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哟，小邓，你看谁来了。”
制作人一脸和气地拉过邓以年，让两个结怨已久的热搜常客仿佛第一次见面一样相互认识。
江月欢自然大方地向邓以年点头示意：“你好，林霰寻。”
演上了是吧？
邓以年又不是没见过他，后台臭脸的时候，林霰寻可不是这个样子。
但是导演制片都看着，他也不好当面说什么，只好咬牙微笑道：“你好，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拍戏吗？”
他着重强调拍戏这个词，圈内谁不知道林霰寻那破演技，今天既然遇到了，他就必须扳回一城，想尽办法让人记得林霰寻身上的标签。
江月欢也不是傻的，何戎跟经纪人的对话没白听，热搜也有注意，她知道邓以年跟林霰寻关系不好，可以说是已经到明面上不和的地步了，不然不会专门花时间给他写首打油诗，毕竟大多数圈里人连自己编辑个微博都困难。
但是还好，遇见的奇葩多了，邓以年这点事在她眼里看来并不算什么。
于是她礼貌开口道：“是啊，我在拍一个公益短片《他们的伤痕》，还希望大家帮忙宣传一下，毕竟我‘妈’也是以年的‘姨妈’，算算辈分，以年该叫我一声哥。”
邓以年：？！
邓以年震惊地看着他，谁叫谁哥？他才是前辈好不好？
除了他，大家都笑了，原本还以为这两个人会打起来，没想到林霰寻竟然还挺幽默，用戏里的关系化解了跟邓以年的尴尬情况。
邓以年皮笑肉不笑，呵呵道：“既然在拍戏，那就不要再耽误大家的进度了，我们这边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是闲的话可以坐在一边观看。”
他暗讽林霰寻不敬业，其实也不算暗讽，按他俩的关系，没直接请他出去算好了。
“哦，我还以为导演找我是因为缺群演，原来不缺吗？那我就不耽误大家了，继续回去逛一逛，毕竟我们那边还可能还要准备一段时间。”
江月欢茶得理直气壮。
“哎不是的，是真的缺。”
导演和事佬也上线：“霰寻能愿意来客串，我们当然欢迎了。”
这便宜的噱头谁不要谁傻子，林霰寻跟邓以年同框哎！
“霰寻先去换条轻便的裤子吧，我们马上要拍一段接力跑的戏份，你演的角色是3号跑道的选手，由于是最后一棒的第一名，只要往前跑就行了，其他不用管。”
这个剧是邓以年主演的青春群像剧，主要讲的是他们一个班的热血青春，而这场戏讲的是邓以年带伤上阵接过最后一棒，但是中途伤口裂开摔倒在地，仍然没有放弃，咬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一步一步地跑，而班上的所有同学都冲到草坪区域，一边给他加油，一边与他一起向前跑，最终所有人一同冲线的热血场面。
江月欢要演的角色，就是隔壁某班某一个高傲的体育特长生，赛前会给邓以年一个不屑的眼神，而得了第一名以后看到全场欢呼的对象是邓以年后，还要气急败坏地退场的经典脸谱化炮灰。
听了导演讲戏以后，江月欢心中有些好笑，径赛前挑衅对手，给对方免费兴奋剂吗？
不过她一个群演没什么质疑角色的权利，只要完成好自己的镜头就好。
来到每个班四位成员进行赛前准备的剧情，邓以年调整了一下状态，关于何戎夸得那些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演技是他的底气，他入行这么多年，从小时候就被夸演技好，而林霰寻以木头演技闻名。演技烂就像是毁容一样，会拉低一个人的魅力值，林霰寻不是喜欢艳压吗？今天就让他明白真正的艳压是什么感觉。
“开始！”
江月欢瞬间进入状态，演坏人可爽了，她超喜欢演坏人的。
个高腿长的骄傲少年已经经历了无数的训练，作为在一群体尖里都能跑第一的存在，他感觉到自己来这里完全是降维打击，特别是对于旁边这个受了伤竟然还敢来跑步的小菜鸡来说。
江月欢自己在内心设定着对于剧本来说不重要的群演背景，不动声色地用眼神上下打量了邓以年两眼，带着一种属于强者的优越，然后转过头，转头的同时轻轻勾起嘴角，轻蔑的眼神在看到跑道那一刻定格为野心。
草，好生气！
被她打量过的邓以年感觉自己脏了。
“停！小邓你做什么呢？被嘲讽以后盯前面啊！眼神要坚定一点，他可以挑衅，你作为主角不能随便就被激怒。”
因为是正面的、阳光的主角形象，怎么能因为一个小炮灰就气到情绪失控呢？
“抱歉。”
邓以年承认自己有点心神不宁，一个简单的镜头，竟然磨了好几次才过。
主要是对面是林霰寻啊！那个一生之敌的鬼营销，搞得好像他只要遇上他就一定会输一样！
在拍最后一棒远景的时候，邓以年决定给他找点小麻烦，反正这条再多拍个一两次导演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怨言，他平时还是很敬业的，就意气用事一次也无妨吧？
邓以年看着前面不远处男生的背影，暗自使力，隐隐有超越对方的势头。
江月欢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松地提升速度，继续把他压在后面。
她的跑步能力可不是吹的，林霰寻身体素质又比自己强多了，跑起来简直贼快乐。
靠！这是什么奇耻大辱？！
邓以年看到她回头，气得表情都要扭曲。
他接着使力，但每一次使力，对方好像若有所感似的，也跟着提升一阶速度，一次又一次，像是故意把他吊着打一样。
其他倒霉群演，为了不至于落太远，也跟着提起速来，幸好都是些年轻人，体力都很充足。
而守在固定机位前准备拍演员侧面跑过镜头的摄影师：“……”
他刚才好像看到了光。
出人意料的是，邓以年这个即兴发挥还被导演夸了。
导演：“可以啊以年，你用这样若即若离的跑法，表现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脚伤，真的很有可能超越特长生的能力，也是提醒观众，哪怕是有脚伤，你依然能跟在体育特长生身后，毅力跟能力都非常强。”
