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外祖 修
何家乃是世袭爵位，地位显赫，何府虽不奢靡但也气派。
仪门内大院落，何章氏世安苑在东起，秦娴的知秀阁是在北处，需要穿过小竹林。
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秦娴最喜欢后花园中的那一架蔷薇，每年开花的时候都是宛若一片紫色花海，秦娴脑中想着从前的事情，想着在何府的点点滴滴，就这么一路踩着鹅卵石，来到何章氏的门前。
“五小姐来了。”何章氏身边的余嬷嬷正巧替何章氏外出办事回来，秦娴在秦家的排行第五，府中的下人们都称呼秦娴为五小姐。
而何家为了不和秦娴的排行相撞，四小姐之后直接便是六小姐，府中人不言而喻，何章氏这是想要给秦娴立排行。
余嬷嬷抬头看着秦娴身后跟着的竟然是檀云和辛嬷嬷不由得有些差异。
不过到底是陪在老太太身边的人，这点眼力价儿还是有的，惊讶只是一瞬间，便立刻朝着秦娴扶了个身，“老夫人也刚醒，还打算稍后去看望五小姐，不曾想五小姐倒是先来了！”
秦娴笑了笑，“暑天酷热，怎好叫外祖母挂心。”
余嬷嬷算是府中的老人了，跟着她的外祖母何章氏掌管何家多年，也是她外祖母身边最亲近的人，客气一些也是应该的。
“五小姐快进去吧，四小姐也在里头伺候着老夫人呢。”余嬷嬷拱手行礼，却是提到了何清瑶在场。
秦娴袖中的双手不由得暗自用力，甚至连指甲嵌入掌心也浑然不知觉，不过好在这情绪只是一瞬间，秦娴已经恢复了回来，“多谢嬷嬷提点。”
何清瑶……她的四表姐，总算是要见面了。
余嬷嬷看着秦娴的背影是那般的庄重沉稳，更是隐隐有着气势的尊贵，甚至秦娴走路的姿态，便是何章氏这般经历风雨的人也被比下去了，这是为何？
余嬷嬷心中疑惑，她当然不知道，对于规矩和气势，或许从前的秦娴不懂，但是经历过惨淡一世的秦娴，却要比任何人都做的更好。
因为她曾是秦娴，即便是大周朝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也曾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
房内的人似乎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也有了动静，秦娴信步走了进去，迎面凉爽带着熟悉的檀香味儿扑来。
老人家信佛，喜欢清静，在房中请了法华寺大师供奉了神明，除了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便是午睡小憩醒来也定然要然三炷香供养。
秦娴也是算准了外祖母此时前来探望。
“可是娴姐儿来了？”
何章氏的声音已经先传了出来，透过湘绣凤穿牡丹屏风，木制的月牙门挂着的珠帘玉璧似乎也没有什么阻挡的作用，秦娴依旧可以看到何章氏的轮廓，“外祖母，是娴姐儿来给您请安了。”
何章氏身着青褐色弹花暗纹华服，双鬓发白但却梳的平整，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望着门口，等待着她的宝贝儿外孙女前来。
秦娴今日的装扮极其素雅，让何章氏有些意外，倒是秦娴不慌不忙的来到了香桌前去了香递到了何章氏的手中，祖孙两人虔诚的对着神明叩首。
她该拜拜的，无论因为什么让她重新回来，都少不了神明的眷顾，也能让她心安一些，不要总是做噩梦了。
“你还在病中呢，怎么就出来了？”何章氏满脸笑意看着秦娴，惊讶她今日的虔诚，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再吹了风可怎么好？”
本是掌管何家后宅的当家祖母，可是何章氏在秦娴的面前却是半分威严都没有。
秦娴嘴角微微扬起，“外祖母，娴姐儿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您不用担心了！”在何章氏的面前，秦娴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说笑笑，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撒娇讨好，“况且总是在床上躺着，娴姐儿觉得身子骨都不会动了，难道外祖母不想看见娴姐儿么？”
“你啊你，总是说不过你。”何章氏眯着眼睛，眼中满是宠溺。
秦娴抿嘴，顺从的让何章氏拉着自己的手，看着这样的何章氏，心中觉得不同的感觉，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后悔，何章氏活着的时候，秦娴觉得她唠叨，何章氏逝世之后，秦娴才真正的知道，那是爱。
“五妹妹身子可是好些了？”
何清瑶嘴角带着端庄贤淑的笑意，身着湘红色云锦长裙，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上，浅绣桃花，衬的她肌肤如雪，举止娴雅。
秦娴点点头，“嗯，好多了。”
何家在何章氏的把持下还未分家，除了前些年的三爷早殇，大爷何念珩继承荣国公府的爵位，其他几位都在朝中各就其职。
何清瑶的父亲排行第二，任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官职，品级不高，但却在朝中有一定的分量，尤其清廉更让人赞誉，何家家大业大，什么都不缺，唯独在乎这好名声。
何清瑶之上，只有大姐何清棋是嫡出，但何清棋是药罐子，终年卧病在床，所以何清瑶理所应当的代表着荣国公府的门面，每每宴会露于人前的也是她，就此成就美名。
当然，这得在秦娴不在的情况下，否则人们提起何家，总是会想起何家的外孙女，那个嚣张跋扈，又痴情于霍彦齐的秦娴。
前世，因为何章氏和各位老爷对秦娴的偏爱，府中的小姐们也自觉的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试图和秦娴交好，以此来获得祖母青睐，一派是专门和秦娴作对，总想着让祖母对秦娴失望，也就能看得到她们的好处了。
却有两个例外。
大表姐何清棋身子孱弱，吹不得风，除了当年秦娴设计她嫁给翰林院大学士赵制弦之外，便没有什么交集。
四表姐何清瑶，或许是身为府中众小姐的表率，对秦娴不远不近，尺寸拿捏的很好。
秦娴也没有对何清瑶防备，谁知……最可怕的敌人不是那种恶言相向露在表面，而是何清瑶这种深藏不露的毒舌，指不定什么时候咬你一口便是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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