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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夜宿惊魂


  

  龚二指着说:“哪里什么亮光?难道是、是星星落下来了。”何丹与邓琦英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处农户里灯光朦胧,依稀照见一点儿地方,好似是一间茅屋。

  邓琦英说:“不如我们去投宿一晚,明儿早再走也不迟。”何丹也说:“也不急于一时。就歇一宿又何妨?”龚二胡乱摆了一下手,说:“歇就歇,谁怕谁?”兰库儿说:“歇在牛圈里、猪圈里都成。”正是喝得糊涂了,不知说些什么。另外两个兄弟也醉眼朦胧,不辨方向,一个把脚都踩到烂泥里去了,一脚的稀泥巴,裤腿都沾湿了。

  邓琦英上前,啪啪地打门。里面一个声音颤栗地问:“谁呀?”邓琦英说:“我们过路的,借宿一晚。”里面嘀咕了几句,听不分明。何丹估摸着只怕会不同意。

  果然,里面那个声音说:“我们家没有多的床铺,你们去别处吧。”说着话,灯一下子歇灭了。邓琦英傻眼了,说:“咋办?”何丹看看远处,别处一片黑,怎知道哪里还有人户,巴巴地看着这一家,却又如此不欢迎。

  何丹叹息一声,说:“只有歇在荒郊野地了。”龚二大怒,挽起袖子,就要去踢门。何丹欲阻止他,却哪里来得及。龚二一大脚,踢破了屋门,里面啊地几声惊叫。一个糟老头子的声音惊恐地说:“难道你们是土匪?”昏朦之中,依稀见得里面是两个老两口,还有两个小孩子早吓得躲在老汉夫妇的身后。

  龚二喝道:“老子就是土匪,你又如何?”那个糟老头子低声下气地说:“不是我家不留你们,实在没有住处了,屋子狭窄,又简陋得过了头。只怕对不住各位。”兰库儿也一摇一摆地过去,说:“你们都有睡处,我们暂歇一晚,如何就没有?”那老汉一家面色都吓得变了,都两腿颤颤地不知该是如何?

  何丹见了,心里过意不去,上前去扯龚二,说:“既是人家不方便,我们何必硬要打扰,去别处看看吧。”龚二把她一推,险些儿让何丹摔了一跤,邓琦英急忙上前扶住何丹。龚二指着那个老汉说:“你一个没见识的糟老头子,说,歇得下不?如果歇不下,我一把火就烧了你的破屋子。反正拿来没用。”说着话,又长长地打了一个酒嗝。

  老汉一家子吓得更怕了,互相看看,老汉说:“好吧,将就歇一下吧。”说着话,那老妇收拾床铺去了。

  何丹见了他一家子惊恐,心里过意不去,上前对老汉说:“老人家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不过是天黑了无路可去,。暂时打扰一宿,明儿一早就走。”老汉哪里还敢说什么,脸上虽是不乐意,嘴里只得唯唯诺诺。何丹从兜里摸出了几个大洋。说:“老人家,这是给你的。”老汉一看大洋,脸上露出喜色,嘴里却说:“破屋子烂房子,不用给钱。”何丹说:“既是打扰了,如何不给钱?”老汉就顺势收了,老妇见了,心里也颇高兴,手脚就变得麻利了。

  何丹说:“老人家,不知家里有无酸汤一类的东西?”老汉早闻得龚二们一身酒气,急忙说:“有有。”说着话,去厨房里盛了几大碗酸汤。龚二喝了,兰库儿喝了,另外几个兄弟也喝了,方才清醒了一些,不再胡说八道了。

  桌子上一盏豆大的灯光,照亮得屋里坑坑洼洼,四壁简陋。

  老汉夫妇急忙让那两个小孩子去睡了。

  老汉打来热水,给各位洗脸洗脚。邓琦英见了老汉家的洗脸帕脏兮兮,不愿意,随手浇水抹了几把脸了事。其余几个都洗脸洗脚,几个挤着勉强睡下了。邓琦英与何丹睡了里面一间床。看看实在睡不下,龚二一挥手,说:“你们都去睡,我趴在桌子上睡得了。”几个还要谦让,龚二喝道:“少罗嗦。”

  灯已灭,夜里来秋风习习,一丝儿从门缝里透进来。虫豸在屋外屋里聒噪。

  几个早困倦,都睡得沉。

  半夜里,突然,门啪啪地响得急。外面一个声音吼起来:“快起来。我们要查户。”老汉又吓得醒了,嘴里说:“三更半夜,查什么户?”外面那个声音说:“快起来,不然烧了房子,当做私通八路处理。”

