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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惜痛


  “是啊,明允,马志刚被开除了,他负责检查的几块棉田都要让别人接手了,王永富家的你就接着吧。别的种植户的棉田我再安排其他人。”崔正阳对着他笑咪咪地说。

  陈明允感觉心跳加速起来,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崔书记,你是说以后我天天来检查王叔家的棉田?”惯常的爽利和洒脱劲都没有了,完完全全是个兴冲冲的毛头小子样。

  崔正阳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微微一笑:“本来想只让你在今天暂时代为检查的,看你刚才那个样子……一事不烦二主,那就以后都劳烦你了。我把你负责的另外一家的棉田匀给别人就是了。”

  陈明允大喜过望,赶紧说:“谢谢崔书记。”心里美得像喝了蜜一样甜,以后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天天来见到日夜盼望而不得的人儿了。

  崔正阳一改浩然正气的脸孔,俏皮地对助手和王永富说:“给他安排活干还这么兴高采烈,看来干活得有动力才行呀!”说着瞅了沈欢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助手和王永富在一边也赶紧陪着笑。

  其实崔正阳是个特别风趣的人儿,本身也很有人格魅力,要不然凭着他一个穷小子的上门女婿身份,单凭着老岳父的本事,也不可能牢牢坐着村支书这个重要的位子,别拿村支书不当干部,在这个有杂交棉作为经济支柱的村庄,村支书可是个举足轻重、油水很丰足的位置。

  沈欢气恼的转身欲走,心想我不爱听你们这些闲话,去干活总可以吧。崔正阳赶紧叫住她:“沈欢,别慌走。”沈欢不情愿地停住脚步,听他往下说:“你对今天的处理还满意吗?”

  沈欢露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谢谢崔书记,一切由你做主。”

  崔正阳笑着说:“虽然你今天受了点委屈,可你也是因祸得福呀。”说着看了陈明允一眼,接着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说不定以后还真有什么大事需要我做主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哈哈哈……”

  沈欢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崔正阳又正色对陈明允说:“不管是检查的对象是谁,你的本职工作都要做好,千万不要徇私舞弊,我看好你,明允。”陈明允使劲点了点头,王永富老狐狸般笑了笑。

  王永富看时候不早了,打发工人们赶紧配合陈明允检查,好准备下田授粉,自己对着崔正阳再三表示谦意和感谢,他微鞠着躬说:“崔书记,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本来想着只要向大家伙声明一下我和沈欢那个工人的清白就行了。”

  崔正阳心里鄙夷他这个欲擒故纵的德性,口中却大义凛然地说:“本来就是他错了,就应该承担责任。你不要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以后你家的棉花归明允检查,要是他做得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你再告诉我。”

  王永富连忙说:“不会不会,明允人家可是大学生呢,人正派,干事也公正利落,绝对没有问题。当然了,本来小马也干得挺不错的,他这一走我心里也很不舍得……”王永富夸过陈明允又拐过弯来说马志刚的好话,真是两头都不得罪。

  马志刚这时候已经随着散去的人潮偷偷溜走了,不知道是自己一个人跑去角落里画圈圈还是找他姨妈求助去了。

  崔正阳赶紧忍受不住地打断他的虚伪,四周打量着说:“松松呢?”王劲松本来听到父亲发话想趁机溜走,没想到还是被崔正阳给点名揪了出来,他不敢明着反抗,乖乖地走回来垂首立在崔正阳跟前。

  崔正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对王永富笑着说:“松松今年十八了吧?”

  王永富赶紧陪着笑说:“是啊,他生日大,虚岁二十。”崔正阳满意地点点头:“是个好孩子,看长得多挺拔,跟棵好棉花似的。”

  王永福听声辨音,觉得崔正阳不是无缘无故的夸自己的大儿子,试探地说:“在人家城里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可咱们村里就该顶门立户了,我家松松最个良善软弱的好性子,我和他妈核计了,得找个厉害的媳妇管管他。”

  崔正阳打着哈哈:“是不小了,不过现在的孩子们哪会听我们大人的呀,像我那个闺女,想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也管不了,只能顺从她的意思,希望她过得顺心是不是?”

