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见他如此反应，在座其余公子哥兴趣更甚，纷纷拿起瓷勺开始品尝。
这一尝自然是震惊了所有人。
吉香居这名为舒芙蕾的点心不知是何物做的，吃起来甜津津软绵绵，宛如那天边的云朵，又仿佛在嚼冬天的雪花，入口即化，松软绵密，叫人惊艳之余，还有些不可思议。
“此物竟如此神奇！”
“当真，吃上去就像是含了一朵云。”
“哈哈哈，李兄莫不是吃过天边的云不成？”
“我虽未尝过云，却也觉得天边日日见到的云彩吃起来怕也就是如此了。”
一时间，桌上话题尽数围绕着这道吉香居赠送的新奇点心，没多久白瓷盘就见了底。
这雅间有位姓李的公子，家中祖母因着年纪大，牙口不好，故而在吃食上尤为费心。
身为晚辈，为了孝敬祖母，李公子平日里花了不少心思去寻那方便入口且味道极佳的菜肴，此时尝过舒芙蕾，心头立刻一动。
祖母好甜食，这舒芙蕾味道香甜，口感绵密，再适合入口不过了，岂不正好对了祖母胃口？
想到此，他暗自道，下次定要叫祖母尝尝这吉香居的新奇点心不可。
在座有此想法的不只他一人。即便家中没有牙口不好的长辈，总也有那喜好甜食点心的人。这舒芙蕾口感如此奇特，定要叫他们尝尝鲜。
心里记下了这般念头，雅间众人自然而然就成了舒芙蕾的第一批宣传者。
他们个个出身富贵，此番回去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多久百花镇的权贵高门就都能知晓这道点心，销量必然是不用担心的。
不得不说，房掌柜这一手宣传手段当真是妙，短短不过一月间，舒芙蕾的销售就走上了百花镇高端路线，在一众贵人圈里颇受欢迎，且定价高，占据了好大一片市场。
一时之间，权贵人家的夫人小姐纷纷以吃舒芙蕾为潮流，竟然演变出靠这道点心来彰显豪门权贵身份的趋势。谁不隔三差五吃个舒芙蕾做下午茶点心，就好似算不得贵族圈子的人一样。
可谓风靡一时。
凭着舒芙蕾这道新奇的点心，吉香居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拥有绝对的竞争力，吸引了无数食客，叫自身口碑和规模再度有了提升。
舒芙蕾的盈利叫人艳羡，自然，唐玉茗后来也靠此赚了一笔不小的银钱，可见当初选择与酒楼签订分红的合同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的唐玉茗刚刚结束酒楼一天的工作，疲惫又充实地回了家。
————
唐铮收回手里的匕首，简单擦了下血迹，面无表情跟着独孤漠回书院。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许久，他从狼狈逃生慢慢成长到在黑夜里穿梭，从逃离狼群的追逐到与头狼厮杀，每一个漆黑呼啸的夜晚都像是在地狱里行走，见识过近在咫尺的死亡，也看到过天边烧红的黎明。
从战栗，到麻木，再到如今毫不犹豫的下刀，经历过无数鲜血与折磨。
就连时而冷漠时而疯癫的独孤漠也在不知不觉间朝少年投去更多的目光。
在黑夜和狼群彻底无法给唐铮带去威胁后，独孤漠没有再将他带到树林里，而是开始全心教授武功。
“啪。”唐铮被黑衣男人用剑柄打倒在地，左腿火辣辣的疼。
他捂住伤口，无声站起来。
“不够快。”独孤漠居高临下看向他，语调生冷。
突然，黑夜男人的眼睛里多出几道血丝，继而逐渐增加，遍布整个瞳孔，双眸彻底变得血红。
唐铮自始至终没有表情的脸上神色一变，站起身飞速后退，但仍然晚了一步，被黑衣男人单手掐住脖子，痛苦地挣扎起来。
“咳你又”
唐铮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脖颈青筋暴起，试图掰开掐住自己的手。
这段时间经历的多了，他也慢慢寻到规律，眼前这魔教教主的毒来势汹汹，毒发几乎只在瞬息间，且一旦毒发就会双目血红，丧失理智。若是逃得过还好，如若逃不过，落入他手中便要去掉半条命。
不知过了多久，唐铮眼前发黑，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股冰凉的空气从口鼻间送进胸腔，将他即将消散的神智拉了回来。
“咳咳咳”
独孤漠收回手，看起来似乎也不好受，血瞳消散后他浑身是汗，神情狼狈，从怀中扔了一个小瓶子给唐铮。
唐铮下意识接住。
“回去记得把伤痕遮掉。”黑衣男人转身欲走，却又皱着眉对少年道，“再过几日入伏，书院学子休沐半月，你随我回魔教。”
说完，转身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唐铮大口喘着气，打开玉制的的小瓶子，将里面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神色变化莫测。
距离上一次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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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夏，唐玉茗置办好了夏日的凉席蒲扇，原想着等唐铮放假回来给买些个瓜果放井水里冰镇，好给孩子解暑，谁知收到书信说今夏要跟着先生出去游学，暑假不回来了。
