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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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小火是在某人注视着的目光中醒来的。那人支着身子侧躺着身子，手指绕在她肩头的发梢上轻轻的卷动。
她头发长得慢，自她将头发剪掉，虽已有半年，却没有长长多少。此刻正零零散散的，被他有意无意的握在手心上。
卢小火眯着眼同他打招呼，“早啊。”
沈雁杳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低头在她嘴角上落下一吻。
她伸手揽住他脖子，把头埋在他肩膀处。
他道，“我不知道那时候你那样伤心。”
卢小火笑，“我也不知道。”
落发断情这种事，她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做。
“哎，”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我问你，昨天傍晚在大漠盯着我看的是你对吧？”
他不回答，只静静地盯着她看。
她摸摸脸，“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欺上去，一本正经地对她道，“我帮你好好看看。”
“啊……流氓！！”她伸手想隔开他，身上那人却上下其手的紧，一边吻她一边断断续续道，“我哪里流氓了……夫妻之间……人之常情……”
“你走开啊……谁跟你夫妻了……昨天……我不要……”
“我也不要！！”某人霸道加无赖的功力见长，卢小火被他逗了一会儿，一时间也是气喘吁吁道，“……你等等，我问你，昨天傍晚在大漠盯着我看的是你对吧？”
她一路闪躲，他索性掐了她的腰把她拉近一点，“不是我是谁？”
“那我问你……”她断断续续，“你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是几个意思？捉弄我你很有成就感吗？”
沈雁杳抬起身子往里面一顶，舒了口气，窝在她脖颈处低低的笑，“……现在我更有成就感。”
卢小火不耐的动了动，嘴里哼哼唧唧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又一个用力，身下那人又是一声嘤咛。
沈雁杳噙了丝笑，身下的动作却是未停，“……那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正事要做……”
卢小火被他弄得浑浑噩噩，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半空中荡着，好大晌才继续道，“什么事……非要……非要那个时候做……”
沈雁杳笑的如沐春风，吻上她眉角眼梢，“煮鸽子啊……”
卢小火：“……沈雁杳！！！”
沈雁杳低低吻着她耳垂，一抬手把她翻过来道，“乖，唤我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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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小火看了眼前人一眼，摸着下巴得意道，“很好，本姑娘心灵手巧，这么一打扮，瞧着还挺像一回事。”
沈雁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饰，嘴角抽了一抽道，“你故意的吧？”
他堂堂大宁国五王爷，她给他穿店家小二的装扮？
卢小火忍住了笑，正色道，“如何？难不成你要我昭告所有人，你逸王爷昨天在我房间里委屈了一晚不成？”
她说的是大实话。其实昨夜她本是想将他安排在别间客房的，可是他说把人打发走之后，他确确实实是一个人又返回来的，谁都不知道。可是他一个大活人又不可能不出门。她思来想去，只好委屈他做几天店小二了。
“我不委屈。”沈雁杳噙了笑瞧她，温香软玉在怀，他倒宁愿时时受着委屈。
卢小火：“……”您要点脸成吗？
沈雁杳笑笑，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且依你罢。”他倒要看看，她还要别扭到几时。
卢小火得意地笑。
她这甩手掌柜其实做的甚好。江隼要她不必事事操心，她果真就事事都不操心，安安心心做她名义上的老板娘。
所幸她这老板娘的威信还是有的。店里的伙计瞧她进来，一一点头向她致意。顺带着再瞅一瞅她身后跟着的陌生小厮。
不过今日主动向她请安的人委实多了些。连后院的那几日小丫鬟也不知道冒了出来。
到了大堂，卢小火拍拍手示意道，“大家都过来一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边说边拉了一把沈雁杳上前道，“这位呢，是我家乡的一位故友，前几日来沧州寻自己老婆，没想到老婆竟跟别人跑了，他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我了。”
沈雁杳全程抬头瞧天花板。
人群里一片唏嘘，隐约还听得到几个小丫头在窃窃私语，“长得这般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遭遇了这种事情……”
卢小火咳了一声，道，“谁还没个家庭琐事呢是吧，大家都不要讨论了啊，就当不知道好了。”
“是，老板娘。”立着的小二丫鬟们纷纷道。
沈雁杳抽着嘴角冷冷的笑了一声。
“嗯，”卢小火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沈雁杳吩咐，“你去吧。”
沈雁杳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转身跟着其他人做事情去了。
她今日难得有兴致，让人把账薄拿来，立在柜台前装模作样的算起账来。
只是心神好似很难集中。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记得韦庄有一首小令写得极好，“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
