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装神弄鬼

　　舒化天拍着胸脯道：“姬师侄，你放心说就是，有我舒化天在，她不能怎么样你的！”

　　木念殇冷哼道：“是吗？舒化天，你可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银线已经不在你的手中，护体结界也保不了你太久的。”

　　舒化天为难地嘟囔道：“木念殇，众目睽睽之下，我……我怎么可以叫你姐姐呢？”

　　木念殇笑道：“不想叫的话，也可以啊，那你就永远也别想知道，金针银线是怎么被自己分开的。”

　　舒化天攥着拳头沉默了半晌，犹豫不决道：“木念殇，你……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特别是当着这么多后辈的面，故意戏弄我啊？”

　　木念殇道：“我怎么戏弄你了？”

　　舒化天道：“咱俩谁大谁小，外人虽然不清楚，难道咱自己还不知道吗？”

　　木念殇不屑道：“什么外人内人的，你不就比我大了五十岁吗？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难道就不怕被后辈们笑话了！”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脸上飘过两片霞光。

　　舒化天不甘道：“大一天也是大，你本该叫我大哥的，却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问你叫姐姐，难道不是故意戏弄我吗？”

　　木念殇蔑声道：“我呸！你还好意思说是大哥！当年在炎云城，我三番五次求你救我，也没见你帮过我什么！”

　　舒化天辩解道：“那不是因为身不由己吗……师父当年一直盯着我……”

　　木念殇冷笑道：“不要总是拿你师父来做幌子，难道你师傅也教过你，吃肉喝酒的本领，酒肉穿肠的道理吗？”

　　舒化天正色道：“木念殇，吃肉喝酒这种事，都是我自甘堕落，跟我师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随便乱说。其实……其实当年在炎云城，我有帮过你逃走的。”

　　木念殇道：“帮过我？难道我木念殇的眼睛，当年是瞎的吗？”

　　舒化天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平日里守的滴水不漏的守卫，那天为什么会精神萎靡呢？”

　　木念殇道：“为什么？”

　　舒化天道：“我已经暗中记下了他们的守班时间，在他们值班前的两天，就开始找他们赌钱。第一天晚上，我会拼命地输，第二天晚上，我会拼命地赢，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他们便会赌红了眼，想法设法地捞回本，并且多赚一点，自然也就没有时间休息了……”

　　木念殇呆呆地说：“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舒化天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木念殇忽然大笑道：“好你个舒化天，说起谎来也不打草稿，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所说的话吗？哈哈！你不要把天下人都当成傻瓜！刚才，我是故意逗你的！”

　　其实，木念殇很清楚，刚才自己是真的动摇了，如果不是听到“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句话，她就真的信以为真了。

　　舒化天无奈地笑道：“信不信由你了。我之所以说这个，并不是要你告诉我虚溟珠这件事。”

　　木念殇冷笑道：“是吗？既然不为虚溟珠，那你是为了什么？”

　　舒化天长叹道：“我只是希望你的心中，能够减少几分戾气，不要觉得天下人都对不起起，都对你的遭遇无动于衷。”

　　木念殇仰天大笑道：“舒化天啊，舒化天，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济世度人的佛陀吗？你没有经历过我所受之苦，怎么能有资格说这种滑稽可笑的话！”

　　舒化天欲言又止，某种隐藏了百年的伤痛，已经憋到了嘴边，仿佛随时都要脱口欲出，结果，还是咽了回去。

　　木念殇顿下笑声，乜斜道：“怎么样，舒化天？你无话可说了吧！”

　　舒化天神色黯淡地说：“是的，我的确没有这种资格。”

　　木念殇冷哼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言归正传吧！念在你当年有救我之心的份上，我让他们都捂上眼睛，然后你叫我一句‘木姐姐’，我就将虚溟珠的事情告诉你！”

　　舒化天纠结道：“这，这——”

　　木念殇道：“机会只有一次，我的性格你是了解的，莫要等我收回前面的话，你再后悔。”

　　舒化天重重地吸了口气道：“好吧！”

　　木念殇满意地笑道：“这才像个听话的小弟弟嘛……好了，你们几个，现在都捂上眼睛吧！在舒化天叫完我‘姐姐’之前，谁都不准睁开眼睛，否则，我挖掉你们的眼睛！”

　　众人依言捂上了眼睛，但是，嘴角却都挂着一丝笑意，不明白这一对欢喜冤家，到底是在演哪一出。

　　当“木姐姐”三个字，艰难无比地从舒化天的口中吐出之时，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足以烫熟鸡蛋了，握紧的指节也已麻木，浑身上下每个地方，忽然就像抽空一般的难受。

　　木念殇眉开眼笑道：“舒化天，你看多么简单的一件事，被你搞得那么麻烦！”

