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通灵眼
“为什么看不见，你就在这里啊，我又不是瞎子，”方薇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问，她走过去凑近他，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叔叔，现在是夏天，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叔叔？”明远把刚才那个问题抛在一边，翘起食指戳了戳方薇的脸蛋，“小孩，你不觉得喊哥哥更合适吗？”他的样貌看上去分明还不过二十岁好不，虽然年龄快要成了一个谜······
“哦，哥哥，”方薇很伶俐地改口，认真打量起他的样子，“你穿的衣服好奇怪，就像，我以前见过的，舞台上唱戏的那些人。”
“是吗？”明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似乎头一次听人这么说，于是解释道，“这叫做直裰，是宋朝的衣服，嗯，宋朝，你知道吗？距今应该差不多一千年了。”
“宋朝？我没听说诶，”方薇坐到了他身边，问道，“对了，刚才陈妈肚子疼，是不是你做的？”
见他点头，她又问：“你为什么帮我？你不怕陈妈打你吗？”
明远唇角涌起一股好笑的表情，“小孩，要怕，也是她怕我好吗？”
“我不叫小孩，我叫方薇，你可以和二太太一样，叫我小薇。”方薇一本正经地纠正说。
“好吧，小薇，”明远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粉色印银花旗袍的小女孩，白嫩脸蛋上嵌着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煞是惹人喜爱，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腮帮子，“我刚才帮你，是因为看不惯坏人欺负小孩子。不过，你也做了一件让我生气的事情哦。”
方薇皱起眉头，“我做什么了？”
明远指指地上的花瓶碎片，“你弄坏了我住的地方，现在可好，我晚上没有睡觉的地方了。”
“你住在花瓶里？”方薇吃了一惊，随即又很愧疚，“对不起，要不，你和我住在一起吧，反正我的床很大，我们可以挤一挤的。”
明远摇了摇头，“不行啊，我必须寄宿在有灵性的物体里，这个花瓶是唐代的，经历了千年，吸得日月精华，才适合我居住，可是现在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唉，看来我晚上要挨冻了。”
说罢，他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引得方薇歉疚地快要哭出来。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我又感觉不到温度。”明远揉了揉她的头发，正要继续说什么，门外响起了一声呼唤。
“小薇，原来你在这里啊。”二太太一进门，看到方薇好好地坐在沙发上，不禁松了一口气，方才她听到下人说方薇犯了错被太太抓住了，就立马担忧地赶过来了。
“二太太。”方薇跳下沙发，高兴地迎了上去。她到方家一个多月，父亲把她安排在二太太的住处，说二太太以后就是她的母亲。
虽然二太太对她很好，也是这个家里除了父亲唯一会对她笑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喊不出那声妈妈。
“小薇，太太她没有为难你吧？”二太太弯下腰，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方薇低下头嘟起嘴角，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决定还是不要让二太太为难和伤心了。
“那就好，”二太太如释重负地牵起她的手，“不管太太怎么对你，你都不要触怒她，毕竟方家后宅是她说了算······唉，算了，不说这些，小薇，等你长大了，嫁了人，日子就会好过的。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糖糕，趁热回去吃吧。”
方薇的心情原来有点沉重，但一听到有好吃的，立刻恢复了高高兴兴的样子，她出去前转头往沙发上看了看，可却空无一人。
方薇吃完晚饭就去睡觉，或许是白天玩得累了，她一夜睡得极是安稳，等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金色温暖的阳光从窗户中一泻而入。
方薇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睡眼，惊喜地发现房间阴暗处站了一个人影，不就是昨天那个怪叔叔，呃，不对，是怪哥哥！
“咦，哥哥，你怎么进到我房间里来的？”方薇从床上爬下，走到他身边想把他拽出来。
明远甩开了她的手，指指窗户，“你先去把窗帘拉上。”
“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方薇还是乖乖地照做了，等她拉严实窗帘，一回头，就看到明远以一种飘离地面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你会飞？好厉害啊！”方薇的眼睛亮了亮。
“呵，正常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害怕吗？”明远轻声咕哝一句，收起捉弄之心，落地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侧头看着面前这个神经大条的小姑娘，说道，“呃，小薇是吧，我现在找到了一个新住处，就在你的鼻烟壶里。”
