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五
卢小火一连几天没有见到沈雁杳。
那日早间她一个人挪回舒林苑的时候，雪盏秋棠正匆匆忙忙的出来寻她。她现在真真正正是腿不能行了。可每次她派人去请沈雁杳，他的答复总是说忙忙忙，今天忙这，明天忙那。反正就是各种忙。莫名其妙的忙。
卢小火恶狠狠咬一口苹果。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躲着她了。
她努嘴冲秋棠道，“坐下歇歇。”
雪盏给她递过来杯茶，又转身给秋棠一杯，“王爷说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好走着去走着回去便罢了，做什么这么匆忙的。”
秋棠兀自喘着气，摆摆手道，“不是……王妃，你猜我去书房的路上碰到谁了？”
卢小火两口把苹果咬掉大半，“谁？颜大哥还是卫公子？”
话说起来，颜景然和卫展好像有几日没来逸王府了。这倒也奇了。尤其是颜景然，他平日来逸王府的频率，只怕比他回自家府邸的次数都多。
喝口茶缓缓劲，秋棠一惊一乍道，“江小姐！我瞧见江小姐去了王爷书房！”
卢小火哦一声道，“我说呢，他这阵子这么忙。也是，他还能忙什么。怎么样，江小姐好点没有？”
秋棠和雪盏面面相觑，瞪着眼道，“王妃，你不生气？”
卢小火一怔，眼睛眯成一条缝，冲她招招手，“过来。”
秋棠看看雪盏，往床榻边靠一步。
“张嘴。”
秋棠照做。
伸手把剩下的苹果塞进她嘴里，卢小火笑道，“哎，这就对了嘛，乖，吃点好吃的开心一下啊。”
雪盏：“……”
秋棠：“……”
“王妃。”门外有小厮的声音传来。
卢小火对着外面道，“进来。”
雪盏把卢小火腿上的果子收起来，秋棠道，“这是……”
卢小火伸手拍榻子边上的果屑，瞧见他二人抬进来的东西，也一脸惊讶，“轮椅？哪儿来的？”
那小厮道，“回王妃的话，江公子特地送来的。”
“江公子？江隼？他和江小姐一起来的？”
那二人面面相觑，“不是，江公子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他人呢？”
他道，“已经回去了。”
明明江起笙也在府上。他却放下东西就回去了。
“江公子可走的有一会儿了？”
“刚刚走，应该尚未走远。”
“雪盏秋棠，”她道，“快去把江公子追回来。”
花园里，卢小火坐在轮椅上，扭头对推着自己的人道，“照理说，按你之前的描述，你不是应该是忙的四脚朝天日夜不分才对吗。怎么有功夫忙其他事情？”
小路上偶尔有处石子凸出来，江隼转一转方向，尽量找平坦一点的路走，“你见过哪个大当家的做店伙计才做的事情的。”
她笑笑，“那你派人给我送来就好了，干嘛还要自己送来？”
他停下来，坐在小道旁边的石凳上道，“让你在雪地里坐那么一会儿，我怪不好意思的。”
“不是，”她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忍不住笑道，“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你让我坐在那儿不让我起来的。”
他道，“我一件事想问问你。”
他忽然来这么一句，她怪不习惯的，“你说，什么事？”
“你对我印象怎么样？”
“嗯？？”
“那天在御南王府见面，你对我的第一印象。”
“问这个干嘛？”卢小火笑。
“说说看。”他道。
“嗯，”她想了想，“好看，好看，好看。”
“……没了？”江隼噗地一笑。
她点头，甚是认真道，“对啊。”
江隼也笑。
她郑重道，“我说真的。”
他点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耿直。”
她摊摊手，“我不喜欢玩虚的。”
他道，“你呢？不想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什么？”她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简单点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哪四个字？”
他道，“大吃一惊。”
卢小火：“……”她还以为他会觉得惊艳嘞。
随手揪了片旁边的叶子，撕成小小片丢掉，她小声嘀咕道，好不容易被帅哥注意到，怎么就跟吃惊扯上了关系。
“身为王妃却总做些不合规矩的言行举止，如何不吃惊？”
别人吃不吃惊她不知道，听到这个声音，她倒委实先吃了一惊。沈雁杳从假山后面转出来，后面还跟着白衣胜雪的江起笙。
江起笙道，“哥。”
江隼看她一眼。
身后却有小厮来报道，“王爷，颜公子，卫公子来了。”
沈雁杳看一眼眼前的二人道，“知道了。”
话音刚落，颜景然就出现在月门道，“哟，今儿怎么都在啊。”
卫展道，“兆沉。”
江隼冲他点一点头。
颜景然走过来道，抬抬下巴道，“丫头，你腿怎么样了？”
卢小火道，“没事，好多了，看江公子给我送的轮椅。”
颜景然揽住江隼道，“谢了，请你喝酒。”
江起笙笑笑，“逸王妃无碍就好。”
卢小火道，“江小姐呢，有没有好一点？”
她点头，“好多了。既然没有其他事情，起笙就先回去了。”
颜景然道，“这么快就要走？”
江起笙道，“有些乏了。”
沈雁杳淡淡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江起笙还未言语，江隼先道，“不劳逸王爷费心，我送她回去就是了。”
颜景然卫展面面相觑。
江起笙道，“不用，我自己回去。”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江隼也道，“没什么事情，那我也回去了。”
卢小火哎一声叫住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颜景然接道，“难得今日都在，不喝一杯再走？”
江隼笑道，“还是不了，有人好像不怎么欢迎我。”
颜景然瞟一眼沈雁杳，“你还不知道他？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卢小火默。他明明是刀子嘴刀子心。
江隼道，“改天吧。”
“别啊，”颜景然道，“择期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说罢还神神秘秘的瞟了眼卢小火，走远了一点，小声道，“听说南巷那边新近刚开了间楚楚馆，那姑娘一个个美若天仙似的。瞧瞧去？”
江隼又是一笑，“还是改天。江某今日就是给王妃送轮椅过来，东西送到了，也该回去了。”
话说到这里，就没有人再勉强下去了。
沈雁杳踏了步子转身离去。
“你去哪？”卢小火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背影道，“你等等！”
沈雁杳不理她，她急了，想转了轮椅去追他，没曾想一边的轮子卡在石缝里，她死活转不过去。
他停下来。江隼伸手帮她一把道，“没事吧？”
沈雁杳转过身来看她，冷冷道，“有事快说。”
她这次学精了，也不言语，只是推着轮椅轮子朝他的方向走去。沈雁杳正纳闷她到底做什么，她却伸手拽住他衣角道，“又想玩消失？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颜景然：“……”
卫展：“……”
他俩唱的这是哪一出？
沈雁杳额头两条黑线，“……松开。”
她拽的更紧，抬头看他道，“我不！”
这么多人看着。他扶额，“晚上，晚上回来我同你说。”
她软硬不吃，“鬼才信你，你要去哪？带我一起去。”
他挑眉，“……你确定？”
她眯着眼道，“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敢去，我有什么不敢！”
他道，“你先松开。”
“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待她松了手，沈雁杳把衣服整理完毕，转了身，边走边对身侧的月思道，“吩咐下去，王妃腿脚不便，好好照料，不得外出半步，否则家法伺候！”
卢小火恨不得从轮椅上跳起来，“喂！说好的带我一起呢！”
沈雁杳已然走出老远，淡淡然飘过来一句，“我又没说是今天。”
“！！！沈雁杳！你是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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