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澄城县城

　　澄城县城，日头刚爬到半空不过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刘二领着一群壮汉打了汉军大旗从南门进城。战斗已经基本结束，胆小如鼠的刘二要进城查验战斗结果了，县城暂时姓刘了，呃，还有一半县城应当姓郝。

　　昨晚胡宗北踩点回来以后，他论证了下河村可以独立攻打澄城县城的可能性，大伙儿十分信服，但是刘二仍然不能下定决心单独做买卖。赵庄离县城委实太近了，像王二那样几百人的突袭骚扰可以，一千人破城运粮就搁人家赵庄眼皮底下走，这么大的买卖要是撇下人家赵庄义军的话，下河村买卖的风险太大。到哪个山头唱哪枝歌，白水县城离下河村不到五里，如今哪家人敢去县城买卖而不分红给下河村，刘二一定要教他做人的道理。

　　好在刘二没有纠结多久，郝凯申当晚就来了，而且就他一个人。刘二也是对郝凯申有了那么一点点佩服，到底是经年的老强盗，他临事还真光棍儿，前脚他家里闹了内部矛盾，后脚他就敢出门与至亲下河村谈买卖。

　　郝凯申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刘二，大有，诸位，咱家的存粮也不多了，县城的买卖咱一定要做，按照咱兄弟先前说的走，咱两家还是合伙做买卖，咱打算明早破城。”

　　“哦？敢问老哥如何个破城法？”

　　刘二不动声色，仿佛在讨论天气真好的话题。虽然刘二始终担心郝家要掉头否定合伙买卖，但是两家合伙的事是郝益生先前定下来的，如今郝凯申照了他兄弟的老路继续走本是理所应当，刘二不能露了十分诧异的表情，不然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里应外合，”郝凯申扒拉了桌子，使茶水在桌面上画了地图指点着，“咱派了几个人进城，咱大队于城外候着，等早晨县城开了城门，咱里应外合打个突袭，咱应当能夺了南城门。”

　　看来郝凯申也是胸有成竹，他的计划做得如此详尽，相当有操作性，成功的可能很大，刘二点头回应，“老哥所说端的是个好法子，县城也是卯时开城门？”

　　郝凯申坐正了身子，面有得意，“差不多就是那个时辰，咱早些吃饭，天不亮的时候咱到南城门外候着便可，南城门外三里地有片林子，树林里藏个三五百人不成问题。”

　　地头蛇就是地头蛇，郝凯申的情报确实详细得很，至于进城的内应有多少人郝凯申没说，刘二也能理解，这事换他刘二也不能乱说，开玩笑，内应是买卖的关键，内应决定了郝凯申要拿大头，他将计划全盘托出还混个蛋啊。

　　刘二想明白了前后，冲王大有使了个眼色，他觉得买卖确实可做，多捞点少捞点是另外的问题，贼不走空，至少他们下河村出来干仗一趟别空手而归就成。

　　王大有也觉得买卖可做，郝凯申的作战计划大面上看起来没啥差错，王大有以前的经验以及胡宗北踩点得来的信息验证了这点。王大有冲郝凯申抱拳行礼，“买卖的事还要劳烦老哥多多操心，咱家人唯老哥马首是瞻。”

　　“不敢，不敢，咱两家还要同心协力精诚合作才是。”

　　郝凯申也是连连谦逊，洋洋得意要分个地点，原本是赵庄前进据点的客栈如今成了下河村的临时驻地，郝凯申一个人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收敛着的好。

　　两家人关于买卖大计上取得了共识，他们又继续讨论了一番细节，郝凯申要求刘二这边一千人凌晨四点到赵庄与郝凯申合军，两家人一定要在早晨六点之前到达澄城县城以外，争取在县城开城的一瞬间抢夺城门。如果城门无法夺取，大伙儿另外强攻，不过那样的话，城里的内应估计要死个差不离了。

　　等一切买卖事宜商定完毕，刘二等人送郝凯申走了以后，王大富将他心中的疑问倒了出来，“刘二，咱这样破城，粮食啥得可不都得是郝家人说了算，咱得不了啥吧？”

　　刘二始终提防两家人窝里讧，他事先操练内部冲突的事王大富没说，不管王大有知道不知道，王大有在南山村呆了几天多半是听说了，但是王大富不说，这事也就当没发生。不管咋说，刘二咋使坏心眼儿，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下河村集团的利益，王大有也不能有太多的明确的反对意见。

　　不等刘二说话，王大有先说了，“大富，澄城本来就是郝员外的地盘，咱到人家地界跟人家合伙买卖，咱自然要听人家的招呼，战利品咋分，到时候再说吧。”

　　刘二也点了点头，“有总比没有强啊大富，咱别空手回去就成，咱家还有别处，买卖的地方多的是。”