“这里？”方薇从怀里拿出鼻烟壶，“这个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没想到它还可以住人啊？”
“它当然不可以住人，但我又不是人类。”
“那你是什么？”
“嗯，”明远思考了一下，“说的好听点，我是幽灵。”
“幽灵？”方薇咬着手指思索，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知道了，你就是别人口中的鬼吧？”
“喂喂，小孩子要懂礼貌，我可不是什么低等级的鬼，我是幽灵，有法力的幽灵。”明远凑近，捏了捏她的脸颊。
“哦，”方薇有点愣愣的，眼前的这个人害怕阳光，还会飘来飘去，长得也很好看，不就是鬼吗，不过她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哥哥，你有名字吗？如果没有，那我以后叫你阿幽好吗？”
这个名字很没有水平，但明远懒得和小孩计较，只说：“随你高兴吧。”
方薇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鼻烟壶里住着一只幽灵的事情当做一个严肃的秘密，她谁都没说，只在没人的时候会偷偷掏出来，对着它说一堆有的没的话，鼻烟壶大部分时候是安静的，只是偶尔传来一声回应，却让她兴奋好久。
方家的子孙除了方薇，只有大太太所生的一个女儿，但人家平时根本不搭理她，所以方薇很孤独，对着鼻烟壶说话成了她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不过，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很诡异，有人看到偷偷告诉了二夫人，说她是中了邪。
二夫人担心得不行，把方薇叫过去好好打探了一番，此后，方薇再也不敢在白天拿出鼻烟壶了，而是到了晚上睡觉前，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戳啊戳。
“喂喂，我也要睡觉的。”
方薇感到耳边一阵凉意，回头，只见明远坐在她的床头边，“嘻嘻，阿幽，你终于出来了。你为什么老是穿一件衣服？不用换吗？”
明远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曲领大袖，腰间束革带，边缘绣以紫色滚边，多正常的装束啊，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老揪着他衣服这茬不放？他拍掉对方伸过来触碰他腰间金线鱼袋的小手，说道，“幽灵当然是不换衣服的，在他们活着的最后一刻穿什么衣服，他们就会永远穿那件衣服。”
“阿幽，那你怎么死的？”方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露出好奇的神情。
明远眸色一暗，沉默几秒说道，“时间太久，我也忘记了，再说，小孩子知道这么多干嘛？快点睡觉，二太太不是说明天带你去见父亲吗？”
“对哦，我得快点睡觉，嘻嘻，”方薇想到明天可以见到父亲，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她拉过被子盖好，熄灯前说了句，“那晚安，阿幽。”
明远愣了愣，千年来似乎头一次有人和他说晚安呢。
“嗯，晚安，小薇。”
第二天，方薇换了新衣服，被二太太牵着往方老爷的住处走去。上个月方老爷去外地谈生意，今天才回家，后宅里其他的几个姨太太得到消息，纷纷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巴巴地赶去见自家老爷。
不过，大家一来到大厅，心情瞬间不好了，无他，就是因为方老爷怀里搂着一个浑身洋味儿，年轻漂亮的女人，而且方老爷还说，“你们都来了，正好，给你们介绍介绍，她从今以后就是方家的九姨太了。”
方太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喝茶。几个姨太太本来一脸不爽，但看到方太太镇定的样子，心里瞬间平衡了，哼哼，人家正室都没说什么，她们瞎起什么醋劲儿，要知道，她们自个儿当初也是这样进门的。
于是，几个女人对视一眼，纷纷眉开眼笑地说道：“哎呦，这位妹妹长得可真美，姐姐们都自惭形愧了，老爷，你真是好福气呢！”
“哈哈，”方老爷摸摸啤酒肚，笑了几声，一转眼看到了方薇，于是招招手，“小薇，你过来，你在方家也两个月了，二太太应该教会你规矩了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明天起就和梓柔一起学习，也好有个伴儿。”
“和姐姐一起吗？”方薇看了看方太太身边的方梓柔，对方正一脸厌恶地瞪她。
“是啊，你不愿意吗？你们是两姐妹，不要这么生疏，平时该多接触，多互相学习，知道吗？”
“爸爸，我不要和这个野孩子一起学习！”方梓柔尖锐的声音响起。
“梓柔！你说什么呢，小薇是爸爸的孩子，怎么是野孩子呢？”方老爷这话是对着方梓柔说的，眼睛却不满地看向了方太太。
“哼，她妈妈是个戏子，不守妇道······”方梓柔还想说什么，被方太太捂住了嘴。
“老爷，梓柔年纪小，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是我平时太娇惯她了。小薇这孩子乖巧听话，和梓柔作伴学习，再好不过了，这事就这么决定吧。”方太太笑着说道，眼神瞟过方薇时，却不可抑制地散发出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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