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吹残雪入云天

　　

　　一切，都会过去。这句话其实也可以换个方式说，任何该来的事情，它总是会来。

　　第一天的训练开始了。

　　许多事情总是雷同的。这不是人类思维单调的问题，也不是谁仿照谁的问题，而是许多事情，从原则上，它们原本就应该是一样的。所谓大道至简，简到了最后，就那么一条。这就好像是走路，左脚之后是右脚，右脚之后是左脚，放之四维而皆准，你不可能走两个左，再迈个右，也不可能专走右，不走左。

　　要塞方面对这些新兵的训练就是这样。第一步，体能训练。而最简单的体能训练，那就是跑步了。

　　近万人沿着直径约十公里的荒野跑那么圆形的一圈，倒也颇为壮观。没有人监督，也没有人催促，只是在跑完的时候，落在最后的一百人，被当场处斩。

　　血腥，是最好的强化剂。

　　近万人，在旷天野地中，惊魂未定地围着一百具尸体吃饭是什么样的感觉？尤其，那些尸体，刚刚，还是他们中活生生的一份子。

　　唐远静静地低头吃着饭，心中波澜不惊。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造化的神秘，有如夜间的黑暗，便是在那黑暗中，我走进久违的平凡。那么，这些也许是最后的日子里，又何妨将生命置于掌上，静静地看着它，开，如夏花之绚烂？

　　当我低下头的时候，才现，原来，地平线就在我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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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里，理所当然的，三百人被处死。

　　如果是三个月的训练，那么照这样下去，岂不是到时所有人都要被处死？血腥可以让人冷静，血腥同样可以使人疯狂。就在这近万人的畏惧与疯狂即将爆出来的时候，军官出来了。

　　“垃圾们，看到了吗？明天，也许你们就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个大汉指了指中间堆积起来的尸体，“不过，你们这些杂种，庆幸吧，从今天开始，死亡挑战赛开通。只要你们能在规定时间内跑完，那么这第三个月内，你们将可以暂时不死。”随即，大汉大喝道：“４号，给这些垃圾们示范一下。”

　　“是，队长。”身后的一个持剑大汉走出，将剑插在起跑线上，便开始快跑起步来。

　　度很快，几乎只用了他们中成绩最优秀的四分之三左右的时间，那个大汉便返回了。

　　当然，其实也不算很快。

　　“如果你们自信能达到这种度，可以随时提出测试，只要测试通过，便可以把小命保了下来。垃圾们，好好训练吧，祝你们走运。”

　　“大队长特地开恩，多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在这十天里，你们都是安全的。十天后，我希望看到有人挑战，当然，我更不希望看到有不知死活的蠢货出来白白送死，记着，挑战失败者，死！”

　　“到时，是挑战失败死，还是落后被处死，你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三个月后，通不过挑战赛的，全部处死。”

　　“好了，你们今天的训练，开始。”

　　脑袋胀，全身剧痛，一颗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好像要迸出身外，唐远紧紧地抿着嘴，艰难地跑着。

　　其实，他的度很快。这些天，在这些死囚中，这个小孩，已经引起了相当多的目光，当然，也就很自然而然地，受到了一些招待。

　　比如跑的时候不小心地把他碰撞在地，比如在监牢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在他的腿上。

　　在任何时候，比赛胜出都有两种方式：一是使自己更好，二是使自己的对手不好。虽然在这场死亡的赛跑中，如果自己不好，注定被处死，但是，毕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不是？

　　那么，这个最好欺负的小孩，也许就是关键时可以顶替自己的名额。

　　不过，这样做的，确实只是少数。而且，由于一定程度的监管，他们并无法做的怎么过分。

　　随着时间的推进，这样的人越来越少。同样的地，随着时间的推进，被关在同一个监房里的人，不知从哪一天起，不知因哪个事件而起，在这些死囚中，一个叫做队友的称呼，渐渐开始产生。而唐远，也终于得到了一些人的照顾。饭不再被不小心地碰掉地上，人也不再被不小心地碰倒，踩到。

　　死亡，有时其实也是很好的净化剂。

　　因为唐远跑步的姿势明显与其他人有所不同，而效果就是他这种小孩都能勉强跑个居中，所以同监房的人开始询问起来。

　　“小家伙，说说你是怎么跑的。”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唐远对他很是感激，因为在几天前，这个大汉在跑步时把那几个同牢的常欺负他的人搞了一下，结果是他们都被处死了。

　　对那几个人，唐远谈不上有什么歉疚的感觉。不过其实对他们的那些举动，说实在的，他并不介意。

　　他们那样做，也算是人之常情吧，当然，卑劣了点，不过，这个世界何处没有卑劣呢。而对于自己来说，如果一个人已经糟到无从再糟，那么其它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另一种锦上添花而已。所以唐远真的不介意。

　　“好的，老大们。”唐远靠着监牢的一个墙面，坐在近门边的地上。其他人则是分散在各处，听到这话，都围聚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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