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缘
“小妹，你平时网店上卖的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也不算是自己设计的，一般都是找的大牌的款式作为参考，版型不变，细节略微改动一下。网购的客人大部分只认价格，但是又要有名堂，所以大家都走的这个路子。网络爆款，基本上都是明星同款。自主设计的品牌也不是没有，但对我们这样刚毕业，没什么资金，也没什么经验的大学生来说，自主设计的原创缺少底气，第一怕不被认可压货，第二经济实力也不行，没有钱做宣传推广。”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创立自己的品牌呢？”
“每个设计师恐怕都有这个梦想吧。但是，设计师的风格首先要有企业赏识和市场认同，否则只能是个人行为，得不到更广泛的推介，也只能孤芳自赏。能够有遇上知音，可以发挥自己才智的设计师寥寥无几，更多设计师没有方向，只能随波逐流。做企业和搞艺术有时候风马牛不相及，设计师设计作品的时候，考虑的更多元素是趣味和审美，但是往往市场走势偏偏是恶俗的，毕竟不是每个消费者都眼光好有品味。大众还是跟风的多，所以往往爆款都是马路服，这样时间一长，形成恶性循环，为了利益，设计师也好，生产厂家也好，实体和线上的卖家也好，都不敢轻易尝试，毕竟卖仿版最起码风险小一些，无非就是利润低，售后麻烦一点。因为便宜，所以成交量大，退货率也高。很多人网购就是图便宜，买回去又觉得质量不好，几十块钱的衣服能和成千上万的大牌相提并论吗？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是客户消费的时候看的是原图，买回去东西一看心里就会不平衡。所以，售后就是网商最头疼的环节，客户动不动就给差评，素质差的打来电话破口大骂。我那两个客服经常被气得直哭。”
“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也是想先这么干，等有了原始资金积累，也有了销售经验，对市场需求也有所了解了，我再做自己的品牌。”
“我有个想法，你听听，可以考虑一下。我在上海有自己的时装公司，走的是国际化路线，也有一部分订单是高级定制，在美国和意大利也有自己的销售渠道，主营的就是中国传统元素的东西。今天去看过这里的丝绸工艺，我心里萌生一个念头，想在这里设立一条生产线，按传统工艺制造丝绸，然后生产制作服装和家纺。我在上海新天地有自己展示的样品间，这是一个国际化的窗口。你学的是设计，又有网络销售的经验，这里又是你的故乡，环境也熟悉，你在上海读过书，对上海也不陌生。所以，我想邀请你加盟，我们一起来做，资金你不用担心。你考虑一下，你爸爸不是也希望你能在家乡做点事吗？这样也方便经常回家。你是独生女，父母也非常疼你，他们也希望你能在身边。另外，蓝书记是个正直善良有担当的人，他还希望你能带带家乡的父老乡亲，把荒废的剩余劳动力利用起来，为他们也创造一些就业的机会。你考虑一下，这件事是几全其美的。”
蓝琴不是没有想过回乡创业，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高飞根本就不愿意回来。想到高飞坚决的态度，她有几分灰心。两个人打从会走路一起玩，到现在二十多年几乎上是形影不离。蓝琴虽然有自己的梦想，但她爱高飞，所以愿意无条件追随他。
“姐姐，我考虑考虑吧，我担心我的能力能不能够做的好呢！”
“你肯定行的。其实，我在上海的公司也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坐镇。我经常去美国和意大利，有时候真的鞭长莫及，经常感到力不从心。阿瑟又不肯到公司帮我，他说他最不喜欢做生意。没办法，我爸爸妈妈又特别宠爱他。我爸爸还为他感到自豪，说到底遗传了他的性格。我爸以前在政府职能部门，一生可以说清正廉洁。他说我们阿瑟有理想，有抱负，和别人不一样，说他有悲悯的情怀，有高尚的人格，好像我做生意反而是有辱家门一样。呵呵，所以你看，我也算是孤家寡人，没有人帮我。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做，我就省心太多了。”
蓝琴心里也一直在矛盾中挣扎，一边是父母的期望和自己的梦想，一边是和高飞的爱情。金瑶的提议确实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她思前想后，心理的天平慢慢有点开始倾斜。
“好吧姐，我好好计划一下，看看接下来这么做比较好。”