　　舒化天有气无力地说：“木念殇……既然你已经满意了，就快点将虚溟珠的事情告诉我吧！”

　　“唉——”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众人心头皆是一震，方才来此之前，明明已经仔细探察过周围，甚至还在附近设下灵障，半个时辰之内，是绝不可能有人出现的。

　　木念殇挑眉道：“来者何人！还不速速现身！”

　　漆黑的空气中，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急什么？我还没有听你讲完虚溟珠，暂时还不想出来。”

　　木念殇冷哼道：“是吗？”声音未落，便倏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原本万籁俱寂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阵盘旋不息的气流。

　　片刻之后，木念殇涟漪般地出现在原地，狠狠地瞪着夜空深处，一副气喘吁吁，却又一无所获的模样。

　　那个声音笑道：“木念殇，这么多年，你的脾气还是未变，呵呵！”

　　木念殇冷声道：“我认识你吗？不要讲的，我跟你好像很熟一样！”

　　舒化天的面色，在听到那个声音的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直至此时，才忽然开口道：“你认识他的，并且还蛮熟悉！”

　　木念殇道：“舒化天，你是故意报复我的吧！我熟悉的人中，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厉害的人呢？我动用了全身的灵力，都没有发现他的一丝痕迹！”

　　舒化天叹气道：“不是我报复你，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

　　木念殇皱眉道：“你是在取笑我记性不好吗？”

　　舒化天苦笑道：“看来，今天在长江面馆门口，我真的不该多管闲事！”

　　夜空中的声音缓缓地说：“舒师弟，你的确不该多管闲事的。二百多年之前，就是因为帮助这个女魔头逃走，你被师叔和家父关在炎天洞十年。今天你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变本加厉叫她姐姐，果真是辱没了师门的尊严。”

　　那个声音虽然说的缓慢，语气中也没有丝毫的温度，但是，却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凌厉。

　　“炎天洞？他……他竟然真的帮助过我，而且还被关在了炎天洞？我……我刚才都对他做了些什么啊！”木念殇望着舒化天，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

　　舒化天黯然道：“炎师兄，当年的事，我一直都不曾放在心上，也不曾后悔过。况且，我早已被逐出师门，流放尘世。不管叫别人什么，也只是辱没自己，不能算作辱没师门吧。”

　　那个声音长叹道：“如果当年，你能够理解师叔和家父的苦心，炎天洞的禁闭结束之后，能够及时认错，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舒化天道：“炎师兄，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束缚，可以做真正的自己。”

　　那个声音道：“其实，你在凡尘做什么，师叔在炎云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过你，待他知道金针银线被分开后，便立刻派我前来助你！”

　　舒化天耸然动容道：“什么？师父……师父他老人家金针银线被分开的事了？”

　　那个声音道：“是啊，刚被分开的时候，师叔就感应到了，关于金针银线被分开的一切，炎月镜上也都显示的清清楚楚。”

　　舒化天道：“金针银线是师父的法器，自然无法逃脱炎月镜的眼睛……对了，炎师兄，你有没有看到，金针银线究竟是如何被分开的呢？”

　　那个声音道：“怎么可能没看到呢……”

　　舒化天激动不已地说：“那你快点告诉我啊，炎师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声音道：“说起来，其实真的很简单，你是被虚溟珠产生的幻觉蒙蔽了！”

　　舒化天大惊失色道：“什么？我……我竟然被幻觉蒙蔽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声音语重心长道：“舒师弟，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虚溟珠，整个溟虛河上的璀璨光芒，都是它幻化出的，如果不是炎月镜的透析，即便是师叔，还有我父亲，都无法分辨出由它而生的幻觉。”

　　舒化天瞠目结舌道：“这……这怎么可能，如此厉害的法器，我怎么从未听说！”

　　那个声音道：“你之所以从未听说，是因为虚溟珠前段时间，刚刚被木念殇从溟虛河带回。在此之前，除了我父亲，以及师叔两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虚溟珠的事情。”

　　上官月不以为然地接口道：“是吗？为什么我还知道第三，第四个知道的人呢？”

　　那个声音忽然大笑道：“小姑娘，你在讲笑话吗？”

　　上官月正色道：“我说的是认真的，只有装神弄鬼的才会觉得是笑话！”

　　那个声音道：“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说我装神弄鬼？”

　　上官月道：“我只知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会躲在暗处的，就叫装神弄鬼！”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需装神弄鬼，因为我就是神呢？”

　　上官月讥讽道：“你的确是神，神经病的神！”

　　空气骤然变得寒冷无比，除了舒化天之外，每个人都忍不住一阵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恢复了旧温。

　　那个声音道：“其实，我是有足够的理由生气的。”

　　上官月的眼中滑过了一丝惶恐，震惊道：“难道……难道刚才是你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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