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开设纸厂 上

　　“赵子龙也太过分了，都不听剑娘姐姐把话说完。”孙尚香并不知宁剑娘此时内心反复，依旧在添油加醋；宁剑娘只有苦笑道：“或许他真有要事在身吧，何况此乃吴郡，赵将军贸然潜入若被发现，势必会引起孙刘两家之间彼此不快。”

　　孙尚香还待继续数落，却见宁剑娘双目已是微微泛红，她当即停口不语；先前的赵大哥变成了赵将军，由此可知宁剑娘对赵云的心态变化，孙尚香将宁剑娘视为亲姐，见其心头难过又怎会继续落井下石；只是这夜，两个女人都没能睡着，孙尚香是因为老白脸，宁剑娘自是因为那冷酷孤傲的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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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来只是供应巡逻队的夜宵，已使得耒阳县衙支出了足足三十金，这可是整整三万文；花费如此之多的钱用于培养预备役部队，在县衙内诸位看来，简直是继请神杀猪后又一件无法理解之事；知道县内真正收入情况的陈瑜自是不会向众人解释那么多，难道告诉这票人，凤雏大人想要用乡民们去干掉流匪之事么。

　　让乡民们白天种地干活，晚上加以操练，如此近乎免费练兵的事情，只有天才庞大人才想得出来；练兵打战往往靠得不是人也不是将，而是靠钱；倘若曹操不是坐拥中原及北疆广阔辽源，他哪能支撑超过近八十万的军队，光是那些兵士的吃喝以及军饷，就是一笔庞大的天文数字。

　　刘皇叔刚得荆州，为了安抚各大乡绅以及平民，特意将赋税降至十之收一，此举措无疑是给荆州军民提供了一个休养生息的良好平台；但这个政令对于各级郡县执政官来说，却无疑是巨大的考验，那代表着不能从赋税里做手脚；在陈瑜看来，庞大人无疑是个廉洁之人，其接到州牧大人的第一道政令便是要在两月之内提高三倍上缴税金，若换了别人，早就开始横征暴敛，祈求先过关再说；但庞大人不仅没这么做，反而不惜得罪县内全体乡绅，虽然敲诈勒索这招看似有些不厚道，但那无疑是最正确而且最不扰民的方法。

　　在陈瑜看来，有如此贤明圣德不畏强权又能体恤黎民的好官，实乃耒阳县甚至整个大汉也是百年难得一遇；从庞统笔下写出的一道又一道政令，他都能理解，但唯独最新的一条，陈瑜觉得大人是不是犯糊涂了。

　　开设造纸厂，庞大人难道不知，自从蔡侯改进造纸术后，那造纸技术又经多代工匠加以改良；如今洛阳、长安一带，上千人规模的纸厂，少说也有几十个之多；先不说那些技艺乃是绝密，就是一些个造纸用的器具也是造价不菲，工人，运输车马，路上打点，哪一样不要钱；以耒阳县衙目前的财力，三五十金还可以挥霍一下，可纸厂就是个吃钱的天狗，在陈瑜看来，没有个几千金，是很难成事的。

　　“大人，下官认为此事不妥，造纸厂的投入实在太大了，以耒阳县的财力根本支撑不起。”

　　庞统对这位佐官也是颇为看重，做事细心，而且忠厚肯干，比起一般的官员来说算是难能可贵；庞统让陈瑜先行坐下，然后轻声解释道：“修建造纸厂本身并不会花费太多，造纸器具我可以亲自设计，只需几名铁匠和工匠帮忙即可；铁料和土料我早已想好出处，李公这个月的税似乎太少了点，就拿五百斤熟铁来抵吧；至于原料，却也简单，根本无须去收什么破布和麻头，只用树皮即可。”

　　陈瑜只觉自己在听天书，他怎么也想不到庞统竟然对造纸如此有研究，连器具都可以自行设计；而且纸张原料居然不用收集碎布和麻头，只用树皮，该不会是说笑吧；“大人，若只用树皮制成纸浆，这最少也要三五十天的工夫；就算您一次造好上百个槽，两个月才出一批纸，有什么赚头。”

　　庞统微笑道：“本人自有妙计，加快洗漂过程不就完了，我至少能把造纸工期缩短到五天。”

　　须知造纸大体上分备料、洗漂、踏料、耘槽、抄纸、切边、牵纸、供烤、出纸等二十多道工序，其中洗漂最耗时间；正如陈瑜所说，当时的造纸术水平，一张纸从原料到成品，至少也要二十多天；若庞统所言非虚，而且纸张效果能与洛阳、长安的那些大作坊成纸不相上下的话，造纸厂想不日进斗金都是件难事。

　　陈瑜自知无法劝阻庞统，只能全力以赴助其完成这场“闹剧”；谁料，庞大人一面命人准备大批原料，一面却去到处搜集石灰；陈瑜心想，难道大人想同时做砖瓦不成，可也用不了这么多吧；知识储备足足比庞统少了近两千年的佐官陈瑜，哪里懂得石灰的真正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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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丞大人要办造纸厂，而且招聘一百名技工，每人每月可得二两银子，有从事造纸作坊经验者优先录取；此消息一经传出，不仅耒阳县为之轰动，整个长沙郡和周边四郡的许多人也很快记住了庞统这个名字。

　　刘备对此事亦有耳闻，他本想亲自前往查看，但赵云的归来打乱了他的原定计划；留在江东的多名细作尽数被捕，死几个细作，可以再派，可这却不是赵云口中最为震撼的消息；让刘备惊讶的是，原来荆州境内有一股多达上千人的流匪，他们接受了吴巨的资助，准备洗劫几个富县，然后嫁祸给孙权。

　　虽然细作查到了此条信息，但却不知那股流匪的头目体貌特征，以及关于流匪的更近一步资料；刘备这回是大伤脑筋，须知荆州境内流匪何止上万，若要将其尽数诛灭，就算举荆州三万之众也是不可能的；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现在知道，流匪是与吴巨勾结，而并非孙权；刘备虽知与孙权迟早必会开战，但此时此刻，荆州军势弱底薄；就算流匪真是孙权刻意安排，他也会把这口气咽掉，默不作声。

　　荆州九郡之中，当以长沙最为靠近江东范围，其中又以耒阳县防备最为虚弱；一想到此，刘备不由替庞统担忧起来，“立刻给云长修书一封，命其密切注意三郡境内的流匪，只要发现行踪立刻围剿；若查出有冒认与孙权相通者，尽诛不赦。”

　　赵云应声道：“是主公。”刘备待赵云离开内室后，这才皱起眉头；孙尚香带走自己血脉之事，算是暂且盖过，为了权势他连禅儿都可不顾，更何况是那个未出世的逆障；曹操正在休养生息，孙权因江东之事自顾不暇，此刻正是自己打牢根基、励精图治之最佳时机，怎能为了那件事而多分心神；刘备稍一摇头，继续批阅桌上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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