这是给五殿下用的,第一次最好用两匙,其后隔半个时辰喂一次,多少不论,一次一小口也行。喂完了臣再给殿下重新请脉。”

  皇帝赶紧取了那玉碗来试了温度亲自喂了两勺。几个奶嬷嬷上前一人端了一碗药汁,那药汁分量极大,因此比那没装满的凉得慢些,尚有些烫口。几个奶嬷嬷凑到唇边就有些喝不下去,唯有先前去请华妃的奶嬷嬷一咬牙,一仰脖子全喝了下去。

  皇帝看了几人一眼,问那嬷嬷道:“你叫什么,是哪家的?”

  那妇人矮身行了个礼,嘴里有些含混:“臣妇夫家姓闵,夫君现任国纸监师爷。”

  皇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问到:“国子监司业闵知怀?”

  妇人点头道:“正是!”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其余几人赶紧忍着烫口喝了下去,到底皇帝没有再说什么。

  王太医把几个穴位尽数按过,然后执起重庆的手轻轻搓揉,又吩咐几个奶嬷嬷随他一同替重庆搓手搓脚。

  皇帝起身让开,先是在屋内踱步,次后干脆站在一扇窗前看着窗外沉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王太医喜到:“殿下的手脚暖过来了,这一关算是过了!”

  皇帝赶紧抽身回榻前,试了试重庆的额头,疑道:“朕觉得还是和先前一般热啊。”

  那胡太医肯定的说到:“臣等有把握,再过得一刻,殿下的高热必定慢慢回转。只是明天后天多半还有反复,臣与王太医这几日便守在这里,过了这三天,便彻底无碍了。”

  皇帝终于长长呼了一口气:“既如此,你们二人轮个班。”

  话音未落,听得院外一阵嘈杂,皇帝抬眼望去,原来太后的凤辇竟到了。嘉柳跟在太后身后躲躲闪闪,被他瞪了一眼,连见礼也不敢上前,只在后面趴跪着。

  华太后下了凤辇,径直往内室而去,见太医跪着行礼,急问到:“重庆现在怎样了?”

  胡太医赶紧回答:“已服了药,现在稍缓着些了。”

  太后长舒了一口气道:“好生照料,待五皇子痊愈,哀家重重有赏!”

  胡、王两位太医赶紧叩头应是。

  皇帝自始至终除了欠身见礼,未发一言,太后叹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道:“皇帝随我来。”便径直往外间走去。

  到了外间,母子各自坐定,太后出声唤了院外趴着的嘉柳:“嘉柳,进来给你父皇请罪。”

  嘉柳身体瑟缩了一下,不敢上前。桂嬷嬷上前低声劝了一句,嘉柳方咬了唇,一路膝行进屋,趴在皇帝面前哭道:“父皇,孩儿错了,孩儿真不是有意的。”

  太后道:“重庆生病,嘉柳也不是故意的,先想着了给她弟弟请太医。不敢上告,也是害怕,她小孩儿家家,思虑不周也是有的。她不懂事,做错了事情,皇帝慢慢教导她便是。”

  重庆因降了温,渐渐睡踏实了,皇帝怕吵着他,勉力压低了声音道:“并不只为了害他弟弟生病的事情。这孩子无法无天、口无遮拦、不懂半点上下尊卑、没有一点担当、草菅人命,再不让她长长记性,将来不知道还要闯出什么乱子!”

  嘉柳自出生就常在慈宁宫,性子极像幼时的太后,华太后待她与别个孙男孙女的情分大为不同,此刻听了皇帝的数落便大为不快,因要替嘉柳求情,故而忍着气道:“那依皇帝之意,该当如何?”

  皇帝叹口气道:“她大哥身为长子,去年年底才封的郡王。嘉柳行事既然当不起这个身份,便褫夺封号,降为亭公主,罚俸一年,自明日起,去普寿庵清修,闭门自省,除了朕指的教养嬷嬷外,不得接触他人。什么时候学好规矩了,懂事了,再出来。”

  普寿庵是皇家的庵堂,里头净是前朝的太妃或者犯了事的宫眷,冷清沉闷,太后如何舍得嘉柳去那样的地方。嘉柳更是差点炸毛,抱了皇帝的腿道:“父皇!父皇!嘉柳错了,嘉柳不要去活死人庵!!”

  皇帝一听不由得苦笑,转头对太后说到:“母后,你听听她嘴里整日家都说些什么,平日里又都听了些什么!”

  太后沉下脸道:“嘉柳多大点的孩子,你就给她扣上这么多罪名,皇帝的女儿不过性情直率些又怎么了?她这么大丁点儿懂什么草菅人命?此事我尽知,不过是一个奴婢,芷凝已经好生发送了。人皆知这孩子常在我跟前孝顺,算是长在慈宁宫的,皇帝这究竟是教训女儿,还是给哀家脸子瞧?是怪嘉柳规矩不好,还是怪哀家没有教好?”

  皇帝正要分辩,太后拦了他的话头道:“要送去也行,哀家陪她一起去!”

  皇帝喟叹一声:“依母后之意该当如何?”

  “嘉柳确实闯了祸,罚俸便罢了。要闭门思过也是应该的,便在慈宁宫中,哀家亲自看着她!”

  “母后!如此一来,与不罚又有什么两样!”

  华太后避开皇帝的目光,梗着脖子道:“怎么没罚!重庆之事嘉柳是无心的,至于那个红什么不过一个奴婢死了而已,难道还要堂堂公主给她陪绑不成!皇帝把自己也看得太轻了!”

  皇帝觉得头疼欲裂,与华太后几乎无法对话,闭目良久,终于又退让了一步:“可保留封号,降为亭公主,慈宁宫中思过,无旨不得私出。”

  华太后不甘心,有封号的亭公主只比一捋到底好那么一丁点,正要再争取。皇帝揉了揉额头,冷声道:“母后可想清楚了,这小畜生不敬嫡母,撺掇妃妾觊觎中宫,妄议国嗣。母后可是还觉得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她这些话、这些念头是打哪儿来的?到底是谁她面前这么口无遮拦惯了?这是朕的女儿萧嘉柳,还是华家的外甥女?”

  华太后一阵恍惚,听得皇帝的声音仿佛自极远的地方传过来:“母亲说的对,嘉柳不过十岁孩儿,究竟有多大过错呢。朕不罚便是,倒是母后要教教儿子,这罪魁到底是谁呢。”

  华太后惊觉不对,忙止住话题:“既如此,便降为亭公主,哀家先把她带走了。”

  到了第二日,宫中风平浪静,华太后心下渐渐安,皇帝到底是顾念情分的。如此到了正月二十开印,重庆已经几乎痊愈了,太后格外重赏了王、胡两位太医。

  不期到了正月二十一,宫内便连下几道旨意:

  瑞和公主贬黜为瑞和亭主,罚俸一年,于慈宁宫闭门思过;

  华贵妃贬为昭仪,罚俸一年,于储秀宫闭门思过;

  华国公夫人王氏被中宫降旨申斥,贬为郡夫人,勒令抄写女四书;

  五皇子迁入乾清宫,由皇帝亲自抚养。

  旨意一发,华太后气的一病不起。

  一时朝中皆以为华家失势,弹劾华家并华国公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向中枢。嘉楠在坤宁宫听了奏报,惊出一身冷汗,急召了谢家人入宫。待人一到宫中,嘉楠便沉了脸道:“前朝弹劾华国公府,谢家可有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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