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北部湾风云 四
太阳金色的光芒撕开海面薄薄的晨雾，映照着海岸金色一片。从芒街方向出现了两条黑黑的长线。
崔远拿起望远镜看去。
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边，从望远镜中看到队伍的前头是教科书中雷诺FT17坦克，那是一种一战时候的老式坦克，带头的是三辆，处于突前位置，给部队担任警戒。后面是步行的是一个排的红帽子兵，看脸型应该是当地人，队伍的后面是个法国军官。
距离前头部队约100米是大队的步兵，中间位置还有六辆雷诺R35轻型坦克，这种坦克是最新型的法国坦克，机动和火力都有所加强。随后，还有马拖着的75毫米战防炮。
这样的一支军队，对桂军来说，就是强大的武装。就算是一个师的兵力来硬抗，都未必抗的住。
崔远要阵地的观察哨报告目前的敌军距离。“前头部队，据我方阵地18.729公里。”
崔远在地形图上用直尺量了36厘米，在1:5万地形图中标准了敌方前头部队位置。
“东头村？前面三公里就是江平，江平地势开阔，估计敌人会在那里展开。假如他们在那边展开，我们的位置够不到他们，他们也打不到我们。一营阵地就不好说了，假如敌方的炮兵阵地设置在最接近江山半岛的位置，一营就会进入敌方战防炮的射程。除非现在一营利用155毫米榴弹炮长射程进行射击，否则应该要一营后撤二公里才行。”
崔远从地形图中看到了，炮兵一营潜在的危机，马上向团部做了汇报。
团长陈章银此时也接到了联合指挥部的直接命令，要求他部署的炮兵1营后撤2.5公里，重新选择阵地，炮兵团又被扣一分。陈章银担任团职之前，其实就是新兵，能被选择当团长的原因是，不仅对各种炮掌握的非常好，同时又是指挥学、炮兵学专业考试成绩最好的。但是归根结底，他还是新兵。面对各种复杂的具体情况，指挥混乱，部署失当，缺少全局性目光。
接到崔远的报告后，他犹豫一会立马给联合指挥部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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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指挥部林森司令员和第五炮兵师师长高晋。
“老高，你的手下要请辞，你怎么看？”高晋接过林森手上陈章银的报告，看完以后，一拍桌子，说道：“乱弹琴！这都是什么时候了，都要开打了，现在摞挑子？这小子孬蛋。”
高晋也是原精锐边防团的炮兵营营长，是林森的老手下，对他的脾气很清楚。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以为他们都是你们啊，一个新兵有这样的认识和勇气，为了不给部队照成重大损失，敢于推荐能人让贤，这种胸怀值得鼓励。我的意见是同意他的请求，任命崔远为炮兵团团长，陈章银为三营营长。”
自己的兵自己知道，从目前的观察看，陈章银缺乏全局观和实际执行力，而崔远能够通过现场实际，迅速判断形势，并对友军提出实际有效的建议，这种能力不是靠读书能读出来的，这是天赋！高晋仔细思考之后，赞成林司令员的建议，并立即给炮兵团下达了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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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法军一个团的先遣部队在江平展开，架设炮兵阵地，工兵也开始作业，挖壕沟，堆沙包。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打算在江平建立防线。
法军没有继续前进，各团也拿他们没脾气。按目前的阵地设置，只有炮兵一营能够的着法军。不过，靠一个营的炮兵火力，最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会让这些部队退回芒街。在己方领地内消耗敌军的战略意图就难以实现。