唐玉茗百无聊赖躺在院中树荫下，手中拿着把蒲扇有一搭没一搭扇一扇，时不时感慨一下没有空调的日子当真是难熬。
入了夏，酒楼客人不再如往常一样多，后厨的大师傅们便多了空闲，轮流休息起来。
今天正好轮到唐玉茗放假。
早上美滋滋睡了个饱，简单吃过早饭后得了闲，唐玉茗便搬了把藤椅放在院中树荫下，躺着乘凉。
古代的娱乐生活有限，自然也没那么多东西好消遣，虽然无聊了些，但胜在节奏慢，可以躺下来静静享受下周围的一切。
树上知了叫得尽职尽责，偶尔有风吹过，带起树叶微微响起沙沙的伴奏，除此之外，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
唐玉茗摇着扇子还没来得及抒发一下感情，就听到院门响起几下轻微的敲击声。
藤椅上的青年竖起上半身，一缕黑发挂在椅子扶手上，脖颈在树荫缝隙透出的阳光照射下显得异常白。
赵文石进门的动作一顿，但胜在练家子底盘稳，没有显露出来。
“赵大哥。”见有客人，唐玉茗从藤椅上爬起来，放下手里蒲扇去迎接，“今日怎么有空来？你先坐，我去倒杯水。”
“不麻烦，我很快便走。”赵文石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院中石桌上，朝唐玉茗点点头，道，“衙门发了些果子，我一人吃不完，给你带些。今日还有轮值，我先走了。”
见他当真有事，唐玉茗也没再挽留，道过谢后笑着送人出去。
自打搬来此处已经有一段时日，与周边邻里渐渐熟悉后，偶尔街坊邻居间会送些东西走动走动。而唐玉茗和赵文石年纪相仿，又都是独自居住，久而久之便走得近些，关系不错。
唐玉茗看向石桌上赵文石送的果子，竟是几个又大又红的桃子。
古时夏季水果种类有限，因着许多品种尚未传入，或者运输成本过高，寻常人家并非什么果子都能见着。
桃子汁多，味道甘甜，在普通百姓中颇受欢迎。
唐玉茗将几个大桃子用井水冰镇，等上片刻后就能吃到凉爽的果子了。
夏季天热，没有冰箱，但好在井水的温度非常低，可以起到冷却冰镇的作用。
唐玉茗将桃子剥去皮，三两下就吃掉一个，只觉甘甜回味，满口都是蜜桃的香气。
一不留神，赵文石送的几个大桃子被他全部吃下了肚，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感觉到了饱胀，于是唐玉茗干脆不再开火做饭，重新躺回藤椅里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在树荫下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没有纷繁的业务和琐事，他睡得极为舒服。
因着中午贪吃了桃子没做饭，此时醒来腹中隐隐有些饥饿，唐玉茗看看天色，便干脆进了厨房准备起晚饭来。
入夏后天气热，胃口自然也没有往常好，一般人家就不那么愿意生火炒菜。
唐玉茗环顾一圈厨房，也被这炎炎夏日磨灭掉了做菜的兴致，此时瞧见根黄瓜，顿时就想到了一种适合夏季的吃食——凉面。
凉面在不同地方有着不同做法，但本质基本相似，不似炒菜那般热腾腾，清爽可口，在夏季吃尤为舒坦。
想着，唐玉茗就开始动手了。
这凉面做法极为简单，将面条煮熟，用凉水冲洗控干，拌以酱油、醋等调料，再辅上些黄瓜丝或其余蔬菜丝，简单搅拌一下便可食用。
想到上午邻居送的大桃子，唐玉茗存了还礼的想法，便多做了些凉面，用大陶碗装上，给刚刚下班的赵大哥送了去。
赵文石今日当了一天班，又碰上衙门忙，饶是练过些功夫也感觉到了疲累，回到家自然不想再动手做饭。
正想着怎么对付一顿晚饭好早些休息时，就迎来了送凉面的唐玉茗。
青年穿了套宽松的衣袍，黑发粗略用根木簪固定在脑后，有几缕发丝垂落在胸前。他双手捧了一大碗凉面，宽大袖口挂在臂弯，露出一截白皙小臂，脸上带了笑意：
“赵大哥今日辛苦，我做了些凉面，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在夏季吃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你若不嫌弃的话便尝尝罢。”
赵文石看着青年清秀的脸颊，目光一闪，接过那陶碗，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来，他点头道：“多谢，费心了。”
唐玉茗摆摆手：“嗐，街坊邻居，有什么谢不谢的，你今日不也给我送了果子么。”
礼尚往来嘛。
赵文石也不是个磨叽多事的，只又点头道：“日后若有事，可来寻我。”
“行，那赵大哥好好歇息，我先走了。”唐玉茗答应一声，挥挥手便告辞回去。
赵文石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直至青年身影消失在自家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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