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找工

　　于辅又在外面溜达了两圈，终于决定回家，管他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生活嘛，总是要继续的。等到掏出钥匙开门，家里的光景让于博士吃惊不小，他想得到吴芮已经逃走，想得到吴芮可能还躺在床上生气，也想得到吴芮可能会如何地破坏来发泄。可是他没有想到家里是如此的一派美好，窗明几净，连厕所都仿佛上了光，床上的床单被单全部换上了素雅的花色，小桌子擦的干干净净，椅子上的套子也洗过了，还看得出湿的痕迹，桌上摆着两菜一汤，两付碗筷也摆的整整齐齐，虽然看上去不是烹饪高手做的菜，但也清清爽爽，让人有食欲。

　　吴芮穿着家常的衣服，头发随便挽在脑后，脸上红扑扑的，看得出来是辛苦了一天。于辅有些感动，本想说些体己的话，但是看吴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只好怏怏地端着碗坐下。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吃饭，于辅试图找一些话题，但是都被吴芮的沉默给吓回去了，算了，还是就这样吧，第一印象坏了，真不是一下子可以扭转的。可能是很久没有吃过现成的饭菜，于辅吃的津津有味的，吴芮却是似乎一直在避免和于辅的筷子接触，因此吃的小心谨慎，好象在数碗里的饭粒。

　　看于辅吃的差不多了，吴芮开口说话了，你在学校里熟，能不能帮我联系下去找个事情做？于辅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按照于辅的打算，他之所以选择吴芮没有选择小英，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他认定小英太物质，另外一个内心里的想法也是吴芮是重点大学的本科毕业，而小英只是一个中专生，相比之下，显然吴芮今后更容易在美国立足。从一开始于辅就没有想过他做博士后可以养得起一个家。象吴芮这样的，显然人是聪明的，大学估计也学过英文，只是因为后来的工作不需要英语就慢慢地丢生了，现在来了美国，在这样的环境下，好好补补英文，再去读一个书，按于辅计划的，读会计或者读护士什么的都可以，一年半左右就可以毕业，工作以后赚个6万，7万的，小日子过得不要太好哦。

　　于辅还在心里盘算如何不失分寸地将他的这番心思表达出来，吴芮又说，我家里的条件你可能也知道的，我父母都是农村的，家境也不好，我出来深圳工作条件还不错，但是后来我父亲生病住院把我一点存款都搭进去了，还欠了些钱。她犹豫了一下，没敢说欠30万元那么多的外债，怕把于辅吓着了。所以我这次出来也没带什么钱，我知道你工作也很辛苦，所以我想我还是去做点事情比较好。

　　于辅看她这么说，就把本来打算的计划放回心里去了，说实话他有点失望，本来以为吴芮在深圳是个白领，出来多少会带些钱。他其实是很矛盾，送吴芮读书，学费加生活费估计的花费在十万左右，要说于辅也不是完全负担不起，但是这种投资又真是让于辅很难下决心。在美国这些年，什么猥琐男之类的他听的多了，但是在他看来没良心过河就拆桥的女人更是多了去了，中

　　于辅就说你学的是法律，身份又是H4，拿不到工卡的，想找个适合的工作还真是不容易。吴芮说，不要紧，要不就找个餐馆打工吧，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做过的。于辅说不行不行，你没有工卡，只能去中餐馆□□工，中餐馆里做事很辛苦的，老板又很黑，欺负你们这些没有身份的，老是要加班，钱也给的少。还有几句话于辅不好意思说，就是把自己新婚的老婆送去餐馆打工，被同事们知道了，太没有面子。不仅如此，还害怕在餐馆那样复杂的环境里自己好不容易娶回来的漂亮老婆一下子被人拐跑了。

　　于辅到底是聪明人，他想了下，说你写个中文的简历吧，我来帮你翻译，到时候我帮你把简历投到学校的人力资源部，你这个学历说不定可以找一个技术员的活干干。吴芮有些没有把握，说做技术员我不会呀，你们那些东西太高深了，我怎么做的好。于辅说，做技术员，不是多么高深的，照着实验步骤一步一步做就可以了，不懂的地方就问呗。我们楼里好多老太太都是做了一辈子技术员，都没有什么学历的。

　　这么一说，吴芮倒是有了信心，可是问题是谁会要她做技术员呢？于辅灵光的脑子里立刻就冒出一个人来，Dr.李明。对了，就是他，于辅对自己的判断深为赞叹，他现在几乎都有80%的把握吴芮可以找到工作了。