她决定试试看，不试怎么能知道结果呢，也许真的能打开另一片天地。这次回杭州，先做高飞的工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磨也好硬泡也罢，争取拖着高飞一起回来。如果他真不愿意回来，自己可以暂时先回家乡，他也不就是想多挣点钱吗，到时候自己在家里创业效益好，他自然也就会认可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看准的事情，喜欢说干就干。这几天我要回美国，你先详细写份计划书，你可以发我邮箱里。我将来再动员我的一个闺蜜参加，她也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自己在杭州有工厂，她在巴黎和伦敦有自己的客源，不过最近好像去终南山了，等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吧。阿瑟，你看，我不在的时候，小琴需要帮忙，你可不能坐视不理。”
“阿姐，我最不缺的就是爱心，从现在起，我随时义务为你们未来的事业奉献我个人的业余时间。”
“呵呵，我记得你以前对我公司的事情向来不甚关心的哦，好像很振振有词说志不在此。”
“那得看什么性质，今非昔比，你们这个计划不仅仅是做企业赚取利润，它的意义，在我看来，第一是传承一种中国古老文化，第二是这样做可以惠及一方百姓。”
“你看我们阿瑟，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不一样。”
看到他们姐弟的友谊，蓝琴非常羡慕，自己有个弟弟妹妹就好了，遇到什么事情，还有个商量的人。
金瑟和金瑶要回上海，暑假即将结束，金瑟送姐姐回家就该返校了。
蓝长年为姐弟俩准备了一包一包的山货。蓝琴则开着自己的车送她们去县城，在超市买好了姐弟俩路上的饮料和食物。
“你不回杭州吗？我们一起走吧。”
金瑟特别希望蓝琴能够同行。
“不行啊，你们先走吧，我还得把车开回杭州去。昨天我爸爸说想去青岛看朋友，我打算和他一起到青岛绕一圈，那里也有我几个同学在做网批，我去看看情况。”
“那小妹，我们就先走了，你这几天抽空多了解一下丝绸的事情，制定一个可行性方案，这件事就交给你费心了。”
“好的姐姐，你们一路顺风，再见！”
金瑟从后视镜里看着蓝琴向她自己的车走去，他的心情瞬间落寞。金瑶看着弟弟，“是不是舍不得了啊？”
金瑟没有说话，他扶着方向盘，咬了咬下嘴唇。金瑶熟悉他这个动作，当他心里难受不安的时候都会这样。
“傻弟弟，不久你就可以看到她了。其实姐姐也喜欢她，她那么懂事，那么善解人意，看起来虽然温温柔柔的，但是一点不娇气，是一个非常有骨气的人。现在的八零九零后的女孩，恐怕像她这样能吃苦的真不多。我喜欢她这样的性格，总是笑嘻嘻的，做起事来又轻手轻脚，事事处处替别人着想，考虑得细致又周到。你吃完饭，她马上就递纸巾，你刚觉得牙齿不对劲，她马上递牙签，你刚觉得口渴，她马上递过来水。昨天路上，她特意停在路边问要不要去厕所，说那个厕所干净点，怕等一下子到了乡下不好意思去村里找厕所，因为这里乡下是没有公共厕所的。我真是服了她了，你说她怎么那么心细呢？要是让她来公司帮我，我不知道多省心呢。阿瑟，我看出来你也特别喜欢她，其实我准备在这里投资的一部分原因还是看好她，你自己努力一点吧，幸福是靠自己去大胆追求的。”
“姐，人家有了男朋友了，名花有主，无肯奈何，我总不能横刀夺爱吧。再说人家青梅竹马，感情肯定也牢不可破。”
“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说，人的缘分啊，有时候就是那么莫名其妙。当然我们不是巴望着她的爱情失败，但是一切都充满变数，顺其自然吧。该是你的兜兜转转就跑到你跟前了，不该是你的天天相看也是貌合神离。”
车子上了郑尧高速，金瑟尽量集中精力开车，他心里慌慌乱乱，下意识地猛踩油门。
“喂喂，弟弟，你快找个停车带我来开吧，我们这是陆地，你可别把车当飞机开。”
金瑶换下了金瑟。
“你去后面吧，躺下睡一觉，平静一会儿，过了郑州你再开。”
金瑟靠在后座上，他掏出手机，翻出来金瑶在缆车里为他和蓝琴拍的照片。蓝琴在他身边，两个人靠得那么近，金瑟的一只胳膊揽着她柔弱的肩头，蓝琴面向镜头，酒窝浅浅盛着笑意，那笑容可爱又纯洁。
金瑟把手机贴在自己脸上，他心里千般滋味，这个快乐的大男孩，第一次陷入单恋的爱情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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