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故友之争
林渐龙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想起那个削瘦的背影,穿着如此厚重的盔甲竟然还挺合身,嘴角上翘:“不怎么样,示且殿处处派人插手我的生活,很烦。”
“什么时候的事?”他声音陡转,忽然问道。
“很久之前的事。”
“你以前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现在我也不是。”
林渐龙不说话了,他忽然感到厌倦,对眼前这个熟悉的人的厌倦,对示且殿的厌倦,对说话的厌倦,甚至对呼吸的厌倦。
于是他懒得再说话,反手握住了剑柄。
骑士们在警惕中纷纷带动坐骑,同样披着重甲的马放开许久不动很是疲惫的蹄子,向前走去,“哒哒哒”的马蹄声传出去很远。
然后戛然而止。
少团长拦住了他们,明显是要亲自动手。
骑士们只好诧异的退回原处,铁面下的表情想来都很是精彩,或者是诡异。
而林渐龙握住剑柄时就开始缓缓地拔剑,当眼前领头的骑士制止身后的骑士时,惊鸿在这一刹那完全出鞘!
如龙般的吼叫横扫整个平原,骑士们震惊的抓紧缰绳,身下的坐骑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安,奋力的想要挣脱后退。
那哪里是柄剑!是剑怎么能发出如此磅礴的吼声!
林渐龙幻影一般突进,夺目的惊鸿长剑收敛在身侧,看似安静却每时每刻都在震动,高频率的剑鸣刺破空气,血腥的杀意随着林渐龙矮身而平挥横斩,目标直指少团长身下坐骑的腿。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少团长竟然没有任何动作,他坐在马背上,脊背挺得笔直如标枪。
“曾经属于我的终究会属于别人,不停留才是让我强大的终极秘密。”
少团长低垂着眼睛,像吟诗一样念着,他知道这句话能够送进眼前拔剑怒斩的林渐龙耳中,所以声音很低,但也很清晰。
然后他从身后摘下了那面从不离身的半身盾,漆黑如夜空,狰狞如恶魔。
惊鸿没有斩中马腿,少团长猛地弯腰把半身盾递了下来,上面丛生的倒刺牢牢的锁住了惊鸿,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引起了空气的剧烈震动,骑士们能感觉到天地元气在那里形成了一个扩散的力场漩涡,撕扯着任何敢于逃离的空气。
林渐龙看着这面熟悉的盾,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剑诀·血脉燃烧直接从足够融化钢铁的高温开启,然后继续向上攀升,少团长不得不带马撤步,把半身盾收了回去。
林渐龙追击,他跃起至空中,长剑带着腰劲旋斩,大力劈在刺来的骑枪中段。
“关泽!让我看看示且殿都教了你一些什么!”
林渐龙放声大吼,磅礴的剑意化成高密度的剑气“蹭蹭”四射,关泽盾枪同时挥动,化成完美的圆圈,将攻击尽数挡下。
“那么……你呢!”关泽也大吼:“你又变成了什么样子?也来让我一观!”
两人像是多年默契的老朋友,一轮攻防完成,各自撤步然后顶上,林渐龙挥剑如雨,关泽纵马前跃,骑枪和长剑再次交击,在高温中完成了第二次碰撞。
绚烂的火花爆射,悲喜南柯和长剑在瞬间无数次,惊鸿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挥斩过来,悲喜南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防住长剑。
而关泽的枪术已经完成了从浩然无边,中正磅礴到幽冷阴寒、彻骨黑暗的转变,毒蛇一样的牙口藏于悲喜南柯后面,补足了悲喜南柯防御的间隙漏洞。
“哐!”惊鸿再次斩中悲喜南柯,锋利的剑刃高速的斩切,关泽心中微凛,忽然大力前推,顶着巨量的力道跃前一步,骑枪狠狠的从侧面横扫。
林渐龙消失在眼前。
关泽敏锐到了极点,当他察觉到力道开始撤走时,就已经改变了横扫骑枪的枪圆,荡起的寒风凛冽的能割开人脸,骑枪不可思议的从肋下穿过,反手向身后刺出。
此时林渐龙的力道刚刚完全撤走。
林渐龙举剑上扬的幻影出现在关泽的身后,被爆裂的一枪完全贯穿,空气中留下了因为急速而来不及被空气填满的枪道。
但这毕竟是幻影。
“下来!”林渐龙从不知名处暴喝一声,失去防御主动性的关泽终于凭借战斗的本能找到了林渐龙的方位,悲喜南柯试图抢先一步格挡。