  龚二几个也自醒了,都拿枪在手里。龚二听得真切,心里大怒,一翻身就起床,霍地一下开了门。

  门外那个人喝道:“如何不早开?”话音未落,龚二手里刀子径出,那人扑地倒了。后面立着几个,正在诧异。

  兰库儿,何丹,邓琦英,还有那两个兄弟,光着脚,一起夺门而出,枪声乱响。夜色昏暗,模糊难辨,那几个人哪里料得及,纷纷倒地而亡。兰库儿乐呵呵地上去搜身,得了些银两,两个兄弟去拿了枪支解了弹药。一个兄弟看其中一个新衣服,一把给他拔下来,自己穿了。

  老汉一家子吓得如一堆烂泥一样。

  何丹急忙说:“老伯勿怕。我们把人背去丢得远远的,谁也不知道。”老汉夫妇哪里还有话说,瘫在哪里不能动。

  几个兄弟背了他几个去远远地扔了。兰库儿说:“这大概是鬼子新成立的便衣队。”龚二跺脚说:“一些没骨气的奴才羔子。见一个杀一个。”何丹叹息说:“仰鬼子鼻息,甘愿当奴才。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唉!”

  几个正在议论。那老汉夫妇户慌慌张张地拿了几张破布,在使劲地抹着地面。原来地上一些残留的血迹。何丹看看远处,说:“我们只怕要早走,惊动了鬼子来,只怕要连累老伯一家。”几个心里都觉得正该如此。何丹急忙摸出大把大洋,递给老伯。老伯却颤栗起来不敢再接。老妇犹疑了一瞬,看看四周,伸手接了。

  老汉想了一想,急忙对老妇说:“快收拾包裹,我们去娘家躲躲,避过风头。”老妇也好生害怕,连说要得。两人慌忙进屋子收拾包裹去了。

  何丹说:“这样也好,一走了之。省得被人来逮去审问呀动刑呀什么的。”邓琦英说:“三十六计走为上呀。”兰库儿说:“他们走,我们也走吧。”

  此时天色微明,一缕淡淡的晨曦从天际升起来了。

  几个人又开始赶路。

  看看到了一处大河边,邓琦英忽然踌躇起来,似乎不愿意再往前。兰库儿说:“怎么啦?”邓琦英似乎一脸难过,兰库儿说:“你们女人就是怪,一会儿晴一会儿阴,让人琢磨不透。”何丹说:“随便就让人琢磨透了还是女人吗?”邓琦英望望前面,脸色越发阴沉起来。龚二好不耐烦,四下里去找船。何丹说:“给你说了多次了,以后你与他如兄妹一般面对面,这样心里就没有什么了。”邓琦英哽咽一声,声音很低很低,有如蚊虫嘶吟一般:“话是如此,可是我要看见了他,照样心慌啊,难为情啊!”何丹说:“不怕不怕。多见几次心里就没有什么了。宫少爷也不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呀。你对待兄长一般待他,只怕他欢喜得紧呢。”邓琦英看看地面,又说:“只怕被其他的兄弟笑话,不自在啊!”何丹笑笑说:“放心,没几个人知道。”兰库儿在一旁叫嚷说:“甭管他们知不知道,哪一个敢瞎嚷嚷,我第一个不饶他。”何丹说:“那日走后,兰兄弟与宫少爷打得厉害呢,一拳把宫少爷的鼻血都给打出来了。”邓琦英惊说:“没打坏事吧?”何丹说:“区区一拳就打坏事了,怕没那么娇嫩吧?”邓琦英方才放下了一颗心。何丹看看她说“你呀!还是关心着他!”邓琦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呆呆地看向远方。何丹想想,附耳对她说:“他与那个日本女子分手那么久了,隔得那么远,或许,那个日本女子已经另有新欢呢,也说不定啊!”邓琦英脸上又浮起一丝羞赧,忸怩了一会儿,嘴里却说:“这次回去,我再也不理他了,甭管他有女人没女人,都不关我的事。”何丹说:“那么我可要把他抢了。”邓琦英斜看她一眼,说:“你抢去呗!谁稀罕?”隔了一会儿,邓琦英忽然想起什么,问何丹:“你与他,进展得如何了?”何丹叹息一声说:“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邓琦英说:“那你还不抓紧?还有丑亚丽、梁雨她们,说不定哪天她们先开了口,就被她们抢去了呢。”何丹不再说话,皱着眉头望着地面,似乎若有所思。

