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红丝带

　　早上又是四点半起床，沈欢闭着眼睛穿上衣服，和大家一起刮花粉。小雪看她那样子乐了：“沈欢姐，你闭着眼睛也能刮下粉啊？”

　　“是啊，你看，我用手能感觉到花药的位置。”沈欢眯着眼睛手指触到那些疙疙瘩瘩的小小的花药，这是雄花储精的地方，它们还没有完全性成熟，还在沉睡着，却被人类给强行刮了下来，不过，这并不影响它们的继续发育。

　　“这点花粉我和维芳一会就弄完了，你要困就再睡会吧。”小雪好笑地看着她，对着维芳扮鬼脸。

　　“那哪行呢，应该是我多照顾你们，结果我最没用，年龄大的还要你们小的照顾。”

　　“年龄大了才要照顾呢，你看胡奶奶年龄最大吧，我们都不用她刮粉。”

　　“好个小雪，是说我老了啊！”于是一阵花朵乱飞。不知道谁扔的一朵□□直朝张晓菲飞了过去，张晓菲瞪了沈欢一眼，放声说：“现在就干得那么慢，到了盛花期看她草鸡不草鸡。”

　　沈欢没有理她，对于张晓菲的挑衅她根本看不上眼，倒是跟维芳说：“我听说盛花期的时候棉花一直从根部开到顶端，一棵棉花上就有几百个花，”

　　“是啊，到时候还有得累呢。”小雪打了个呵欠。

　　“我们累不打紧啊，可胡奶奶那么大年纪了，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呢？”维芳担忧的说。“那次早上起来检查自交花，我看到胡奶奶丢出一大兜子去，在河沟上不小心拌了一跤呢。”

　　“眼神不好，腿脚又不好，这么大年纪怎么还出来干这个？”沈欢无奈的摇摇头。

　　大家一时无话，刮完粉，收拾东西准备吃饭去。这时沈欢突然说：“你们谁看到我授粉瓶了？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大家都听到了，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授粉瓶不见了你今天上午怎么干活？”

　　“你再好好找找，说不定忘到什么地方了呢。”

　　“那可不一定，赶快看看别的东西丢了没，没准遭了贼。”

　　沈欢一再查找，表示没有。再找找别的东西，也没丢。简直怪了，谁还偷几个不值钱的小瓶子。这时林清芳说：“谁正缺授粉瓶用，自然就是谁偷的了。”大家听她的言下之意，都向高翔看去，这里只有她是昨天新来的，还没有授过粉，自然是她缺。

　　沈欢不以为然，即使高翔真没有得用也可以去找王劲松要，没必要做这种下等的行径，高翔可不像个没脑子的。果然高翔掏出了几个小瓶子，“这是我的，你看和你的一样吗？”大家都看过去，分明是新做的，新烫的孔洞还是粗糙的，瓶身光洁，不像是用过几天就被磨浑浊的玻璃样子，便不再怀疑，林清芳见这样也悻悻的出去了。沈欢找到王劲松，果然王劲松那还有备用的，不过就是旧些，像是被人用剩下的，完全不似高翔的是新做的，沈欢也不在意，能用就行，几个破瓶子丢了就丢了吧。

　　到了棉田地头上，大家依然各行其是，沈欢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两垄棉花，将开花的全部掳下，装了一大兜子往河堤上走，刚想倒掉，看到后面一个人影，回头一看是王永富，她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毕竟这一兜子棉花朵都是她工作疏漏的地方，没想到王永富开口却说：

　　“小沈，我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现在，看来你能干下去了。”

　　沈欢听了很受鼓舞，嘴里还是谦虚着：“可是我干得还是很慢。”

　　“快了不一定是好事，你看到这一兜子自交花了吧？你可不是倒掉这东西最多的一个。”

　　“我会再仔细些的。”

　　这时胡奶奶果然远远地倒下去一大片花朵，比沈欢的多很多。王永富说：“再这样下去，可不能让她干了。”沈欢觉得胡奶奶好可怜。

　　然而胡奶奶并不是第一个被辞退的。

　　大家都检查完自交花，等待授粉的工夫，宁宁突然呕吐起来，一张小脸惨白。宁宁妈忙过去给她拍着背，拿水漱口，王永富见状也忙过来，问要不要紧。看到宁宁呕吐不止，王永富忙叫王劲松带她去卫生室，宁宁妈扶着她上了拖拉机先走了。这时王永富才看到宁宁的呕吐物，拧起了眉头。

　　其他人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沈欢一路给雌花授粉，走到一定距离时，突然咒骂了一声，她知道这次可不能再大意了，立即拿出准备好的一根红丝带系在旁边一株棉花上。这株棉花上生了一窝尖屁股蚂蚁，每次到这个地方，只要停留十秒钟，就保准会有尖屁股蚂蚁爬到你身上扎你一下，而且这里的蚂蚁是大个的黑蚂蚁，扎人特别疼。沈欢摸着火烧火燎的脖子，心里也是分外窝火，她已经挨过好几次扎了，苦逼的每次都忘记做记号，这次终于是记得了，这根红丝带还是王家院子角落里几个画着武松打虎的“景阳岗”空酒瓶上解下来的，当时她看到后就立即想到了这个妙用，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挨扎吧，沈欢瞅了瞅系在棉株上的红丝带满意的点了点头。做好记号以后，沈欢尽量身子不挨着那棵棉株，只在缝隙里伸手进去给它授粉，这次果然没有被扎。

　　沈欢处理完这棵棉株，松了一口气，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下，正巧看到王劲松正往高翔那边走过去，不一会就听到高翔那边隐约传来吵架的声音，声波被厚厚的棉层隔断，听不清楚内容，沈欢也没有听墙角的习惯，笑了笑继续工作，这关她屁事！

　　原先王劲松已经把宁宁送到卫生室回来了，宁宁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呕吐，吃点药休息下就好了。宁宁妈安顿好她紧赶着回来了。娘俩各负责两垄棉田，一般是宁宁妈干完自己的，再回头来帮宁宁干。这次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是肯定干不完的了。王永富见她回来了，询问了几句，脸色一直不太好看，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宁宁妈心想，我家宁宁不知道吃了你家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都生病了，你还给脸色看！

　　不一会，王永富叫王劲松来干宁宁这边的活，找半天找不到，后来见王劲松灰溜溜地从高翔那边跑来，脸色铁青，骂道：“熊玩意儿，放着这么多活不干，跑哪里撞尸去了！”王劲松不敢回嘴，老老实实的干起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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