　　刘二这会儿算是又想明白了一件事，杜伏威能强并义军，根本原因不是杜伏威多正直仗义，当然杜伏威确实也是一个义气汉子，但是根本原因不在此，根本原因在于隋末江南缺衣少食的穷苦百姓太多，就是杜伏威强并义军做得不地道，但是杜伏威手里有粮，大伙儿还是得跟着他打粮求生，大伙儿离了他脱离了集体根本不能求生。

　　刘二想明白了这点，刘二不禁打了个冷颤，乱世之中善恶的标准很低，那么他强并人家可以，人家强并刘二也成。刘二咬了咬牙，盯着王大有说道：“大有，咱跟他合伙买卖，眼时咱听他的行，不过咱确实得防备着点，人心隔肚皮啊。”

　　刘二嘴上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倒不是真的担心，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郝益生死得不明不白，郝凯申要是这几天的功夫就整合了内部力量，郝家能够全部听他的招呼指哪打哪，郝凯申就真的大魔法师再世，刘二还是纳头便拜做郝凯申的狗腿子更有前途。

　　王大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咱跟队长说一下，要他们心里打着预备就成。”看来王大有果然对刘二的内讧计划一清二楚，他照了刘二的准备说。

　　“嗯，就这么着吧，”刘二挥手分派着，“大虎，你们回去跟大伙儿安排一下，你们先休息，明天早起，咱们早点吃饭起营去赵庄与他家人会合。”

　　王大虎几个司马答应着离开了，刘二安排了守夜巡营军务，他们几个领导也各自休息，不管刘二事先的攻城演练有没有白做，打破澄城县城是不是完全依靠自家的力量，至少进城是一件很荣耀很涨士气的大事，刘二得保持良好的精神头应付局面。

　　破城比刘二想像的还要简单，次日一早，下河村与赵庄两支队伍早早地敢到澄城县城南小树林里等候，不管两家如何各怀鬼胎口蜜腹剑，真到了大事关头，龌龊心思被丢在一边，精诚团结才是主流。

　　刘二与郝凯申各领两百人在城外小树林了等候，眼瞅着开城门的时辰快到了，前大厨现将军郝英士换了平民装扮，他要领十个人扮作夜香工作人员拉平车往南城门接应夺城。刘二心中忍不住地赞叹，光棍儿就是光棍儿，遇上事了郝英士也真豁出去了赤膊上阵，郝英士确实是一条汉子。

　　王大富瞅明白了，他冲郝英士一点头，喊道：“兄弟，你亲自去啊，咱随你一起吧？”

　　郝英士一乐，摆手拒绝了，“大富，人多生疑，你还是甭去了，在此接应吧。”

　　王大富一听也是这个理，不再非要争强好胜了，大富心里也是着急战利品的分配，他急于展现下河村的力量。

　　郝英士一帮人准备停当，他们推车往澄城县城南门外等候。这一帮人没等多久的功夫，城门咣当一声大开，十几名守城的弓兵分裂两旁，郝凯申上去点头哈腰，领头的衙役挥手让这十一个拉夜香的村夫进了城。

　　刘二眼见郝英士消失在城门洞里，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出来，刘二简直比郝凯申还着急，他忍不住冲树上的方项城喊话，“项城，你瞅清楚了吗，郝英士他们人呢？”

　　方项城在树上也瞧不清见城里的形势，他摇头回答：“咱瞧不见人呢，没见人出城。”

　　旁边郝凯申表情僵硬故作镇定安慰刘二也安慰他自个儿，“不着急，刘二，甭着急，英士他们进城要寻咱自个儿人接应，他们还得分派刀枪，是得好大一会功夫。”

　　刘二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树林中一时鸦雀无声，鸟鸣虫叫根本不可能有，四百多号人早吓得低等生物四处逃窜。

　　突然方项城大叫一声，“刘二，郝老哥，城门口打起来了。”

　　随着声音，刘二也招见了城门口的情形，一杆早就约定好的红色大旗左右摇晃，显然是郝英士打出了早就约定好的动手信号。

　　郝凯申也激动起来，面色潮红，他奋力挥手，“刘二，干吧，动手了。”

　　话不多，战斗的命令终于下达了，郝有庆领着赵庄的精锐前军，王大虎领着下河村的自个儿人，四百号人披着棉甲擎着刀盾望城门口冲了下去。前军刚刚出动，刘二就派人去通知身后五里处等候的中军，先锋夺城还得中军进城剿兵安民，片刻也不能耽误。

　　三里地是一千五百米，现代运动员跑这么远要五分钟，这帮子强盗全身装备也不过跑了十五分钟，本来军队冲刺杀敌最多跑一两百米以防体力消耗过度，但是非常时刻就要用非常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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