　　吴芮看于辅吃完了，就站起来要收了碗筷去洗，于辅说别忙别忙，从壁橱里找了个饭盒出来，吴芮说没什么菜了呀，于辅说没事，还有些菜汤什么的，盛点米饭我明天中午对付下，今天中午在学校吃的快餐，死难吃，还花了3块多钱，下回晚上多做点菜，吃不完的第二天可以带饭。中国人都带饭的，吃不惯西餐。于辅小心翼翼地将盘子里的最后几片菜叶和一点油汤都倒进饭盒，把盘子放进水槽。吴芮正好就问他，怎么没有洗碗液？于辅说，哦，那是化学的东西用了不好，就用热水多冲几遍，你看，美国多好，水龙头一开就是热水，而且随便用。吴芮有些不解，说不要水费，电费的呀？于辅看了她一眼，很自豪，这就是住公寓的好处呀，水电费是平摊的，反正你不用别人用了你还是要掏钱，不用白不用，干脆大家都岔着用，周末你就知道了，家家都在烤排骨，烤蛋糕什么的，这楼里的中国人最喜欢做吃的了。

　　等吴芮忙完这些，于辅就提醒她写一个简历，于辅打开电脑，调了一个自己的简历出来，说大概就是这样，你的学习经历，工作经历，发表的文章什么的就可以了。吴芮说我不做你们这一行，我写过几篇文章都是和经济法有关的估计也没啥用处。于辅说，那好，干脆我就用我的模板帮你写一下好了，你把你的学校和工作单位的名字给我就行了。

　　于辅在电脑上对着他的简历修修补补，老实说，吴芮的简历太不出彩，没有任何值得推荐的地方。他看吴芮站在旁边也是无所事事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了似的，说你还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吧，吴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我不知道怎么往国内打。于辅从书包里找出一个小本子，翻到一页，又看吴芮一眼，说你是不是拿这个电话打过了？打不通是吧？我只买了市内全包的套餐，这里打电话回国都是用电话卡，好吧，我来帮你拨，拨通了你再拨你家里的号码。吴芮在心里酸了一下，家里的号码，哪有家里的号码呀？记忆中的那个家已经都散了。

　　吴芮拨通了秀的手机，喊了一声妈，眼泪就掉下来了。美国的晚上是中国的白天，这会秀正在出车，刚好有客人要去机场，车走在高速上，秀虽然惊喜接到吴芮报平安的电话，却也不敢和她多说，就说小兰呀，你自己保重哦，有空就回来看看你妈还有你弟凡凡，秀一直从内心里希望吴芮能喜欢她后来的那个儿子。

　　寥寥的几句，电话就挂断了，吴芮有些呆呆的。于辅趁着吴芮打电话的时候，悄悄点开了网络，小英还是不在，其实这个时候不在也很正常，小英应该是上班了，于辅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怅然若失。抬头看吴芮已经打完了，说这么快，没说几句话。吴芮飞快地将那点眼泪咽回去，说我妈在开车呢。于辅没有说什么，将网络关掉，又在简历上改来改去。吴芮想了一下，说你能再给我拨个电话吗？

　　于辅又从书包里拿出那个本子再拨了一遍密码，笑着说这些号码太长，平时也不常用，所以记不住，每次拨都要拿本子。吴芮于是拨给静，看于辅看着自己，吴芮有很多话想和静说，也没法说，静说你怎么去了两天才给我电话，我担心死了，在网上查了半天航班的信息，生怕有什么飞机失事之类的。吴芮嗫嚅了几下，也不好说自己的境况，就说唉，一来倒时差就忘了，对不起呀。

　　静又和她说些体己的话，也聊了几句自己的女儿，吴芮看见于辅还是看着自己打电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静，今天就和你聊这些，静说好吧，你有空给我发电子邮件，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我有空打给你。吴芮说好的好的，就挂了电话。

　　于辅已经将简历修改好，说我明天拿到实验室帮你打印出来，你的学位证毕业证也给我，我明天去帮你复印。想了一下，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钥匙，说这是房门的钥匙你收好，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楼，我在楼下等你去见老板，记得把门锁好。

