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姐。”霜雪站在苏梓萱身边，在看到苏梓萱快走进屋子时，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声。
霜雪在苏梓萱身边多年，早已经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能够分析出现在的形式。自从前朝王氏之女为了逃避订下的婚约后，在男女婚姻方面，本朝自由了很多很多。原本女子在及笄后，就可由父母订下婚约，商量嫁娶事宜。但由于王氏之女的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依旧存在，但大多数家族都会在女子及笄后考察订下婚约男子的品行，如果行为品行有异者，直接退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家族将女儿的婚期推迟，以视为对女儿的疼爱，导致刚及笄的女子嫁人的反倒是少数，多数女子在十六七岁成亲，更有订下婚约的女子在十九岁才成亲，因为民风较为开放，只要女子在二十岁前成亲，通常不会有什么闲话。
太后想迎苏家女进宫为后，苏梓萱的嫡亲姐姐苏梓晴已经嫁人，苏梓雪为庶女不可能进宫为后，但苏家二老爷苏越南却有一个适龄的嫡亲女儿苏梓怡，按理来说苏梓怡进宫的几率最大，毕竟苏梓萱才十三岁，还未及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该由苏梓萱进宫。
苏梓萱在得到消息后，虽然也有疑问，却不曾询问过，如今已过半月，无论是皇宫那边还是府内，都没有别的消息传来，那就证明了这件事已经无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苏梓萱对霜雪轻轻笑了笑，“没事。”
霜雪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垂下头一言不发。别人都说小姐命好，苏家都成现在这样子了还能够进宫为后，霜雪却清楚小姐随便嫁一个普通人也比进宫好，宫里的妃嫔大多娘家实力雄厚，又获取了皇上的宠爱，小姐就这么进宫肯定会受到委屈。
苏梓萱留下霜雪，推开书房的门，她脸上有着恬淡的笑，“刚才碰上了二姐姐，说了一会儿话，是不是让爷爷久等了？”
苏继泰冲苏梓萱招招手，示意她过去。苏梓萱缓缓走过去，发现苏继泰刚才正在练字，不由得看向宣纸上的“得”字，“爷爷的字还是这么苍穹有力，挺拔潇洒。”
苏继泰笑了笑，也看着宣纸上的字，“萱儿说说看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得之失之，得失常被联系在一起，但很多时候焉知得不是失失不是得，得中有失失中有得，从失中找得，从得中避免失，方为得。”苏梓萱淡淡开口，打量着苏继泰的神色。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苏继泰摸着嘴上的胡子，“难得你沉得住气，一直没找过我。”
“爷爷。”苏梓萱叹了叹，如果让她选择，自然是不愿意进宫。
“你很疑惑为何太后娘娘跳过梓怡选择你进宫吧？”
“爷爷这是为我解惑来了。”
“太后娘娘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天沐大师圆寂前曾为你算过一挂，所以萱儿，你现在已经及笄满十五岁了。”
苏梓萱福了福身，“萱儿明白了。”
苏继泰挥挥手，“去准备出嫁的事宜吧！”
苏梓萱站在原地并未离开，一双眼睛直直的瞧着苏继泰，脸上带笑，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苏继泰一愣，随即明了般开口，“你放心，你母亲行事有度，把苏家管理得很好，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一直是这样。”
“那萱儿先离开，爷爷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否则萱儿会担心。”
苏继泰点点头，苏梓萱这才离开书房。走出书房后，苏梓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她十岁的时候，天沐大师曾为她算过一挂，说她未来一定荣耀一生，而苏家的荣辱便由她人生的起伏而定。这一挂原本就很矛盾，既然她都一生荣耀了，又何来苏家的荣耀由她人生起伏而定，但天沐大师很受本朝人推崇，加之天沐大师只为有缘人算卦，因此被传得越发神乎其神。
自从天沐大师为她算过挂后，苏继泰与苏越东对她的态度俨然有了变化。
只是太后是从哪里知道天沐大师曾为她算过一挂？大概那位一心向佛的太后娘娘从不曾放心过苏家，不知道在苏家放了多少眼线。那位太后能够从一小宫女走到宠妃的位置，能够让自己儿子成为储君，并忍辱负重带着皇帝擒拿摄政王，想必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小姐。”霜雪走在苏梓萱身后。
“笑一笑，你家小姐可就要成为这个世间最尊贵的女人了。”
“小姐……”
苏梓萱轻轻的笑着，得之失之，得是失，失也会是得，天沐大师在算下那一挂的时候，可曾想过会将她推上皇后之位？
她看向皇宫的方向，想到几个月前传来的消息，眉心微皱起，随即又笑了笑，既然这是命定的脚步，那么她就会如此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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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太后礼佛，福康宫中常年香火不断，空气中也透着佛香，加上福康宫环境安宁，宫内自有一派安然怡人之感。太后坐在佛垫上，手中拿着一串佛珠，神色严肃的念着佛经。自从成瑾帝亲政后，太后便不再理会朝堂和后宫之事，只一心礼佛，仿佛对一切事都不再在意。
“什么事？”太后睁开眼睛，刚才安和明显的有些不对，就连呼吸都乱了拍子。安和跟了她多年，她自然清楚这是有事发生了。
安和立即绽开笑容，“太后娘娘，皇上过来了。”
太后果然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脸上也多了慈爱的笑。安和立即扶起太后，知道太后这是要出去见皇上了，安和是最知晓太后为了皇上受过多少苦，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了。
太后走出佛堂，果然就看见皇上站在大殿中。看到大殿中那挺拔的身影，一时间感触无限，那个小小的身影如今已有了伟岸的身躯，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守卫这大好河山，再不是那个会抱着她哭着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活在摄政王阴影下的少年了。
“儿臣拜见母后。”赫连弈上前扶住太后。
太后拍拍赫连弈的手，“弈儿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赫连弈扶着太后坐下，瞧着安和姑姑去吩咐厨房做膳食，也并未阻止。太后知晓这是他会留下来用膳的意思，脸上的笑浓了两分。
赫连弈陪着太后坐下，“今天没有什么事，处理完奏折，想到已经好些天不曾向母后请安，便过来了。”
“母后会照顾自己，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不用一直念着我。每天处理政务已经够劳心劳力了，你只需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母后这心也就安了。”
赫连弈轻轻叹了口气，“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多来陪陪母后。”
太后点点头，“娶后大典虽然很重要，你也要多注意休息……”
“母后。”赫连弈皱皱眉，“儿臣有一事不解，苏家并非只有苏梓萱一女，为何母后会只选择她。”
娶苏家女，这是一定的事，不管从朝堂还是苏家的角度，只是让他娶一个才十三岁的豆蔻少女，那感觉怎么想怎么怪异，何况他也没有什么恋童的癖好。
“你知道天沐大师吧？”
“永济庵的得道高僧？”
太后点点头，“他曾为苏梓萱算过一挂，断定此女必定荣耀一生，且能主导苏家的荣辱。”
听到后半句话，赫连弈脸色变了变，“母后，你……”
能主导苏家的荣辱，也就是控制了苏梓萱就控制了苏氏一族？
太后闭了闭眼睛，“事情已有了结论，母后不想再多说。”
赫连弈不再提这个话题，只得陪着太后说一些家常话。他知晓母后的心思，只有能将权利捏在手中，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母后很久以前就曾告诉过他，除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完全相信别人，任何时候都得有一颗防范之心。他虽然不完全认可母后的处事之道，却也没有资格评价，正因为母后这般，他成为了储君，才能够在摄政王的欺压下发愤图强，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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