如果不是因为脚伤，如果不是因为脚伤……
邓以年被夸比被骂还难受，角色有脚伤，他没有啊！他可是全力跑的！
他看到一旁的高中生群演夸林霰寻牛逼，更难受了。
“霰寻啊，你过来，再加两个镜头。”
导演接了一个新任务，无奈地找到林霰寻道。
“这个小邓的角色摔倒和爬起来不是有观众反馈的镜头吗，你做两个表情，看到他摔倒就做出嘲讽的表情，像这样哈。”
导演还尽力给她示意了一下，这个加镜头并不是他的想法，是邓以年那边要求的，制作人心想林霰寻的脸不用白不用，也让他这么做，估计就是想让林霰寻演技争议发散起来。
毕竟刚才那个热身的场景邓以年并没有什么发挥空间，而跌倒又站起这里是他的高光戏份，如果能在这里接上林霰寻的表情，绝对免不了两个人的对比。
导演两边都不想得罪，干脆就尽量让林霰寻发挥得好一些，如果林霰寻能直接拒绝，他当然更高兴。
“好啊。”
江月欢道。
有镜头当然是好事，两个表情而已。
导演愣了一下，又给江月欢讲了一下看到邓以年站起来以后她的表情，听他说完，江月欢若有所思地试探道：
“导演，他站起来以后的镜头我能自由发挥吗？大方向不会变。”
导演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林霰寻愿意演他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有这么多要求。
江月欢则是有种莫名诡异的感觉。
她，居然，能在导演面前有话语权！
两个镜头很快开拍，第一个没什么意外，就是加深嘲讽以及果然如此的气人反派表情，而第二个镜头，则是江月欢看到对方就算伤口都裂开，就算脚染鲜血，仍然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往前跑时的诧异与触动。
正是这一点触动，让她从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隔壁班脸谱龙套，变成了一个有自己情绪的生动人物。
不过江月欢也知道主次，那触动几乎是转瞬即逝，并不浮夸刻意，下一刻，她又变成了一个冷漠注视的路人。
“好！真不错！”
导演原本听到她想自己发挥，还以为她也要整一大堆幺蛾子过度发挥，没想到江月欢的表情收放自如，简洁干脆，并没有强行给角色赋予过多角色不应该有的情感，但又完全不面瘫，高傲但生动。
邓以年那边的大场面很费时间，江月欢不可能放着自己的事情去等他，于是把所有前景镜头拍好以后就准备先离开了。
选角导演很会做人，用给她发群演钱这个理由加了好友，给她递了一瓶水。
“我昨天看了你们的宣传，是反家暴的题材对吗？今天的戏跟学校有关？”
江月欢点头笑道：“是的，我等会得挨揍了。”
选角导演明白了：“还有校园欺凌的戏份。”
一旁休息的邓以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时连水也不喝了，插-进他们的对话：“你们那边缺群演吗？你来客串了，我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吧？要不，礼尚往来？”
江月欢对他道：“心意我领了，只是你这还拍着戏，我确实不好麻烦你。”
“不麻烦。”
邓以年道：“拍完这一场我的运动会戏份就结束了，导演还要先拍其他人的戏份，我完全有空。”
为了揍他，就是没空也得有空。
江月欢看了一眼他身后，意味不明道：“你要是能赶得上的话，我当然欢迎。”
她礼貌地向他们道别，转身就走了，留下感觉自己又被挑衅了一次的邓以年。
不过他也没食言，在江月欢拍摄进度快要到最后一场的时候，邓以年如期而至。
乔算惊喜道：“霰寻说你会来客串，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邓以年真挚地笑笑。
“既然来了，我也就不客气了，站那，准备下一场挨揍的戏吧。”
乔算笑道。
“挨揍？”
邓以年惊悚道：“不是校园欺凌吗？”
难道他理解错了群演的意思？多个不是应该围殴一个？
“哦。”
画好受伤妆的江月欢对邓以年道：“一共三场打斗戏，第一场是我被同学欺负，第二场是没有觉醒的我幻想自己反抗结果被打得更惨，第三场是觉醒的我终于知道一定要反抗，所以拼了命也要反击，现在是第三场。”
乔算添油加醋道：“是啊，第三场由于是主角被欺压许久的大爆发，场面最惨烈，你看，道具师还在忙着装椅子腿。”
邓以年：愣住。
江月欢体谅道：“毕竟是打斗戏，既消耗体力又容易受伤，你之前跑了这么久，不能上的话也不用勉强的，我都能理解，到时候微博帮我们发一发宣传就好。”
她不提跑步还好，一提跑步，想到她转过头来看自己的那个眼神，邓以年气血都快上头了，更何况这么多人盯着，他自己上门来客串，要是因为怕苦怕累又不干了，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做演员？
邓以年只好认命接受武指的安排。
站一旁随时准备给江月欢补妆的小钱对隔壁的小郑道：“你有没有感觉，林总是故意的？”
小郑疑惑道：“为什么？”
小钱道：“要换之前的话，邓以年应该连跟他同框都不可能接受吧？毕竟林总那嘴……”
小郑摇头道：“林总怎么把他骗过来的我不清楚，但有件事，以前我一直觉得是营销，现在觉得可能真有这么玄。”
一遇上林霰寻，不管是以前的林霰寻还是现在的林霰寻，邓以年他好像……真的有点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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