崔远奉命担任炮兵团团长之后，直接带着警卫班悄悄进了一营的阵地。他要清楚法军在江平的部署。
“老贾，你看看。法军的炮兵阵地部署得有点奇怪。”
一营长贾辉拿起望远镜朝对岸的阵地看去，发现，法军大部分的大炮，炮口都对准江山半岛的尖端。
老贾说道：“奇怪了，法军为什么要把炮兵对准江山半岛的尖端？难道我们的阵地被发现了？”
崔远说道：“不像，如果我们的阵地已经暴露，他们更不会把炮兵阵地和部队聚集在这里。”
崔远搞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又拿起望远镜细看对方阵地。
忽然发现陆续有部队向江平营地的后侧集中。但是，因为距离远，又被建筑挡住了，搞不清楚他们这些部队去干嘛。
崔远拿起地图细看，看部队集结的位置，应该是江平内侧的榕树头村。地图上显示那里有一个小型的渔港。
“渔港？部队？炮兵？。。。不好！老贾，法军要从江山半岛尖端登陆。你看，这个方向。法军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的往榕树头村集中，规模恐怕已经超过连级。我猜想，法军的打算应该是派遣海军陆战旅一部，从那个渔村，偷偷向江山半岛登陆，假如遇到我方防守部队，则用他们的炮兵提供火力支援。”
老贾一愣，说道：“不会吧？法军要用船登陆的话，直接可以从芒街装船，直奔江山半岛不就结了。费啥事啊。”
“老贾，你糊涂啊。法军肯定是怕了我们的南海舰队，不敢从芒街走海路运兵，担心被我军从海中灭掉。而从江平装船，距离江山半岛不到五公里的海路，半个小时就到了。他们在江平建立阵地，也是想确认我们的舰队没有在这里。才敢采用在这里选择登陆江山半岛。你看着，登陆的时候，搞不好法军还会派战斗机来协助。江山半岛的战略位置，法军也是看的到的。”
老贾这才明白过来。
“老崔，这可咋办？我们这里可没有步兵协助啊。让敌军登陆成功，我们的一营可就完了。要不我们赶紧撤？”
崔远冷静的在地图上量了距离，半响说道：“来不及了，你们一营都是重炮，现在调整阵地撤离，估计敌人已经登陆了。”
他拿起步话机说道：“命令，炮兵团3营立刻转移征地，向一营靠拢，务必与一个小时内完成。另，请驻守3营阵地的防空营王奇营长也向一营征地靠拢。”
然后，又向联合指挥部汇报：“总部，敌军约一个营的兵力正在集结，可能从榕树头村装船，预计突击登陆方向为江山半岛一营阵地。请求步兵支援。”
崔远的报告一到联合指挥部，指挥部的战场信息系统已经捕获了法军正在榕树头村集结上船的图像。
林森满意的笑道：“老高，怎么样。这个崔远不错吧。能从战场的蛛丝马迹判断敌方的战术目的，发现这样的人才，就是我们这次实战训练的目的之一啊。”
“好苗子，军校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好的苗子。”
高晋略有点遗憾的说道。
“哈哈，老高，亏你还是我军炮兵高级指挥官，石家庄陆军学院的高材生。实战才是检验人才的好办法。”
林森说完命令道：“从海军陆战师第一步兵团调一个步兵营过去支援，不过恐怕时间上要来不及了，他们的阵地离那里有8公里，恐怕一个半小时才到得了那里。”
高晋这才有点急了，问道：“要不让第2师D团派个直升机连先去支援？”
林森笑道：“现在知道急了，老高，这次实战的目的就是检验部队的战斗力，和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如果，现在我们出动直升机。检验的意义就没了。我相信崔远那小子有办法应对的。”
高晋还要说什么，林森阻止了他。脸色凝重的说道：“按照中央军事委员会的实战检验标准，部队战损超过10%，实战训练就宣判失败，中央将直接使用第2师战领芒街。这个责任，你我都担不起。”
高晋只能把目光聚焦到指挥中心大屏幕的一营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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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贾，第一步兵团最接近我们的第三步兵营正在往我们这里赶。估计一个半小时到。炮兵3营预计一个小时到。看地图上距离，法军登陆的时间估计也在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得想想办法，在步兵增援之前，守住阵地。”