一股磅礴如大海的力量透过林渐龙的肩膀涌了出来,不打一点折扣的揉进了骏马的腹部,林渐龙全身呈摔倒状,侧身撞击在马腹的重甲上。
关泽藏在铁面下的脸骤然变色,在凄惨的嘶鸣中被坐骑掀飞出去。
重甲已经破碎了,龟裂的纹路像是死神走过的碎石小路,两侧是幽深的灌木丛,天空挂着血一样的月亮。
但金属的扭曲、变形、碎裂声被马嘶掩盖了,这匹良驹被撞碎了一腹的内脏,碎裂的金属碎片切开它的身体,贯穿了它的脊椎。
在观战的骑士们不安的躁动起来,他们闻见了血腥味,他们的坐骑也闻见了血腥味,这让七人七马都想起了浴血的战场。
在骑士们的躁动中关泽弹跳起身,大跨步的奔跑,他没有受伤,但很愤怒,这匹马陪了他很久,是团长送他的礼物,他很喜欢。
但死亡就在眼前,林渐龙残酷、冷血而且毫不犹豫的用死亡告诉关泽,他不介意死亡,无论是马,还是人。
失去了坐骑的关泽奔跑起来竟然更快一些,骑士们隐隐的不安,他们记得少团长更擅长步战,而非团长一贯要求的马战。
就在他们不安时,战场中的两人如同流星一样相撞了,关泽把悲喜南柯顶在前面,林渐龙无法和这面神兵相抗,也只能躲避着上面锋利而沉默的倒刺。
关泽步步相逼,林渐龙步步后退,两人紧抿着嘴唇,不时交击的武器擦除绚烂的火花。
林渐龙心中本有愤怒,他愤怒于关泽的选择,如果没有猜错,当初并没有造成很大轰动的刺杀事件就是关泽选择示且殿的开始。
三军统帅方天若遇到亲信下属的刺杀,想必不比林渐龙现在的怒火少。
关泽侧身突进,试图从侧面逼迫林渐龙,林渐龙忽然觉的怒火减少了很多,他有些怔然的看着关泽,嘴角竟然扯出一丝微笑。
虽然隔着铁面,他无法看到关泽的脸,但他能感受到关泽的专注,对于战斗的专注,和从前一模一样的专注。
不管关泽选择了哪一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那一方,但他对战斗的专注和执着从未变过。
想明白的林渐龙竟然变得有些轻松起来,他忽的震腕,握剑的手高高悬起,惊鸿倒挂在身体一侧,紧贴林渐龙的胳膊。
关泽没有因为林渐龙这个诡异的姿势而放弃逼迫,靠近的悲喜南柯想一块钢铁般的幕布,遮住并封锁林渐龙身侧的所有空间,向他压了过去。
惊鸿弹起!
长剑剑身最下方死死的抵住林渐龙的肩膀,然后以肩膀为支点,林渐龙凶狠的把剑柄自己一侧拉扯,于是剑尖立即弹起,抵住了悲喜南柯的撞击!
关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尚来不及反应,就被林渐龙撤剑带的一个踉跄,骑枪迅速摆动,及时防住了林渐龙旋风的突袭。
关泽以为他防住了。
林渐龙以肩膀为支点,高高弹起的惊鸿砸中悲喜南柯,当倒刺锁住惊鸿时,林渐龙又果断的后退,闪电般从由于悲喜南柯下沉之势暴露出的空荡刺向关泽的胸口。
关泽摆枪把长剑磕飞了,但是惊鸿又回来了。
长剑违反惯性的顿住,然后毫无间隙的回弹,关泽看见林渐龙的手上一片血红,鲜血顺着长剑的剑身肆意的流淌,高速挥动中鲜血淋漓的挥洒。
指印·淋漓。
长剑刺穿了重甲,这就是神兵的锋利,关泽惊异的低头看着鲜血从自己体内涌出,和长剑剑身上淋漓流淌的鲜血混合,爆发出惊人的杀意。
关泽扔掉长枪,下意识的摸摸洞穿右胸的惊鸿,他觉得自己右边的肺叶应该被刺穿了,呼吸时有微弱的疼痛,那是疼痛到极致后的麻木,免得自己被疼晕过去。
“好剑,传说中的镇海六件套名不虚传。”他赞叹。
林渐龙诡异的保持着刺剑的姿势,微微动容。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加入示且殿?又是谁带你加入的呢?”
这个问题他问过陆黎鸢,但陆黎鸢懒得理他,他只好拿来问关泽,他不知道关泽会不会也不理他。
“开战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关泽温和的说。
林渐龙一震,想起那句吟唱般的句子。
曾经属于我的终究会属于别人,不停留才是让我强大的终极秘密。
“很可笑。”
“那我换一句,”关泽的声音有些低沉下来,“我的盾不允许我退缩。”
林渐龙豁然抬头,眼睛中藏着重新点燃的暴怒,“这就是……所谓的信仰么!你的盾继承自百万年前的荣耀骑士尊揽月!而你却带着这面象征光明的盾走进堕落!”
“你的父亲找了你很久,刺魂军团找了你很久,方天若统帅也找了你很久!我们每个人都在等你回来,而你呢?带着重甲骑士对同族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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