  二十岁的小伙子在农村虽然订亲不在少数,但并不算年龄多大,恐怕大的是崔正阳家的闺女,她比王劲松还要大三岁,王永富虽然听出了异音,还是连连表示赞成,又夸道:“你家凤鸣最是个体贴懂事的闺女,不知道谁家有福气娶她做媳妇呢!”两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

  王劲松在一旁隐隐听得不对劲,也不敢吭声,只是心里发急,隐隐约约听父母亲吵架提到过的事难道是真的?父亲真的为了几块棉田就把自己卖了吗?果然,听到崔正阳神秘地对着父亲一笑:“那块荒地村委会研究决定今年开发出来,具体让谁承包还要开会研究呢。”

  王永富盼了半天见终于说到正题了,赶紧恭谨地说:“还不是都听崔书记的。不过,那里不是说不平静吗?开了这几年都没有成功。”

  “放心吧,这次没有问题了。”崔正阳打着包票说,心里却奇怪,难道王永富的老母亲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事吗?为了开垦这块荒地,崔正阳特意去问了王永富的老母亲,得到她的默许后才放心地将这事提上议程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可以了,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崔正阳便和助手离开了。

  陈明允检查完王家棉田里的自交花,才急急地向沈欢的位置跑去,觉得棉垄比平时长了许多。他在长长的棉垄中找到沈欢,拉着她的胳膊说:“你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沈欢说:“没事没事。你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就要把胳膊往回抽,陈明允却看到了她胳膊和延伸进衣服里肩头的淤青,心疼地说:“你受委屈了!那个混蛋,我一定不放过他!”

  沈欢听了这话,忍着的泪水再也隐忍不住,滴滴流下来,打在碧绿的棉叶上,像是颗颗露珠汇聚,只是清晨的露珠最终会消失了无痕迹,这些露珠却在蒸发后留下淡淡的碱痕,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伤心与屈辱。

  刚才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先是惊惧、害怕到后来的沉默、作戏,一直把情绪深深地埋藏在心里。这时候听陈明允温言软语问她,心里的委屈和惊痛顿时泛滥开来。想起马志刚那张丑脸迫近的屈辱感,她满心的眼泪往外掉。自己居然差点被一只疯狗给啃了!要真是黑子那条真狗,她倒不觉得什么了。

  陈明允给她温柔地把眼泪擦掉,拿红花油给她擦到淤青处揉着胳膊,这个马志刚身强力壮,当时又是情绪激动,野蛮冲动之下竟然下手这么重,胳膊上留下数处淤青,揉到她的肩头时,沈欢躲开了,陈明允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动情地说:“沈欢,你就让我照顾你吧!”

  沈欢的心头一暖,可心里也很痛,她到底要不要答应呢?眼前的陈明允,这么的俊朗,这么的温柔,这么的体贴,他为她做的一切都在脑子里过电影般一一闪过:他撞到自己洗澡被泼成落汤鸡、他被捉弄蚂蚁咬一身包、夜市的路上他牵着自己的手不再孤单害怕、他把自己受伤的脚温柔的包扎起来、他陪自己去赴鬼魂的约会、他翻墙进去为自己找钥匙、他给自己送上冰冰凉的雪糕、他为自己吹奏彩云追月、他在自己生病时熬好中药……

  “肩膀借我靠会儿。”陈明允闻言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顺从地任她靠在自己肩上,过了一会儿,沈欢擦干眼泪,对他说:“谢谢你!但是我不能。”

  陈明允从刚才听了那句话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也不吭声,半天才说:“那就当我是个知心换命的朋友吧!”

  沈欢使劲点了点头,陈明允又说:“马志刚那小子不是个省心的主,你以后一定不要一个人外出,特别是天晚的时候,那个丧心病狂的小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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