除了耳熟能详的几句，爱情类的诗词她大抵记不得多少，其言辞桀骜，所表达之意更是晦涩难懂，要不是上学的时候被老师逼着，她倒也懒得专门记忆。不过这首简白易懂，她倒是记得清楚。嘴角不自觉的噙了丝笑，此刻那人就在身边，终归不会是梦了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账房先生终于忍不住道，“老板娘，您看是不是要翻下一页？”
卢小火恍神，忙翻了几页，嗤嗤作响，“哦哈哈，是啊，是啊。”
沈雁杳闻声，从正在擦拭的桌子上提起头来望了她一眼，卢小火白了他一眼。
“老板娘，老板娘。”她正翻着手上的册子，一小丫鬟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抚着胸口道。
她道，“瞧你急的，慢些说。”
小丫头摇摇头，喘了口气道，“公子，奴婢在街上瞧见，公子回来了。”
卢小火一把合上账薄，欣喜道，“江大哥？你在哪里见得他的？”
她这边刚问起，门口已然有人踏进来道，“好久不见，玉关。”一袭湖青色的袍子衬得人愈发风流倜傥。
卢小火展了笑，朝他走过去，“江大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派人提前通知我一声。”
江隼刚想开口，却是有人嘭一声把什么东西摔在水里的声音。
角落里的小伙计哎呀一声，朝罪魁祸首使了个眼色，低声咕哝，“我说新来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尽在关键时刻尽出岔子。”边说边眼疾手快的把他丢在水盆里的抹布捡出来，拧了一把擦拭着溅了一桌子的水花。
江隼闻声，卢小火一边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他面前，一边把江隼往二楼让，“江大哥一路辛苦了，咱们楼上聊。”
二楼雅间。卢小火一边斟茶一边笑道，“江大哥莫要再瞧了，再瞧，我这脸皮可就要被瞧出个窟窿来了。”
江隼接过茶抿了一口，轻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卢小火道，“昨天。”
“不请他上来？”
她道，“不用管他，咱们聊咱们的。”
他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对了，”她道，“你身子好些了没？今日怎的又得空来沧州了？”
他添杯茶道，“前几日便好了，倒是你，本来我只是去漳州办点事情，只是前段时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怕出事情，就顺道来瞧瞧。你……”
尚未说完，门口倒是有店小二敲门的声音，“公子，老板娘，小的过来送点心。”
江隼道，“进来吧。”
“是。”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弯腰推门，倒是他身侧立着的人腰板格外挺拔。
店小二吓得心惊胆战，暗暗戳了戳旁边人。
沈雁杳竟不管不顾，只冷冷瞧了眼屋子里的二人，径直走上前将手上的点心盘子往他二人面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二人。
那小二吓破了胆，等反应过来，立马冲上去，边拉他衣角边往外退道，“小的该死，小的不该答应这新来的送东西进来，小的这就把他……”
屋子里的二人面面相觑。卢小火摆摆手，“不关你的事，是这新来的不懂事，下去吧。”
那小二如蒙大赦，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死拉硬拽的才把一旁的沈雁杳拖下去。
关上门，那小二舒一口气，对沈雁杳道，“你可把我害惨了，亏得我好心答应让你随我一同进去瞻仰公子的风采，你可倒好，一进来就给我出岔子，我说你……喂，喂，新来的，你去哪里……”
沈雁杳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房间里。江隼挑了眉看她。
卢小火被他看得难耐，“他一向变态，你又不是不知道。”
“……”
“婳阖呢？她最近好不好？”
“婳阖公主回大阖去了。到达皇城之后，我便派人修书告知大阖的王，说明婳阖公主处境安妥，要他不必心生牵念。后来婳阖在江府上住了些时日，我劝她回去好好同她父亲谈谈，晚了怕是要来不及了，兴许是一语道醒梦中人，她听了劝告，便收拾东西赶回大阖去了。
卢小火道，“依她的性子，此番却是愿意回大阖去，想必定是在江府里讨得了不少好处吧？”
“可不是，”江隼揉揉眉心，“她倒是开心了，搅得我阖府上下鸡犬不宁的，我若是不事事都顺着她，只怕她此番还是不肯归去。”
卢小火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外竟又有敲门的声音。她道，“谁啊？”
门外的声音磕磕巴巴，“老板娘，是小的……小的专程给公子送酒食过来。”
她道，“进来吧。”
门开了，外面果然又有沈雁杳。却不知他是如何说得那小二再一次带他一齐的，那小二弓着身子，瞟了眼沈雁杳，继续汗涔涔的笑道，“公子、老板娘恕罪，小的并不是有心相扰，小的……小的只是惦念着公子舟车劳顿，想着给公子送些饭菜……”
“放下吧。”江隼道。
卢小火瞥了那小二一眼，又瞧瞧他旁边的沈雁杳，他此番倒是乖觉，连瞧也不瞧她一眼。
“那小的先行告退了。”那小二暗暗舒一口气，还好那新来的没出什么岔子，他现在只想赶紧出了这门，无论那新来的再给他多少好处，他今日是再也不愿踏进这里一步了。
她嗯了一声，“去吧。”
卢小火继续同江隼讲话。这段时间他二人虽然时常通信，却难免有些涉及不到的方面。此番她话题才转到如意坊的几个故友，门外倒又响起三声叩门的声响。
她开门，又是沈雁杳。不过没有了陪同的小二。
她接过他手里的茶盏，转身的时候还不忘记把门带上。
然后是果盘，漱口的器皿，每每他都偏要在她说的欢畅之际打断她。等到他把净手用的干巾也送来的时候，卢小火终于忍不住冲他吼，“沈雁杳，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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