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疗伤·对情

　　大龙见调解已成，也松了口气，今天这事闹得委实有点大，又不能拿到外面台面上说，现在总算有了解决的方法，自己也不用夹在中间两面为难了。

　　陈明允对大龙说：“大龙，麻烦你再给王劲松那边说一声，让他告诉小雪，说沈欢今天晚上回家了，明天早上直接去棉田。”沈欢还没有想到但势必要为此头疼的事情已经提前被陈明允细心地解决了，她心下大慰，只是一时无法表达。

　　大龙答应了，问沈欢：“杜学峰呢？”

　　“在村招待所。”

　　“嗐！要不是他来也不会闹出这些事，”大龙说，“我去找他了，你们慢慢聊吧。嘿嘿……”说着大龙也拔脚离开。

　　“哎，你等一下……”沈欢突然望着他模糊的背影有气无力地喊道。

　　“恩？”大龙停下脚步，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要告诉他。”沈欢飞快地说，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不可闻。

　　大龙和陈明允相互对望了一眼，隔着流溢的夜色两人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都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陈明允神色复杂地看了沈欢一眼，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含义。大龙答应了一声就走了，他在里面就是个传声筒的角色，自觉得不去表达自己的主观意愿。

　　夜幕下一片狼籍，只剩下两人和黑子，沈欢依然靠在陈明允身上微微颤抖，那是肌肉不受控制的应激反应。

　　陈明允扳过她的身体，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沈欢，忘掉过去！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沈欢没有意识的使劲点了点头，眼眸中一片茫然。

　　刚才处于极度恐惧紧张中，这时突然放松下来，她全身都酸软乏力，陈明允几乎是在支撑着她全身的重量，说：“先去我那吧，我帮你包扎一下。”沈欢点了点头。

　　“你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沈欢没有吭声，顺从地任他背起自己，她爬伏在他的宽阔的背上，两只手感受到他坚实的肩膀，嗅到他身上男子汉特有的气息，心里特别安宁。

　　刚才大龙无意中的一句话，已经在她心中种下了一粒种子，是啊，要不是他没头没脑地找过来，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一想到刚才噩梦般的场景，她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地环抱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不要怕，一切都结束了。”陈明允感觉到她的万般情绪，轻轻安慰道。

　　到了村办公所他的住处，夜已经深了，沈欢心力交瘁，任由陈明允忙活着打水，找药，她在休息室换上了陈明允的一件白衬衣，因为衣服过大正好当裙子穿。自己的那套衣服在昏暗中尚可遮羞，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简直不忍直视。

　　陈明允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宽松肥大，虽然是干净的，却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穿上衣服感觉依然处在他的气息环绕中，刚才危难时尚未觉得，现在却令她一阵阵无端心慌耳热。

　　陈明允敲敲门后进来，见她穿着自己的衣服站在那里，一阵异样的温暖流过心头，肥大的白衬衣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韵味，令他一时失神恶趣味地想起了某些录像片中的制服美女。

　　男人就是男人，什么时候有机会总要YY，无关品性，无关良恶。

　　黑暗中她没有看到他的脸，现在灯光下才看到他一脸疲累，眉宇之间一片忧色，原本健康光洁的脸上黯然无光，下巴上冒出了胡子茬，往日总是镇定乐观的眼睛里透着焦急，心下明白今天晚上为了找她、担心她他是怎样一副心情，她居然生出一丝不安来，自己何德何能，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这么好，可他想要的自己却不能给他。

　　见陈明允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沈欢的脸上飞起了一片云霞，嗔怪着：“我没有办法才这样穿的，你不要看！”说着将脸埋到了双手中，陈明允上前拉开她的手：“你穿什么都好看，刚才那套衣服衬的你柔弱纤美，我这套衣服你穿着英姿飒爽。”沈欢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一笑心里也觉得轻松多了，阴霾随之减少。

　　陈明允拉她坐下来，给她清洗着腿脚，沈欢也不推辞，反正自己的脚被他抓住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想到那套衣服被马志刚脏手撒破，心里就恶心起来，悔恨交加：“我今天就不该穿那套衣服，那个马……他……”眼圈又泛起泪花。

　　陈明允心下已经明了：穿着如斯，莹然丰润，珠泪鲛痕，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放过她，不管她有多少心结，自己也一定要抓住她。

　　他手上动作轻柔，口中也轻声细语：“沈欢，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穿那套衣服有勾引别人的嫌疑？”见沈欢低下了头，他接着说：“就像你不能怪自己因为你早上马志刚被辞退了，不管谁会这样想，但你自己不能这样想，你只是在做你该做的事情，人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其实就算不是因为你他丢掉了工作，就算你没有穿那套漂亮的衣服，他也不会放过你，他就是这样的人。”

　　沈允抬起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是愚蠢的。”沈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很浅显，对她来说就隔着一层窗户纸，以往遇到不愉快的事她却总是这样想。也许，自己真的应该改变思路了。

　　看着他细心地给自己清洗干净，擦干，涂上药，止血，沈欢轻轻地问：“你觉得我是你的女人吗？”刚才马志刚和大龙都这样说过，是不是他也是这样觉得，才来救自己的呢？

　　“我一个人觉得怎么行呢，这得要你答应呀。”陈明允头也不抬，好像手中的活比什么都要紧，又有点像怕她为难似地笑着说：“你也别觉得今天我救了你才想以身相许，或者因为我们搂搂抱抱就觉得自己玷污了清白，那可是封建思想的老脑筋了，你会被这个束缚住吗？”其实沈欢心里还真有点害怕自己有这方面的苗头，既然他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自己也就置之一笑了。

　　“今天晚上遇难的时候我几次都盼望你来相救，后来你果然来了，我真的是很感激你，也很欢喜。”这些话没有经过思考，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从她口中说了出来。

　　陈明允闻言也心下欢喜，疼惜地说道：“可是我还是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深重地拉起她的手，手腕上有一道明显可见的红肿，幸亏是胶带，要是绳索，会勒得更严重。他拿起棉签，蘸上治跌打损伤的药水，轻轻地涂在勒伤处。

　　沈欢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和他既亲近又陌生，好像只隔着一层薄雾，却怎么也穿不透。

　　“马志刚早晚会得到报应，你放心吧。”听到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沈欢苦笑：“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你觉得我今天晚上对他的处置太轻了是吗？”

　　“我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真把他送到派出所吧，那样我可怎么有脸活下去……我想，你这样做总是有你的道理。”

　　“是的，我自我的道理，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陈明允坚定地说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抚着，叹了口气：“这样给我的错觉已经令我心满意足，仿佛就能这样与你一生相老于此。”

　　他打断了沈欢欲出口的话，望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现在还有心但是我愿意等。”

　　沈欢再次苦笑，杜学峰也说过在这里等她的决定，虽然话音不是那么明朗，现在陈明允也这样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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