　　看看时间不早了，于辅去洗漱，吴芮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有些无聊，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来看，等于辅洗完澡出来看见吴芮在看自己的电脑，就有些惊讶，说你还带了这个？笔记本电脑，哦，还挺高档的，国内买一定很贵吧？吴芮说，好象一万多块吧？以前经常要在家里加班就买了。于辅说一万多块呀，我说吧，国内的东西死贵，这电脑在这里等感恩节y（黑色星期五）去抢抢，三、四百刀就搞定了。

　　过了一会，于辅又凑过来说，明天去见李老板，穿漂亮点，吴芮不知道他说的漂亮是什么概念，说我没有什么好衣服，不过我们公司上班要求穿套裙的，那我明天穿套裙去？于辅赶紧摇头，那不行不行，那不合适的，去实验室上班，穿T恤牛仔就可以了。

　　吴芮哦了一声，将电脑放下，也进去洗澡。她今天已经打定主意了，一定再也不睡那张床。所以她磨磨蹭蹭地直到听到了于辅的鼾声才从浴室出来，将客厅里的两张椅子拼了拼，从箱子里找出一条薄毯，一半垫一半盖，睡的虽然不舒服，却好歹踏实下来。

　　清晨的一抹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照在于辅的床上，于辅本能地朝左边看看，没有看见吴芮，他心下有些不悦，也有些愤懑，但是也有些无奈。作为一个读书人，自己第一天的行为的确是有点过了。他起来看见吴芮睡在两张椅子之间，脸朝向一边，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额头和半边的眉眼，只能看见她翘翘的小鼻子和撅起的小嘴巴。于辅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变得，不过这一次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仓皇而逃。

　　到了实验室，于辅是最早来的，连早饭都忘了吃。他打开电脑，将吴芮的简历打印出来，想去中心复印室复印吴芮的毕业证学位证，想了想这么早未必开了门，就又坐下来打开网络，小英在线，心下竟然有些狂喜，只不过他还没有高兴一分钟，因为他打过去：你在呀？没有接到回音，再仔细一端详，咦？刚才明明是看见小英在呀，难道是眼花了？他在心里骂了句，跟老子隐身，M的，又不知在和哪个男人犯贱。

　　和网络上的另一个女人打个招呼，那女人于辅有点看不上，是30多岁离了婚的，自己带个孩子，估计在国内混的不咋的，在网上找男人说自己那点破事，无非是骂国内的小三啊什么的，想找个美国的活雷锋将她运出来，问题是她说话也很岔，动不动就聊到那个事什么的，连于辅这号儿的都觉得这女人太豪放了，不敢惹。

　　聊了一会，听见门口刷卡的声音，于辅意识到是印度人来了，赶紧的将网络最小化，将刚才打开最小化的一篇文献打开。印度人进来，说于博士早啊，这么早就来看文献了。两个人就又数落一顿伊万教授，说别的实验室的老板都只要实验结果就帮底下人写文章，反正老板又不需要第一作者，有通讯作者就成。可是伊万就是想不通，什么都让于辅他们自己去打点，美其名曰是训练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读一篇文献都老费劲的，更别说自己写一篇有创意的东西来。

　　这么聊着，就到了上班时间了，印度人说我今天要给老鼠打针，下午你帮我一下。于辅有点烦这个印度人，自己的实验老是动不动就要找人帮忙，于辅做这些可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做，于辅一个人做的意思一方面是不麻烦别人，另一方面也是不喜欢有人老是监督你的实验结果，反正稍微修改一下符合伊万的设想就靠谱了，实验嘛，于辅这些年是看出来了，还以为真的是科学实验，都不是上面怎么说下面就怎么做，反正做不出来就得重做，直到做出来为止。

　　于辅就说下午啊，我带我老婆去有点事情，看看到时候回来没有。印度人就好奇于辅要带老婆办什么事情，于辅在心里骂他死阿三这么八婆，但是又想到撒谎也不太好，他们实验室离Dr.李的实验室也就隔着两条走廊，大家都在一个系里混，还有好多实验要在公共实验室去做，等吴芮真来了，到时候让印度人腹诽自己，于辅就含糊着说，她想找事做，这不是听说Dr.李教授刚拿了个大课题，他们实验室在招人嘛，就带她去看看。印度人看他一眼，哦了一声，说我先去做实验了。于辅交代印度人一声，要是伊万打电话来就替自己掩护着点。

　　于辅关了电脑，关电脑之前，还是偷瞟了下网络（指聊天软件），该死的，小英，这个女人还玩起花招来了。去中心实验室复印了吴芮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又绕到李明的办公室，看看他今天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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