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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皇帝难为


  江采玉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那么热衷于争权夺势。方才众臣匍匐,她一个人巍然正坐时,感觉不要太酸爽。放眼朝堂纵览全局,江采玉发现自己还是有几个熟人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江家还有依附江家与其关系密切的宗族,如今早被剪去羽翼清理出朝堂。故而,江采玉阴测测一笑,那些让她眼熟的人,大概要自求多福了。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她是小人同样还是女子,让她放下公报私仇的机会,简直难如登天。

  将底下人大致逡巡之后,江采玉的目光落在了贺仪舟身上。他头戴深蓝梁冠,一袭绯色圆领袍,袖襟处为青绿色花纹,深绿色腰带用草金钩挂起,脚上蹬着双黑色高头履。

  一身朝服,将贺仪舟衬得肃穆俊朗,瞧不出昨日在冷宫中多情悲戚的模样。

  江采玉看得十分仔细,朝中文武大臣的朝服不同品级颜色不同。但看贺仪舟的扮相,应是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原主对武将的品级不甚了解,再具体她也看不出子丑寅卯来。

  贺仪舟五感比常人敏锐,来自龙椅的探测,让他平白有些不安。冷宫中的一幕幕浮上心头,陛下对采玉似乎十分厌恶,她又当着面对他下绊子。贺仪舟不怕圣上惩罚自己,只怕他迁怒于江采玉,毕竟男人的尊严不允许自己的女人有二心。

  采玉啊采玉,贺仪舟在心中默念,是江宁对不住你。

  一系列繁琐的仪式过后,朝会终于开始了,头一次坐在这么多人面前,江采玉的精神格外亢奋,一丝睡意都没有。她兴趣盎然的等着底下臣子,上奏或者谏言。没想到一刻钟过去了,殿中一片寂静。

  朝会也能冷场么,江采玉心中大囧,望着一个个打扮的人模人样,闷声不吭装大白菜的朝臣。紫萝卜红萝卜青萝卜,让她产生了,文武百官都该好好练一练的冲动。

  最近局势紧张朝廷气氛肃穆,大家都不愿意当出头椽子,免得一个弄不好被误伤。连当朝皇后的娘家江太师都被办了,牵连的朝臣不胜枚举,他们这些人,唯有恪守本分免得殃及池鱼。

  江采玉目光落到了御史处,里面有一个人她倒是知道的,当年她省亲之时,在家中见过,似乎是祖父的得意门生。观他样貌,清正耿直,怪不得在江家大难之后,仍能屹立于朝堂之上。

  单从这一点看,简云扬心胸好算宽广,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将与江家有关的人全都一网打尽。

  “今日何故如此沉默,难道我大雍子民已经安居乐业,不需要文武百官?”江采玉打破沉默,似笑非笑的扫视了殿上群臣,顿时告罪声纷纷而起。

  安静的朝堂霎时如同炸了锅,回声在雕梁画栋的立柱之间回荡,江采玉手按着扶手上宝石做的龙眼,等待有人主动开口。看来由俭入奢易,她很快便适应了上天下地唯我独尊的霸气地位。

  “臣有本要奏。”

  清朗的声音在大殿回响,喧哗人瞬间停止,众人目光全投到了这只出头鸟身上。

  “哦,爱卿请讲。”

  不是江采玉喜欢肉麻见人就叫爱卿,御史中她只认识一位,剩下的全都面生,如何能叫出他的姓氏来。

  发言的乃是御史中丞宋呈祥,他在同僚中素有直肠子的名声,为人迂腐,只要被他揪住了辫子,哪管什么情面非要咬的你掉块肉不可。见他出头,大家心中冷笑,此乃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不成就他一个人是忠臣良相不成。

  宋呈祥手持玉笏,拱手道:“启奏陛下,昨日京畿一带发生日蚀,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望陛下早日祭祀宗庙,以宽百姓之心。”

  “臣以为然。”

  “宋御史所言极是。”

  往日愣头青今天说的话还有些道理,本来装死的百官一下子复活了,纷纷在旁边附和。皇帝忙着祭祀,自然不会再将眼睛盯到他们身上,战战兢兢的日子,也可以终止了。

  江采玉本以为能听到什么国家大事,没想到她登殿之后,头一件事儿竟是祭祀宗庙。她不由脸色一沉,敛声道:“看来诸位最近清闲,连钦天监的差事一并揽过去。或许朕最近不够勤勉,才让大家无所事事。”

  她冷嘲暗讽的话,再次引得群臣告罪。宋呈祥更是低下头,脸上青白交替,告罪后退回了原位。

  群臣之首三朝元老丞相崔景言,再不敢装聋作哑,只得上前道:“陛下,江淮一带进入梅雨时节,今年水量极多。若不及早巩固好堤坝,恐到时发生灾患。”

  崔丞相德高望重,说完之后众人如云响应。江采玉一向尊敬元老,这次倒没有说什么

  “贺爱卿,你怎么看?”