崔远得到联合指挥部的命令之后，脑子高速的转了起来。
如何在没有步兵支援的情况下守住阵地，这是一个难题。
炮兵1营的阵地主要武器是十二门150毫米榴弹炮。是从德国采购的sFH18150毫米榴弹炮，有效射程13.2公里，每分钟最大速度4发。这种重炮单门重达5.5吨，移动非常不便，射速也慢，靠他打敌方的登陆船之类的小目标，火力和准度都不够。
担任一营的阵地防空任务的是F团1营，营长张迎春。有20毫米四联装机关炮12门，88毫米高射炮4门。
以及一个崔远带来的一支警卫班。这是一营目前的全部力量。
崔远从望远镜中已经看到了，法军乘坐的小舢板，绕过了弯角，密密麻麻的出现在视野内。
“老贾，张营长，法军的小舢板我估计有一百多艘，人数应该是一个营。现在情况紧急，老贾等法军的登陆部队差不多接近滩头的时候，先把法军在江平的炮兵阵地轰了。至少要迫使他们向后退，让他们75毫米战防炮够不到滩头阵地。然后请张营长调你们的部队往前推近，守卫滩头阵地。等敌军将要抵达滩头登陆的时候，用你们的机关炮招呼他们，边打边等F团3营的支援部队到达。警卫班给你们警戒。”
“是，崔团长。”
老贾马上命令sFH18150毫米榴弹炮，调整炮口，瞄准法军的炮兵阵地。
在江平方向，法军的炮兵阵地有75毫米战防炮9门，120毫米重迫击炮8门，M1927式85毫米榴弹炮24门。
这是一个步兵团和炮兵营的大炮火力。看来，法军对江山半岛志在必得。
“老贾，先搞掉他们的85毫米炮。这种炮射程比sFH18150毫米榴弹炮还远。虽然他的弹药只有十公斤，如果让他们有机会进行一次准确齐射，我们的阵地就残了。务必首发敲掉他们大部。”
“是。”
特区对炮兵的精准射击一直有很高的兴趣，但是火控系统，按照特区中央委员会的规划，只能列装在巡洋舰级以上的舰船上面，这是为了减少高新技术被敌方缴获的风险。
作为炮兵，特区研制提供射击精度的装备，都是小型化的便携设备。其中像全站仪和激光测距望远镜都是这种思想的体现。
这种便携式设备携带容易，自毁方式简单。退一万步说，即使被缴获，敌方吸收里面的技术并仿制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以全站仪为例，这种高精度测量设备的核心技术是精密光栅度盘和激光测距头，而这种度盘没有精密数字加工机床是不可能蚀刻出来的，同样激光测距头的技术也不是对芯片技术毫无理解的人能理解的。即使给相关国家虏获这样的设备，也只能老虎啃乌龟，毫无办法。
再说，这些设备都有软件自毁装置，能使用软件输入自毁指令引爆电池炸弹，也可以用注册码过期实施自毁。除了能留给敌方明白，特区拥有他们还不理解的高科技之外，一无所获。
老贾亲自操作全站仪对法军M1927式85毫米榴弹炮阵地的大炮逐一进行了测量。获得敌方炮位准确的坐标数据之外，分配给各炮兵单位，逐一计算弹道，并按照规程核对完毕。
特区对全站仪做过测试，5－6公里的测量误差CEP不会超过10厘米。以sFH18150毫米榴弹炮的弹道精度，这个距离的误差不会超过三米。它的弹药重量43.5公斤，绝对杀伤半径15米，破片杀伤半径50米。可以说，只要坐标准确，一发炮弹击毁一门M1927大炮是没有问题的。
等各炮位计算手，利用图板和对数表，反算出各炮位到目标的方位角和平距，并反馈给炮手调整诸元。调整完毕后，老贾要求各炮位把计算值报给他，然后按个把计算值返回全站仪进行坐标正算，得出的目标坐标值与实测值的偏差在允许值内，才下达最终的命令。
“各炮位准备，填装瞬发引信，杀伤爆破榴弹。”
“第一轮目标瞄准！”
老贾的手已经高举了起来。目光盯着崔远，等待他的最后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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