  兰库儿看她们两个嘀咕,尽是说些男男女女的话,嘟嚷说:“看你们,个个都没个正经,一天到晚就想着那些事。”嘴里唠叨着,就要走开。龚二回来了,两手一摊,说:“没有看到船。”

  此时,来时的路上浓烟滚滚,腾起大片烟雾。几个都呆住了。兰库儿用手一指说:“烟起处,不就是我们借宿的地方吗?”几个注意一瞧,果然,就是她们昨晚借宿的那家的地方。邓琦英惊说:“昨晚的事莫非被鬼子知觉了,这时来报复?”何丹皱眉说:“难道当时有漏网之鱼?”龚二脸色愤恨起来,说:“烧?我让你烧。”就要回去拼命。兰库儿一把扯住他说:“回去不得,只怕鬼子多得很呢。”龚二哪里肯依,说:“甭管他多,我都和他们拼命。”何丹急忙阻止说:“不就几堵破墙壁头吗?回头我们给那老人家一些大洋,让他再造一间更好的,岂不更好?”龚二方才住脚了,嘴里依旧在咬牙切齿地痛骂。

  一会儿,只看见七八个老百姓,慌慌张张地从那边跑过来,看了他们,嘴里大声叫唤:“鬼子过来了,鬼子过来了。”邓琦英顿时慌了神,说:“咋办?”龚二抽刀出来,嘴里大叫:“来得正好。”兰库儿与那两个兄弟也急忙从肩头取枪下来。

  何丹急忙问那些老百姓:“来了多少鬼子?”那些人说:“多得很!”“七八十个。”

  除了龚二以外,几个都脸上变色。何丹急忙去看向湖面,湖水荡荡,却没有什么。

  烟起处,一撮人影子出现了,正在往这边冲过来。渐渐地看得真切了,是一伙鬼子。

  那些百姓纷纷哭爹叫娘:“老天菩萨,救命啊!”“老天爷,怎么办啊?”一个百姓吓得慌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作揖。其余的都吓得面无人色。

  龚二、兰库儿几个都抄起了枪,就要开始与鬼子干。邓琦英一脸惊惶,不知该如何?何丹急忙往四周看。

  此时,一个声音大声喊起来:“快下来。”几个急忙一看,不知何时,湖面上冒出了一条船儿,两个人立在那里。其中一个正是是张洗。龚二大笑,喝道:“你小子!”

  何丹急忙说:“快走。”几个和那伙百姓,都纷纷涌上了船儿去。

  两个人飞速地划船,看看离开了岸边。

  鬼子们呼哧呼哧地赶到了,急忙打枪,却哪里够得着,子弹纷纷落在了水里。兰库儿立在船尾,大声说:“小鬼子们,你们长翅膀飞过来呀,阎王小鬼都在等着你们呢。”

  邓琦英用一只手去扯住张洗,说:“你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们如此担惊受怕。”张洗被她一拽胳膊,只觉得邓琦英的手,细腻温柔,不禁觉得一阵心跳。因此说话就含混起来,说:“我,我我在此。”兰库儿笑说:“几日不见,你变作结巴了。”几个百姓也都听得笑。

  张洗咽了一口唾沫,说:“那日在大湖边,险些儿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抓去,幸亏我及时投湖,才逃得脱身。”龚二大声说:“你投什么湖?嘿!自作聪明。”张洗问:“你们怎么逃脱出来的?”邓琦英说:“什么逃脱?人家把我们接去,大酒大肉,好生招待。”听得张洗傻了眼,兰库儿也得意地说:“可不是?好酒好肉,尽让我们吃饱喝足,服侍得我们舒舒贴贴,像你傻瓜蛋一个,怕得东跑西跑。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张洗奇怪地说:“有那样接待的,凶神恶煞,还捆绑了去。”何丹扑哧一笑说:“那是他的手下不识数,因此才错绑了我们。”张洗说:“看来你们都一场惊险。”兰库儿说:“既是大酒大肉,惊险一点儿却也值得。不像你,饿着肚皮夹着尾巴逃跑,跑得狼狈不堪。”

  一众人,过了湖泊,又行了一程,终于赶到了常山。看看那熟悉的山脊,踏上那昔日的山路,邓琦英心里百感交集,想当日,情泄气丧,赌气而出走,思今遭,如此而回,该怎么相见?那个昔日的人,只怕在暗笑自己呢!想到此处,腿上犹如灌注了钳一般,走得甚是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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