  贺仪舟本是武将,往常遇上政事,沉默居多。突然被点到名讳,片刻迟疑后,恭敬的说:“事关国计民生,微臣以为崔丞相所言甚是,应提早巩固堤坝。”

  江采玉嗯了一声,颔首:“崔老暂且将奏折呈上,下朝后朕会好生思量。”

  接下来,江采玉收到的奏折五花八门,连某处行宫陈旧了是否应该翻修,都能引起众人唇枪舌剑。她在龙椅上听的无聊,不由同情起简云扬,每日有几百只鸭子在耳边聒噪,实在可怜。

  皇帝这职业,就跟小学老师一样,底下吵吵闹闹,她又要忙着维持秩序,还得及时对大家的问题进行点评。

  “臣有本要奏,陛下最近连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臣以为,当初西北免征三成赋税的旨意,也该停下了。”

  涉及到赋税,江采玉不由坐正身子,虽说她只是临时皇帝,但是关乎到黎民百姓,到底不能当做儿戏。万一不小心下错了圣旨,惹得民不聊生,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朝堂上再次陷入纷乱,江采玉摩挲着手上玉扳指,目光再次移向了贺仪舟:“贺爱卿你乃西北守将,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第三次被点名,贺仪舟再迟钝也明白,陛下今日对他态度反常。众人将目光投向贺仪舟,露出所有所思的神情。这位靠着搬倒江家扬名立万的青年将军,如今圣眷正隆不容小觑啊。

  “陛下,微臣以为西北之地苦寒萧肃地产单薄,贸然加税的话,会影响到百姓生活。”

  随即方才上书的人,反驳道:“皇恩浩荡,西北百姓休养生息多年,恢复税收充盈国库,乃是顺应民心之举。”

  转瞬间,朝堂上又分成三派,吵成一团。乱作一团的朝会,让江采玉思念起最初的清净了。鸦雀无声的大殿,并非一无是处。

  下朝之后良久,江采玉仍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看来即使贵为天子,日子也没想象中安逸。在宫女的伺候下,江采玉换了身常服,取下了朝冠,连靴子也换成了轻便的,顿觉神清气爽。

  只是作为皇帝,下了朝不代表就能清闲,小山一样堆在案上的折子,让江采玉面部肌肉抽搐。幸好,书房内,沉着一张脸的简云扬,让江采玉看到了希望。她是来打酱油的,加班的事儿交给简云扬就够了。

  “都下去吧。”

  江采玉一声令下,宫女太监瞬间如潮水般退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身着青色常服的江采玉和御侍简云扬。人去阁空,江采玉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起身歪到了屏风前的美人榻上,摇着手指说:“喏,奏折都在桌上放着,你慢慢批吧,朕要补觉了。”

  简云扬见她好似浑身上骨头的样子,眉毛跳了又跳,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声:“为孤研墨。”

  他在批阅奏折的时候,身边惯常有人服侍着,随时添墨。如今房内只剩两个人,简云扬就算不想看着自己的身体劳碌,也只能忍下心中恶气。

  江采玉闭着眼睛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翻了个身,瓮声瓮气的说:“要么你找个人来伺候着,要么自己动手。朕乃九五之尊,现在要睡觉了。”

  这女人,简云扬压着胸中郁气坐了下来,嫌弃的将袖子捋起,开始研磨。他真的很想把砚台,直接砸到江采玉脸上,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无赖。

  她明知道两人互换身子的事儿,不能被人知道,还要言语相讥,不肯有半点配合。气归气,简云扬最后仍旧老老实实的拿起御笔朱批,认真的翻阅起奏折。

  不过一日没有早朝,他便怅然若所失,浑象少了许多东西一样。可恨这女人,对于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只字不提,他这个做君王的,又怎好低三下四去问她。

  简云扬正专心批阅着奏折,偶尔腹谤下江采玉,均匀微弱的鼾声忽生响起。他握住笔的手,慢慢收紧,纤细的骨节突起。

  他脸僵硬的转向一边,瞧着本属于他的身子大喇喇的舒展着四肢,怀中抱着一个引枕,扯起鼾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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